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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梁同

无蛰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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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7-03-09

　　好久不曾赶集了，以至于对其陌生起来。
　　确实不需要赶集。因为市场就在你家门口、楼下、或对门，你只需信步踱入即可；不必如同昔日一般：定期赶往市场。于是，就不必担心：早起仓促，头未梳，脸未洗，穿错了衣服行走路上，被人指点作笑料。也没必要：“左手抱只鸡，右手抱只鸭”；情匆匆、心惶惶；起早摸黑紧赶路，汗流浃背挤人群。如逛窑子一般。昔日虽说合法，但那勾当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是必行事得遮掩一番，行踪得诡秘一点。假如，家有“母大虫”，干起那事也得左顾右盼，提着裤子还吊着胆；生怕横刺伸来一把大剪刀，“咔嚓”一声，贪图一时快活，落得半生“太监”的命。今日却诸多方便！嫖娼虽不合法；但美容店、按摩院，遍地开花。门口“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秀色可口；是为娱乐场所，当然算不得嫖娼。呼朋唤友，堂而皇之、光大正名，呼啸而进；休闲、放松、公关、交游，信口粉饰。豪情兴起，还可以挟“三陪”助兴，上卡拉OK ，高歌一曲：何不轻松走一回。更有暗娼、“野鸡”，弄眉搔首，花枝招展，等在角落，诱你拐进；如陈敬济于生药香料房巧遇潘金莲般光景, “解褪衣裤，就在一张春凳上双凫飞肩”，草率行事。如此一来，既可行得苟且好事，又不必担心被人指着鼻梁：辱没家风。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不过，赶集还是一直在继续中。在农村，在远离城市的角落；人们还是遵循已经达成的约定，上市交易。原先薄膜袋没有兴起，赶集者总得随身携带一个篮子，多自家竹编，讲究点的用藤条编制。曾有环保者大力倡导：重新启用布袋、竹篮，以减轻地球的“白色污染”；但为时已晚。人们形成了习惯，“浪子”岂能空凭你几句呐喊就能“回头”？现在，又强制推广可降解纸杯、纸盒，但这些材料的来源还不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一次性”消费的兴起，似乎让人变得文明、礼貌、卫生；更有些人，沾沾自喜，自以为“高贵”了得。“我花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这副嘴脸，实在可恶！须知：钱是自家的，可资源是大家的。浅薄、无知！不必再理睬。篮子，可以挽在手臂间，可以背着手挂在手腕上，也可以悬在小扁担钩上，一路晃荡晃荡。去时，篮子往往空着居多，至多捎带几个鸡蛋，一只鸭子而已；而真正上市兜售交易者，往往得挑着箩筐、畚箕。大宗的牲畜交易，我地不太有；挑着一担肥肉去赶集，总能引得路人啧啧称舌，侧身让道。有人满担而去空手而回，也有人空手而去满载而归。互通有无，本来就是所以为集市之缘由。如果，仅停留于早期的物物交换；满载而去，是必要满载而归；苦不堪言。幸好有钱的出现，省却了诸多不便；以钱为中间纽带，随时可以置换自己必需之物。集市期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三教九流闻风而动，既群贤毕至；又有屑小，混迹其间，趁机浑水摸鱼。空手而去，或空手而归，均不要紧，要紧的是怀里得惴牢银两。集市归来，篮子总得沉重些许；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翻盖倒篮，总能找到东西来解馋；没有糖果,咬块豆腐干也过瘾。挑回家的猪崽子，是最不受欢迎的；也甭管其长得如何憨态可爱、摇尾讨好于你跟前，或全身通黑、光亮可鉴。因为，其之光临，意味着割猪草、煮猪食的任务，降落我们头上，和小伙伴玩耍的机会也就生生被剥。
　　农耕为主的时代，平日多围着田亩转圈；不像今日全民皆商，整日飞来飞去，朝秦暮楚，见多识广。人们难得走出家门，又苦于无甚好去处。故，每逢市日，各家出动；串门相约结伴，半路呼唤同行；热闹不下于过节。姑娘、媳妇，梳光发髻，拉直衣襟；挽手、打趣，叽喳而行。小伙子、庄稼汉，搁下农具，提着烟袋，挽起衣袖，褪下裤管；脚步沉稳，步履其后。更有小破孩，赤着脚、挂着鼻涕，夹杂其间；打闹、取笑。手里提着竹箩的小伙伴，估计是特别心灵手巧之辈；总能在春耕或夏收季节，捕获许多泥鳅、黄鳝。今日，提着“猎物”，上街兑钱，顺便换点零食打牙祭。将剩余几张毛票夹在箱底的“红本本”里，待到年终，取出买回火药，装进火药枪，“砰砰啪啪”！惹得我等笨手笨脚之徒,只好混杂女孩身边，跟着眼红、流口水。记得那年区镇上举办“物资交流”大会。各家大哥嫌我太少，怕我失散、丢失，不肯带我同往。不得已只好在家张望；不敢说，望断巫山十二峰；但也起码望疏了庄口那排茂密的竹林。待到回家，围者他们倾听其亲身经历，抑或本来就是道听途说。不胜羡慕，无限神往。
　　集市，既分大小，又分早晚。除了“大集、小集”，剩下的就是“闲日”。大小，不是以市镇大小或街道窄宽而论。“一方水土养一方的人”；即便偏僻海角小街，轮到其“大集”日，同样能感召周边乡村父老悉数奔赴。日常起居，生活用品，生产资料等，皆能备齐；也就没必要长途跋涉，故意往外赶集。“小集”，当然人群稀少无数，那些习惯了大市面的集镇，倒是显得十分冷清，和闲日一般；市面做不多久，早早散场了事。当然，生意人例外。所谓“东方不亮西边亮”。对他们来说，有其永远赶不完的集；只怨自己分身乏术，岂有“闲日”可言？集市，多于早晨为始，临近中午达其高潮。待到午饭时刻，大家如海水退潮一般，纷纷各自回家，市面也就渐渐散尽。假如，下午来了不速之客，上午集市又不曾做得准备，时过境迁，无处可购；狼狈之极，急中生智：挨家挨户上门去借双鸡蛋、称两肥肉，调剂解急。这等差事，我辈轻车熟路，丝毫不曾有过羞愧。有曰“早集”者，俗称“露水市”；因大家极早，待太阳升起照到屋梁，露水消失，市面也就草草收场；时间非常短暂，市面当然无法做大；勤快的生意人往往及时挑起担子再往别处赶集。也有曰“晚集”者，自日头偏西直至掌灯时刻。此等集市罕见，我地“麻车桥街”就是一例。沿桥旁公路两侧设摊吆喝，车辆驶过，初识甚觉稀奇。其实，此市货物当为最鲜者；比如上午屠宰之猪肉，下午才上岸的海鲜，还有田间刚拨的萝卜。赶集一直赶到年三十，那就不再区分“大集、小集”，更不复有“闲日”可言。到处是人山人海，上演的不是万人空巷，倒是万人满巷之盛况。
　　“从春忙到大秋里，腌上了咸菜忙棉衣，杂花子粮食收拾二斗，一心要赶乐亭集。乐亭南关把粮食卖，卖了粮食置买东西，买了江南的一把伞，又买了圆正正的一把笊篱。槐木扁担买了一条，担粪的荆筐买了两只，零碎东西买完毕，饸饹铺里拉驴转回家里。”这是一首冀东民歌，摘录附上。一起共享其喜滋滋的劲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