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在坐公车的时候想起猴子哥哥。当我是半个大二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去实习了。一年半的时间,能够回忆的东西不多,而每一样都弥足珍贵。
刚来报到那会儿他还是凡石的副社,独自挑了大梁准备大干一场,开始征文。我那时候特别忧伤,刚来这处新地方,整个人都特别自闭。听小美说要稿子,挺急的,就把《那些虫儿》打印出来给他,后来整张软盘都拿给他了。里面存着的是我寥寥可数的文字。
有了球之后,我们常一起打球。猴子哥哥的球技实在不如我,他说大二之前一直都是守门员,刚接触这东西,献丑难免。我跟他说我从初中毕业之后开始打,而且习惯穿拖鞋玩球。打球的那些时光,是我最开心的回忆。都是在晚上,秋风习习,恰到好处。球场边上的围墙上镶缀的白色路灯,在辽阔夜幕下,犹如美丽的珍珠。我最爱这样的光,冷冷的,让人安心。他跑起来,像是用蹦的,一窜一窜地,像极了猴子!由此得的名,因而只有我一人这样称呼他。猴子哥哥投球时常用力过大不到位,以球反弹而告败。我常在三分线极尽力气,也扔不到球框。这样,我们谈音乐、谈书、谈过去和理想。
每当那个时候,猴子哥哥就感叹。他想念南京,那城里古老又美丽的参天大树,伸出的枝叶无限包容人们的哀伤与欢乐。我只知南京是六大古都之一,肯定有着比杭州还要深厚的文化底韵,但听闻这是座暖庐之后,便没有多大兴趣了。
杭州的秋天很短,飘过几片落叶之后就是瑟瑟的冷风。学校的北边是一个巨大的风口,精心摆设的园林像是雕塑,四季轮转都不露显其变化。我们很少到这里面去,是因为都喜欢自然,纯纯粹粹的那种。唯一去的那次是白雪素裹的冬天。下午4点的天空因为白雪的映衬异常明亮,整个校园告别昔时的灰色空气,生动起来。江南的少见的雪令人疯狂。我把猴子哥哥从被窝里忽悠出来,揣了只傻瓜机子就往雪堆里跑。我那时特别开心,这是多年未见的一场大雪阿。猴子哥哥倒是见怪不怪,笑我幼稚。北方跟南方如何比呢?杭州还是满城枯叶飘飘时,北方已经白雪深丈了。没有一个江南人不爱雪,特别是身在杭州的人,那一处断桥残雪,引多少游人纷至沓来,相互传颂这美丽故事。我爱传说中的杭州。
猴子哥哥说雪可以吃,入口即化。我抓了把小树苗上的雪,张口便吃,他连雪带叶子都吃,末了来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76"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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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灯将空中飘落的雪打亮,远远近近,在黑白胶片上留下了令人惊艳的雪景。今天我再次翻开这些照片,那片悠长的灰色天空、站立的黑色路灯披了半身雪衣,以及那座古朴的小桥,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这是猴子哥哥的拍的。
猴子哥哥深爱的人是宁宁,一个令他忧忧喜喜了三年的女孩。05年11月,我听闻她来,且就住在楼上,便和小美一块儿拉她到寝室坐。一头自然蓬松的短发,一双不大的眼睛但亲切至极,两片薄薄的嘴唇,笑起来两个酒窝就在小小的脸上荡漾开来。看见她就想到猴子哥哥,真是神奇的两个人。猴子哥哥说,宁宁就是他,他就是宁宁,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有灵犀,再难寻觅。宁宁跟我说他们的相识相恋,那懵懵懂懂的年纪里,一个说相恋不久一个说相恋已久。我大笑,在爱情上,开始的界限常常模糊难辨,重要的此刻相亲相爱呀。那晚,我以为这段曲折的姻缘会天长地久。猴子哥哥说,宁宁是他的女神。这样的两个人最终没有走在一起,一年后,宁宁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爱情。
猴子哥哥说,大一是最寂寞的一段日子,埋头念书,图书馆里的书基本上被他摸遍了;大二最不确定,忽冷忽热的感情打乱他花了一年时间建起来的围城,分分合合折磨他成疯;大三,有一夜想跳楼…… 我心疼猴子哥哥,倒宁愿他的生命中没有宁宁这个人。他那么喜欢写字,长长短短,都令人动容,特别是在传媒这个令人不安的环境里。
这三年,猴子哥哥通过自考拿到浙江大学的新闻学历文凭,因为一门成绩未满70分,与学位文凭插肩而过。在他每一本自考书的扉页上,都写有这样一句话: 76"4Q!
耐得住寂寞,才能独上高楼。——四颗石头 76"4Q!
字迹端庄凝重。我那时读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时我们去浙江科技频道采访校友王志强,他也说:人,一定要会忍受并享受孤独,才能成大业。猴子哥哥是寂寞又孤独的。 76"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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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习惯去二楼东边的自习室,各占一桌,有时抢他笔记看。跟他一起坐的通常他班里很爱读书的几个女生,常年拿一二等奖学金的那种。他最不好的习惯是在自习室里面聊天,带着那特有的发不清音的苏北口音,聊到兴处昏天暗地,谁也不知道他在聊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聊天能够让人不寂寞。一走出自习室,他就高唱老狼的歌,这么长长的三年,老狼的歌,翻来覆去,不知道唱到第几遍了。
我伤心的时候就喊他出来唱歌,找一处坐下,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还有《美人》。我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别人的大学是怎样的,我的大学一直在10年前老狼的歌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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