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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太阳(下篇)[连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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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红滩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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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06-05-10

                           (七)

 

这是一个深秋时节。老黑沟的南山脚下一个年轻的少妇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逶逶迤迤地往山上走来。白桦林的叶子已经把大地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黄地毯,林间那一棵棵的红枫树,象一丛丛燃烧的火焰,释放着大山的热烈与豪迈。

林间,不时有小松鼠跳来跳去,溪水潺潺而流,那叮咚叮咚的声响与林中鸟儿的叫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美妙而动人的音乐。

阳光穿过林梢照在枫叶上,叶子发出灿烂的光芒。斑驳的树影落在妇人的颀长的身上,使她显得妩媚而凝重。

多久了?女人没有发现过这山竟然也这样的美。想起八年前的那些日子,少妇的心充满了苦涩和怀恋。

“娘,枫叶为什么那么红?”小男孩手里掐着一大把枫叶,蹦蹦跳跳地跑到少妇的面前。

“血染的!”

“谁的血?”

“你爹他们的血!”

少妇的眼睛湿润起来。这里是8年前的那个老黑山吗?那时候,我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这山这么美呢?玉怀,我的爱人,你见过这么美的山峦了吗?你如果活着多好啊,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来欣赏着秋天的美景,一起采原枣子,一起捉山鸡,你耕田,我操持家,那该多好啊!

“ 娘,我爹就住在这山上吗?”小男孩问。

“是啊,翻过这个山头,就能见到你爹的坟了。”少妇的脸上有些黯然。

“我们快走吧,娘,我要见爹!”小男孩大步向前跑去。

“念儿慢点,别摔着!”

蒿草已经将这里封得严严实实,少妇拨开草丛仔细地寻觅着。

“应该是在这里的,”记得别人告诉过她,玉怀的坟在老黑沟的南山坡上,坟后有一棵老松树的。这棵遒劲的老松树依然站立在那里,像个不屈的老人,虽然年迈,但依然依风而立,似乎在守望着什么。

“在这里!”少妇的心怦然而动。她用带来的砍刀把墓地周围的荆棘草丛清理完毕,一个小土包呈现在她的眼前。

风雨的侵蚀,杂草的丛生已经使土丘趋于平地,坟门已经塌陷。只是在坟门旁边的一棵柞树的干上,依稀还可以辨清几个刀刻的字:“马玉怀之墓”!

少妇从筐里拿出祭品,在坟前摆好,倒上一杯酒,拉着儿子跪在了坟前。

“玉怀,我来看你来了!我把咱们的儿子也带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的儿子,看看你的念儿啊!”

“念儿,来,快给你爹磕头!”

“爹!俺想你啊!”8岁的念儿在父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玉怀啊,小鬼子投降啦!咱们不用再怕他们了,你要是能活到现在该多好啊,咱们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少妇啜泣起来。

她在坟前一块空地上点燃了一堆带来的纸钱。通红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面颊。忽然一阵旋风,使已经成为灰烬的纸钱拔地而起,向着西边的天空飞速旋转而去!是玉怀,玉怀他在天之灵看到她来了,他看到儿子了!

“玉怀---玉怀----”少妇冲着天空中旋转的灰烬大喊着。

“玉怀,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这里,这么多年,不是我不想来看你,而是我根本就来不了啊!如果不是为了念儿,我早就来陪你了……”

    少妇伏在坟头,轻声诉说着,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坟上。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重新又回到了那个让魂牵梦绕的怀抱里。 

    风在林梢间轻轻地呜咽,树在风中轻轻地诉说着,少妇知道,这是他的玉怀在对她轻轻地诉说他的思念,还有他们之间说不尽的爱恋……

离线有时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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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6-05-10
白桦林的叶子已经把大地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黄地毯,林间那一棵棵的红枫树,象一丛丛燃烧的火焰,释放着大山的热烈与豪迈。

好美.

她在坟前一块空地上点燃了一堆带来的纸钱。通红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面颊。忽然一阵旋风,使已经成为灰烬的纸钱拔地而起,向着西边的天空飞速旋转而去!是玉怀,玉怀他在天之灵看到她来了,他看到儿子了!

很神奇.有时候确实是这样的,烧纸的时候总是有着莫明其妙的风,让人不得不相信神灵.

期待下文.
离线牵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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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6-05-10
几柔情的笔哦:))

对了鹭影,咋不放一处呢?那样方便看啊:))

呵呵,我也是顺嘴一说哈:))
离线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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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6-05-10
方向改变了,要写爱情类? 好奇中,期待下文.

好,送花花啦~~~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离线红滩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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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6-05-11

                             (八)

   

少妇叫李秋兰,父亲李延厚是宁安县李家镇的一个有名的大户,家有良田万晌,家道殷实丰厚,为人也极为开明。

秋兰从小就聪明伶俐,八岁的时候就能背唐诗宋词,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秋兰16岁那年,父亲送她到宁安县城读书,这时的秋兰已经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她苗条的体态,白皙的面庞,秀眉秀眼,十里八村,难找这样一个标致的女孩。李老爷子视之为掌上明珠,早早地把她送到城里,让她在女子中学里学习,他想把女儿培养成为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

然而,九.一八事变以后,宁安城跟整个东北一样,已经陷入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再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了。秋兰和许许多多的热血青年一样,投入到这场滚滚的爱国洪流中去了。她也上街游行,排话剧,散传单……然而,毕竟是个女孩子,胆小,柔弱。父亲怕她出什么事,所以便派家里的管家去宁安把秋兰接了回来。

这是1936年一个仲秋时节,一辆马车在乡下的羊肠小道上急急地行着。车道两边的山峦,被晚霞染得通红通红,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在这静静的白桦林里唱着优美的歌。枫树像一丛丛火焰在这崇山峻岭间燃烧着,叮咚的山泉欢腾着跳跃着奔腾而去。

“刘管家,慢点赶啊,这里的风景好看啊!”一个姑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清脆而动听。

“我的大小姐,你还有心思看风景?没看到太阳已经下山了吗?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刘管家扬了一下鞭子,加快了马的步伐。

“离家也不算太远了,现在天长呢,晚点到家也没啥呀!”

“小姐啊,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月吗?日本人、胡子经常出没,碰上就麻烦了!”

想起日本人和胡子,李秋兰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那我们赶快走!”

“驾!”刘管家扬起鞭子,重重地抽了枣红马一鞭子,马儿嗒嗒地跑了起来,那清脆的鞭声在这傍晚的林间久久地回荡着……

 

“站住!”车到一个山口拐弯处,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队人马,凶神恶煞般地拦在了车前。

“此道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一个满脸大胡子模样的人把刘管家从车上拉了下来。

“诸位爷,好说好说,我是李家镇李老爷家的,大家缺什么尽管跟我们东家说一声,保准给你送来就是。兄弟今天出来接大小姐,实在没多带钱,兜里这些,全部拿去就是!”刘管家从口袋里翻出两个大洋送了上去。

“少废话!给我搜!”“噼哩啪啦”一会儿功夫,秋兰所带的行李被翻扬得满地都是,除了几本书和几身女人用的衣服外,他们什么也没搜到。

“他妈的,怎么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呢?”一个小个子抬起一只脚把箱子踢得老远。

秋兰头一次见到这阵势,她知道这是碰上“胡子”了 。她缩在车里,头埋在怀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下来”小个子一下子把她扯了下来。

闭月羞花的容貌,土匪们一下子看呆了!

“大哥,快来看,这儿有个大姑娘,长得真俊!”小个子冲着身后的林子里喊了一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从林子里走出,满脸的络腮胡子,红色的酒糟鼻子,在夕阳的照射下,鼻子两翼深深浅浅的麻子闪着暗红色的光亮。

他走到秋兰的身边,用手捏住秋兰的下巴子,定眼一看,便有了一种头晕目弦的感觉。活了四十多年,宋青林第一次看到如此标致的女人。颀长的身段,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白净净的脸蛋,水汪汪地嫩,象刚上了浆的苞谷,一掐,就会出水。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虽然写满惊慌,但却让人分外地怜惜。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自己平常所接触的乡下女人,虽然在颤抖,但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气质,宋青林----这个土匪的头目,一瞬间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

“保护好姑娘,走,上山!”宋青林对手下命令道。

“你们放开我!刘管家,救命!”李秋兰挣扎着、大喊着。

“诸位爷,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家大小姐吧,我们东家会报答你们的啊!”刘管家跪在地上拖着哭腔捣蒜似地向着胡子们磕头。

“去你妈的!”大胡子土匪使劲地踢了刘管家一脚。

“爷、爷,李老爷可是咱们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察署的署长可是他小舅子,你们还是放了大小姐才好,否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刘管家冲着这帮胡子的身影大声地喊道。

“对,不能给他们留有活口!”宋青林转过身,“砰”地一声枪响,刘管家就倒在了血泊里。

离线牵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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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05-12
真是大手笔!!!学习中~~~
离线红滩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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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6-05-12

                          (九)

 

鹅黄色的树叶在空中飘飘洒洒,鲜艳的野菊花在空气中弥漫着芳香,溪流淙淙地流淌,鸟儿唧唧喳喳地唱着。秋兰和子欣在白桦林里欢快地跑着,一会儿摘一片或红的枫叶插在衣襟上,一会儿撩一掬清泉泼在子欣的脸上,她快活地笑着、闹着、喊着,累了的时候,便躺在树荫下,柔软的落叶为她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望着天上的流云,听着松涛的吟唱,年轻的姑娘的心像天空那样明净,像阳光一样的灿烂。

突然,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顷刻间,风雨大作。秋兰一个人在林子里瑟瑟发抖,子欣呢,怎么也突然不见了?秋兰害怕了,大声地喊着:“子欣----”可是只有暴雨的肆虐声、狂风的咆哮声。

四周黑漆漆的,秋兰害怕极了,她一个人在林子东躲西撞,找不到方向。这时,一只黑熊向她扑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叫,跌跌撞撞,她感到那个巨大的黑熊猛地扑了过来,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反抗,然而,黑熊沉重的躯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晕了过去!

 

当秋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又黑又暗的小屋里。阳光从窗缝里射了进来,使这黑漆漆的小屋子,有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屋子里有一种臭烘烘的味道,秋兰的身上盖着一条又脏又黑的被子,浓重的烟味、溲味、汗味、臭味呛得秋兰喘不过气来。她掀掉被子,正要起床,却突然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这里,她大吃一惊,赶忙起身找衣服,下身却剧烈地痛了起来。她丝丝地吸着冷气,用手一摸,发现身下是一滩已经凝结了的紫红色的血!

秋兰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惊雷、暴雨、黑熊,她知道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屈辱的泪不可遏制地往下流着。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满脸大胡子,满脸大麻子的大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宝贝,你醒啦!”他“嘿嘿”地笑着走到秋兰的面前。

秋兰捂紧被子眼睛惊恐地望着他。

“小心肝,来,起床,吃点东西!”大麻子又黑又粗的手摩挲着玉兰凝脂一样光滑白净的脸。

“你躲开!你出去!出去!”秋兰大声地喊着。

“我出去?出哪儿啊?你已经是我的人啦,从昨天晚上起,你就是我宋青山-----宋大麻子的压寨夫人啦!哈哈哈-----”宋青山人的笑声在小屋里回荡着。

“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爹会给你很多钱,你放我走吧!”秋兰哭了起来。

“哈哈哈---,我宋青山是什么人?胡子,你知道吗?胡子抢来的东西还有送回去的吗?况且,你这么着人疼,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乖乖地跟着我,哥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宋青山的手伸进被子里去了。

“你滚开!你滚开!”秋兰死死地裹紧被子,惊恐地喊着。

“嘿嘿!你叫起来真好听!”宋青林一把拽开了秋兰的被子,他被眼前这道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宋青林看呆了!

这是少女的酮体啊!洁白、光润、凝脂一样的肌肤,圆润饱满的乳房,盈盈一握的细腰,滚圆的臀,颀长的腿,还有那惊恐的大眼睛,玲珑的鼻子,红艳艳的唇……

宋青林这一辈子看过许多女人,而只有眼前这个姑娘让他如此地失魂落魄,他知道,他这一辈子,只要这个女人了!

宋青林体内的火腾地一下子着了起来,他猛地向那个无助的、满脸凄楚的、紧紧地抱着身子的、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的秋兰扑去……

离线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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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05-12
惨痛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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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离线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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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6-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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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红滩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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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6-05-13

                                 (十) 

 李秋兰曾经多次试图逃离,然而,宋青林对她看得很紧。除了上厕所,几乎时时刻刻,秋兰的身边总有人盯着。宋青林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她就象一件随身所带的物件一样,难以离开宋青林的左右。

 只有那一次,宋青林的山林队与日本人交上了火,双方打得很激烈。秋兰趁着他们无暇顾及的时候,悄悄地溜开,往身后的树林里奔去。雪很深很深,秋兰一个人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跑着,生怕宋青林他们追过来。可是,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林子越来越密,山越来越陡。秋兰在林中转来转去,迷失了方向。

 太阳渐渐地落山了,远处传来一阵阵狼的嗥叫,呜咽的林涛像一群群鬼在哭泣。李秋兰感到毛骨悚然。强烈的恐惧,使她颤栗不已,她蜷伏在一棵大树下,头埋在怀里大哭起来。

 直到黄昏的时候,她听到远处传来了喊声,原来,是宋青林带着人马寻了她雪中的脚印找了过来。

 打这以后,秋兰没有再动过逃跑的念头,因为,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宋青林的手掌心,也逃不出这大森林。

 秋兰认命了,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她的嘴巴,除了吃饭时不得不张开外,大多时间里都是紧闭着。她已经不知道笑是一幅什么模样,她甚至连怎么说话都好像忘了。

 实事求是地说,宋青林拿她不错。抢来好吃好用的首先想到的是她,甚至为了讨好她不惜在她的面前低三下四。宋青林在别人眼里是一条铮铮的硬汉,用东北话说,叫相当地“尿性”,说一不二,然而,只有在李秋兰面前,他却永远傲不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前世欠了她的。但他又的确离不开她,他太喜欢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了。尽管她冷、她冰、她傲,她对他不理不睬,但他依然舍弃不下她。

 日子在慢慢地流淌,转眼,1936年的春天来临了。宋青林的骁勇和仗义,他的山林队发展很快。他的队伍啥事都干,有时,去扰村公所,有时去抢大户,有时也打日本人,当然,也经常骚扰村民。

 五、六百人的队伍,对谁都炙手可热。抗联想争取他一起打鬼子,日本人想收编他剿抗联。

    这是一个春季的午后,在宋青山的大营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身穿长袍马褂、手拿文明棍的60多岁的老者,带着一个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来拜见宋青林。老者是宋青山的远房表舅,宁安城翠华楼的大掌柜的,现在为日本人做事,另一个则是日本关东军驻宁安县城警备大队上校长官藤野一郎。他们带着厚重的礼物来拜见宋青林,目的是来收编宋青林的山林队。

 就宋青林本人来说,他对日本人并不感兴趣。相反,他对于这些侵入家园的外国强盗极为痛恨。但是,藤野一郎带来的东西太有诱惑力了。一万块现大洋,和一个独立团团长的委任状,以及三百条枪的许诺。

 秋兰住的屋子就在议事大厅的隔壁,藤野他们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从门缝里她也看得到宋青林那张复杂的脸,她的心暗暗地提了起来。

 她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她知道日本人包藏着什么样的祸心。她在宁安城上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反日活动,她明白,如果宋青林被日本收编,后果将是多么严重。中国人是不能打中国人的,为日本卖命,那将是历史的罪人。而她,作为一个中国人,她有义务也必须去阻止这一切,哪怕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这天晚上,通红的松明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光把屋子照得通亮。李秋兰在宋青林面前表现了少有的温柔。她温了一壶酒,让伙房做了几个小菜送到了屋里。热乎乎的大炕上,围着小桌,李秋兰为宋青林斟了一碗酒,问道:

 “今天那两个人是来干啥的?”

 “我老舅带着日本人来收编的。”

 “你咋样想?”

 “我不想跟日本人干,但是他们拿来一万块响当当的现大洋呢!”

 “为了一万块现大洋你就想当汉奸,当卖国贼吗?”

 “不想!可是咱真的需要这笔钱啊!”

 “你知道岳飞和秦桧吗?”

 “咋不知道呢,从小听说书的就经常说这段!”

 “那你是想当秦桧还是岳飞?”

 “那秦桧人人痛骂,俺当然是不做他啦!”

 “眼下,小日本占了咱东三省,在咱们的地盘上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说,凡是有血性的中国人是不是该把他们赶出去?”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那日本人的势力太大了!”

 “如果咱全东北人人人都起来反抗,他们势力再强大能强过咱们吗?”

 “可是---可是---

 “大当家的,你是大老爷们,一个血性的汉子,你怎么就不能干点正事,像岳飞那样给后人留个好念相呢?”

 “我也恨日本人啊,我也想把他们都赶出东三省啊,可我宋大麻子只有五百人马,我打不过他们啊!”

 “听说过周保中吗?”

 “兰子,你是说抗联里的那个大官周保中?”

 秋兰点了点头。

 “那汉子真尿性!听说小日本出二百大洋买他一两肉呢,日本人最怕他!”宋青林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你知道吗?他是云南人!一个外省的人为了帮咱东三省赶出日本鬼子都那么拼命,你说你宋青林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能调转枪来帮日本人打中国人吗?”秋兰给宋青林又斟了一碗酒道。

 “是啊,我要是帮日本人打咱中国人,也忒不是东西了是吧?这是跟秦桧那王八犊子没什么两样!”宋青林一碗酒下肚,脸上的大麻子闪着红色的光芒。

 “青林,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找周保中吧,联合抗联一起打鬼子,为咱中国人做点好事,给后人留个好念相!”

 “好,兰子,我听你的!”宋青林往秋兰身边凑了凑,满脸酒气的嘴凑了过去……

 宋青林这天晚上有些受宠若惊,有史以来,秋兰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的话,有史以来,李秋兰也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他沉浸在秋兰的温柔之乡里,快活得不知所以了!

 “兰子,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你的,我明天就去找周保中去,跟小日本干到底了!但你得保证给俺生个大胖儿子!嘿嘿---

离线红滩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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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6-05-13
谢谢楼上所有支持鹭影的朋友们!谢谢秋兄!诚挚地希望大家提出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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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6-05-15

                            (十一)

宋青林杀掉藤野一郎,撵走老舅,带着这一万块现大洋和五百多人的队伍,投靠了周保中。在抗日战场上,他骁勇善战,不愧为一条汉子。

1937年,日本侵略者为了巩固侵华战争的后方基地,以强大的兵力对抗联部队进行连续不断地“讨伐”,抗联进入了艰苦的岁月。为了粉碎敌人的聚歼计划,中共北满和吉东省委早已共同议定,抗联各军除留部分部队坚持下江地区斗争外,主力部队分别脱离险区,到外线作战,以粉碎敌人的聚歼计划。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部决定:以所属第四、五军为主,向五常、舒兰旧游击区西征,以便牵制敌军的“讨伐”,并打通与南满和热河的联络。

 西征部队于19387月,部队开始西征。一路要爬山越岭,鬼子要重重阻截,宋青林为难了,秋兰刚小产不久,身体很虚弱,根本无法跟队伍走。而他的队伍又是二路军西征中的主力,必须跟大部队一同行进。所以在军部的会议上,宋青林一声不吭,只是闷着头抽烟。
    “青林,你的意见呢?”周保中军长走到他的跟前问道。

 “我恐怕不行,夫人身体不好,无法长途跋涉!”宋青林闷声道。

 “这倒是一个问题!”周保中沉思不语。
    
“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夫人留在密营里,我派专人保护。如有闪失,拿我是问!等我们西征胜利后再把夫人接出去好吗?”

 “这样能行吗?这里也不安全啊!”宋青林半信半疑地问。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可是夫人西行更不安全。我派几个机灵的小伙子保护夫人,保证不让夫人损伤半根毫毛。况且,如果我们西征顺利,也就十天半月就回来了!”周军长拍了拍宋青林的肩膀说。

 “那只好这样了!”宋青林无奈地点了点头。

 周保中军长决定留下一个班的兵力保卫李秋兰,而马玉怀因为他的机敏、伶俐、勇敢,为人诚实,被周保中指定专门负责李秋兰的生活起居和人身安全贴身保镖。

 临走的时候,周保中一再嘱咐马玉怀说:“玉怀啊,你一定要保护好宋夫人,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要按破坏抗日统一阵线的罪来处置你!”

“军长放心吧,俺若完不成任务,俺提着脑袋来见你!”马玉怀拍着胸脯对周保中说。

 当马玉怀见到李秋兰的刹那,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夺人心魄的女人,且不说那眉眼,那身段,那穿戴,单是那气质、那神韵便让他产生了一种诚惶诚恐的情绪来。他觉得李秋兰就像小时候他家里供奉的那尊观音,让他产生敬畏、向往,但又生怕亵渎了她。

 大军走了,军营一下子静了下来。而李秋兰的到来,又使昔日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收敛了很多。他们不再光着膀子四处走动,也不再脏话连篇、怨天尤人。李秋兰似乎具有神的威力,使这伙原本粗俗的汉子们一下子变得文明起来。 

 天气好的时候,李秋兰喜欢一个人在林子里漫步。日光透过林梢斑斑驳驳地落了下来,使这个穿旗袍的女人显得更见诡异,更加神秘。她常常站在林子里,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发呆。这时候,她的眼光是迷离的,面容是凄迷的。偶尔,还会看到一团雾气在她的眼里涌动。有时候,她会走进林子的深处,采一束野花,掬一捧清泉,这时候,她的嘴角也许现上些许笑意,眼神也柔和起来。

 马玉怀总是在不远的地方跟着她,他无法理解她的思想,但他知道,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定蕴藏着许多许多的故事。

 李秋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颇有好感。尽管她并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但她从他对自己的殷殷照顾和毕恭毕敬里,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忠厚而又忠心的小伙子。他伟岸的身材,坚实的胸膛,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总让她感到蓝天般的纯净。不知为什么,李秋兰总得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也放松下来,战争似乎也离她远去了。

 农历8月的东北,正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时候。白桦林过早地换上了金黄色的秋装。接着柞树的叶子变成了褐色,枫树火红,松树苍翠。这样的景致,如果没有战争的阴影,那真是美不胜收!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李秋兰早早地起床。今天她换上一套紧身的秋装——皮衣、皮裤、皮靴,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韵味。站在树林里,她伸展了一下腰肢,开始向密林深处走去。

马玉怀提着篮子在后面徐徐地跟着,不时将一块块又大又嫩的蘑菇装到筐里。每次,他跟夫人出来的时候,手都不空着,蘑菇、榛子、核桃、山梨等都能装满篮子。李秋兰知道,他这是在为冬天储备食物呢。

 林子越走越深,李秋兰越走越远。后边的马玉怀开始有些着急了,他跑上前去拦住了李秋兰:“夫人,别在往前走了,碰到搜山的鬼子我们就麻烦了!”

 “我想爬过山顶,看看山那边是什么样子,不会碰见鬼子的!”李秋兰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可是,夫人,路很远,也很难走啊!”

 “没关系!我很久就想爬上这山顶看看了,你陪我上去好吗?”

 李秋兰的软声软语,使马玉怀难以拒绝,于是他只好陪着李秋兰往山顶爬去。山很陡,有许多地方,怪石林立,李秋兰需要拉着马玉怀的手才能攀援。当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头顶了。

 由于海拔较高的缘故,山顶已经没有高大的林木,这里到处是低矮的灌木丛,视野也便开阔了许多。站在山顶,望着远处绵绵亘亘的群山,像一条条巨龙卧在那里,滔滔的松花江水像一条银色的玉带缠绕在群山的周围。夹在大山褶皱间的一个个小村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山风生硬地吹来,让人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李秋兰的眼睛朦胧起来,脸上写满了酸楚。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悲恸的哭声铺天盖地,仿佛积郁已久的悲愤一下子倾泻出来。马玉怀手足无措,他感到这哭声就像爆发的山洪,一泻千里。他又感到,这幽咽像这老林子的松涛,悲愤、哀怨,似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苦痛。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许久许久,李秋兰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从衣袋里掏出一条丝织手帕,擦干了眼泪,转身向马玉怀问道:“你知道那些村镇是什么地方吗?”

 “西边那个较大的镇子是林口,北边的是虎林,我去过那里的。”

 “宁安城在哪里?”

 “宁安在南边,离这里很远,有二三百里远呢!”马玉怀道。

 李秋兰又止不住眼泪,她跪在山顶上,向着南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哭道:“爹、娘,你们还好吗?不孝女秋兰给你们叩头了,你们能看到吗?”

 “夫人,你是宁安的?”马玉怀问道。

 “是,我是宁安李家镇的!兄弟,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也宁安人,我老家是马家大屯的!”

 “真的?你也是宁安人?”李秋兰突然握住马玉怀的手,高兴地摇了起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秋兰猛然间像遇到了亲人一样,心里感到了一种亲切、一种温暖、一种踏实和一种欢快。

 “你一个人在外,父母是不是很牵挂?”李秋兰问道。

 “我爹还有我爷我奶我妹妹都被鬼子杀了,家里的房子也被鬼子烧了,我娘,还有我俩哥我们都在队伍上,我哥是二团的团长呢!”

 “就是马玉良团长?你娘就是那个人人尊敬的马老太太?”

 “是的,夫人!”

 “别叫我夫人,我不比你大多少,你叫我秋兰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咱们还是同乡呢!我今年22岁,你多大?”李秋兰问。

 “我21了!”马玉怀腼腆地说。

 “那就叫我兰子姐吧!”

 “好,兰子姐!”马玉怀挠了挠头叫了一声。

 “哎!玉怀弟弟!”李秋兰愉快地应了一声,拉着马玉怀坐了下来。

 “兰子姐,你咋到了宋青林那里了呢?”马玉怀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李秋兰又泪眼婆娑起来,接着她对马玉怀讲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原来姐姐的命这么苦啊!”马玉怀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玉怀,我想回家,你带我走吧!”

 “姐,不行啊,周军长交待俺的任务俺不能不完成啊,况且,山下到处都是鬼子,我们出不去啊!”

    李秋兰黯然地低下了头。

离线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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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6-05-16
可怜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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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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