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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小琪

无蛰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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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6-05-06

　　　　
很多年前，小城最繁华的地段要数城中心的大十字这一圈——包括整个上南街、上东街、正北街、新西街方圆0。5公里以内的场所。它以一座高高的解放纪念碑为中心，使东西南北走向的大街从这里出发又回到这里来汇集。这里既是小县城的政治文化中心又是商业繁华地段，有很多的事情从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可以说小城所有的时髦和繁荣都堆集在了这里。
纪念碑有二层楼高，砖结构四方体由大到小像一座小塔。这是专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而建的占地大约100平米左右。
新西街出城直直向远处延伸绵延近150多公里直接通向德阳广汉成都平原；向北是南部阆中剑阁广元过秦岭到达陕西汉中的北上蜀道；向南则是通往射洪遂宁继而到达重庆的重要交通要道，因此，这个占据要冲地带的新西街自然成为小县城的门户。而站在这南来北往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的新西门口回望大十字，就能看到纪念碑巍然挺立在小城的中心，新西街体面笔直宽大的沥青路面的街道被梧桐树茂盛的枝条从街的两边伸展过来合抱在一起形成一个绿色穹顶人来车往穿行其中；县百货公司、县医药公司、列那商店、大众饭店、人民旅馆、县五金公司以及县政府、镇政府这些小县城赫赫有名的单位相对高大气派的建筑都修建在这条街上，不知内情的外地客途经这里坐在汽车里一晃而过，从车窗内看到了这样的古城无不啧啧赞叹它的的气势和雅致。
　　汽车站就在新西门口列那商店过去二三十米的拐角北面。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的汽车一般都要在此停留如同古时的驿站。司机把车停下来，提醒大家可以下车解便或到街口的饭店吃饭以后，自己也关了驾驶室的车门到附近的老相识饭店去吃饭打水抽一抽烟；晕车利害的就下车去买一点水果；坐累了伸不直腿的就下来伸伸懒腰、踢踢腿，也就顺便到附近的商店里走走看看，看有啥子土特产能再买一点带回家去……
有经验的小商贩们只要一看汽车停在车站外门口的马路边，就知道这是到盐亭，或是到射洪的过路车，于是就把煮熟的白鸡蛋咸鸭蛋、打好的锅魁饼子用筲箕端了；把甘蔗刮白，砍成尺来长一节节地大抱小抱的抱在胸门口，挨个走到汽车下望起头往窗子里叫卖：“大爷，要不要鸡蛋嘛？一角钱一个！”
“娘娘，要不要甘蔗？甜得很哦！”
窗内的女人扭头看窗下坐着不动，懒懒地问：“好多钱一节嘛？”
“五分，五分钱一节”
“哎呀，太贵了，少一点，3分，5分钱两节？”
卖甘蔗的小娃儿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娘娘，再多给一点嘛，4分钱一节，要不要得？”
车里坐椅上的小娃儿正张大嘴哇哇地哭闹着。那女人站起身来把手伸到窗外递下去几张伍分的纸币：“拿几节来嘛，要不是娃儿哭得凶，哪个买你的哟，我屋里头的柑蔗大抱大抱的没得人吃甩到田里头沤肥，哪晓得还要到这里来讨麻烦。”
窗下递上来几节甘蔗，女人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换一节，净把尖尖拿给我！”把那其中的两节丢下窗去，窗下又递来两节，女人审视后才满意地坐下来，咧开嘴斜起牙巴开始给小人撕着皮。
一手交货一手拿钱后，小贩们又到其他的窗口去叫卖了。
由于是在汽车站附近，这列那商店站柜台的营业员也就是公司里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行业里的“五朵金花”。她们是：德琴，春梅，丽静，小兰还有小晶。女子们个个一米六以上的个头，面若桃花，腰似弱柳，那个大眼睛黑眉毛的小晶可是五朵花里的头魁。据说当年从成都省上来了一伙参加足球骞的相貌堂堂的小伙子们，趁集训休息的时候就邀约在一起去逛百货公司。他们围着大眼美人买这买那——光是那脸盆杯子、毛巾肥皂、牙刷牙膏就一人买了一大堆堆在宿舍各自的床上。私下里觉得实在是不划算，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竟连一点气气都没闻到。
有一天胆大的又邀约兄弟伙去逛商店，并私下里发誓要抱得美人归。这一伙人进得店里蹭到柜台前，把那胆大的推到美人的柜台边就退得远远地看着他贼笑。
胆大的上身斜靠在柜台上，把一双手就那么抄在胸前，腿就那么故意松垮垮打摆子一样地抖动着，脸上斯文吊吊故作正经地问：小妹儿，我要给自己的爱人扯条摇裤（裤叉）要用好多布哦？一边又转过脸来眨着眼晴看着兄弟伙坏笑，以为小地方的女子会虚了他们。
只见那美人柳眉高挑秋波流转，笑咪咪地把那一米长的尺子来回倒了三次，量了一块红花绿叶的大花布，兰指微翘，拿那花布在咀里细牙上轻轻一咬，再把那布从中间““刷”地一下撕了下来，然后慢条撕理的折好走到他的跟前，看了他的眼睛甩在他身边的柜台上，然后笑嘻嘻地伸出手板说“你大妈的摇裤七尺五，五五二五，七五三五，三块七角五，给钱！”
胆大的不知小妹儿如此泼辣，反被小妹儿弄个大红脸……其他的就走上来围着他推来搡去的只是笑。
不知是人好还是地段好，这店的生意每到月底公司结算也总是名列第一。
因了以上种种原因，纪念碑也只在朝西街的那一面刻有箩筐大的隶书标语：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九个鲜红的大字。不知出于谁人之手，这几个大字古朴酋劲，让很多初来小城的人或是外地来出差的人总要驻足在它的下面久久地仰视着，口里连声叫好。它在如此显赫的地方存在着、就像它本身所被赋予的的祟高意义一样矜持稳重的在那高高的地方俯瞰着人们，执行着它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直到季节的轮换，岁月的更替到填入的鲜红的颜料完全褪色为止。
入晚，碑的几方都吊着大大的气灯，它们把这个地方照得明晃晃亮煞煞的。后来有了电，换成了瓦数很大的白炽灯，绿面白底的塘瓷灯罩像一个个大锅盖罩在那些灯上，下雨刮风、扯火闪打雷都不怕它走火；底座是用厚厚的石条砌成的围栏，东西南北每个方向都有七八级台阶可供人上到围栏里去，文革后，尖尖的塔顶上东西向还挂着两个高音大喇叭，一天到晚昂得震天响。每到夏季的傍晚,低低的气压使得街上一排排电线杆上的高压线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燕子，那些灯也就被成团的蚊子围住直在它们的周围打圈圈；四面八方的风都往这里吹来，这里就成为了人们在夏季夜晚乘凉的好地方。住得离这里近的人们晚饭后就会悠闲的摇着扇子从闷热的老房子里走出来直奔这里来乘凉了。
在城中心这个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有一条巷子叫谭天巷，又因内里有一个茶园人们又把它叫“谈天茶园”。深居闹市而又不显喧哗，这小巷就真有点陶渊明诗里的味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解放前，这里住的要么商贾大户，要么文人名流。可以说是小城当时名噪一时少有的几条巷子之一了。那悠长的小巷的路面全是用青石板铺盖而成，高高的封火马头墙使小巷透出几分阴森和气派；巷子中段的空中有遮雨的廊檐，上边盖有青瓦，下雨时可以站在下面躲雨而不会淋湿衣裳；在它高高的横梁上有一盏汽灯，每晚都会被点亮以方便晚上回家的人不小心摔了跟头。夏季炎热的午后或漫长的冬季的夜晚也总听得有皮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橐橐的响声，那或许是王家的大公子曾家的二小姐出去喝酒或打牌了才刚刚回家。
小巷里院落的格局分前后两种，一种是真中意义上在巷里的，一种是巷子出头再往里面袁家酱园铺的。这里只说小巷里的。
住家的小院一律在巷中的壁上开一道一人多高一米多宽的小门，小木门不显山不露水遵循着祖上财不露帛的古风。主人静静地出静静地进就随手带好门，好像那扇小门永远是关着的。不知道的人不仔细看是不会知道这里面有一个个的小院落，它们一点都不张扬仿佛那一道道镶进壁里的小门就只是小巷的一道点缀。但等你进了小院，看见那小院的格局，你就不得不感叹在如此的穷乡僻壤这个川北小城里会有这样舒适雅致的住宅。
宽宽的木柱廊檐下宽宽的阶沿足以让小人跑来跑去跳跃玩耍；木装板墙上到一人多高、木地板全是尺来宽的厚柏树板子铺地，堂屋正房东西箱房，宽大敞亮的房间雕花的木窗和少见的透亮的玻璃窗相杂其间；雪白的帷帐、高大气派笨重的西式缕花的铜架子大床，客厅里的紫檀木小园桌上铺着抽纱镂空花的雪白的桌布，四张鼓一样的同样质料的缕空花圆凳摆放在它的周围；沙发上也铺着同样的雪白的沙发巾；高大的衣橱一直顶到了顶棚；那些桌上的古董瓷器，墙上的横幅条幅的字画，壁式挂钟的两个天使互相正拥着钟摆在上面打着秋千。。。。。。这些中西杂合在一起的的家具，地道的川北民居的样式，显现现出主人的经济实力也表现现主人的追赶时髦的性格。
四合院中间是一方大天井，稍前方一点没有铺石板的地方留着一大片裸露的褐色的泥土，泥土中间铺着石板小径，小径那头的那棵黄桷兰己经有碗口大小，长得高大茁壮，碧绿的枝叶己经伸展到了屋檐上，给院落投下一大片的绿荫；它的边上是一棵枇杷树，进夏以后也己经下了不少果子，墨绿的叶子中间还露出一点一星的鹅黄就像是画家笔下的一幅丹青；桂花在稍远一点靠角落的边上静静立着。它们的下面和周围是大丛大丛雪白闪亮的栀子花还间以大蓬的紫红的胭脂花。
　　天井中间有一方大石缸，石缸有一丈多长，近两米宽，里面的水齐腰深，水草缠绵，几尾金红的大鱼在里面悠闲地游动着，太阳把缸壁上的青苔照得嫩绿鲜亮；中间用石条垫起来放一大盆雪白绽放的马蹄莲。石缸的周围摆放着一溜乌黑的齐统统花盆，里边栽种着风仙，鸡冠花，虞美人，兰草……夏季外面雷攻火闪大雨倾盆而内里却只见风摇树动，瓦当上静静地奔跑着雨水辟辟啪啪地跌落到天井里顺着石板流进天井那头角落里的漏阴洞下（下水道）。屋子内涌动着一股股的暗香。人们要么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手棒一杯龙井看着天井的雨流牵线线一样地不断线地下着，听着雨流的敲击偶尔会感到好像有一星雨点沾在了露在外面旗袍的一截小腿上，用手去抹一抹什么也没有；把杯子举到眼前看那一片片窄窄的绿叶就这样下去又飘浮上来——在手中再晃一晃如此的情景就再重复一次；要么就这样站在卧室的窗前，掀起白色的窗帘欣赏着这静秘而又庸懒的景致。一阵树叶摇动，一大片的细小的雨粒就扑面而来亲吻着这样仰起的脸儿，然后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新鲜的空气都吸进了肺里。
到临解放时，有些脑壳聪明的主人就赶紧变卖家财，不再像原来那么讲究买主的身分，家世的渊源，只要有现银到手，不管买主姓甚名谁，一律出货……就这样给自己剩下仅够生存的几间小屋；没来得及出手的开明人士，也有政府借来他们的房屋安排那些城市贫民和孤儿的。所以后来这小巷里就杂七杂八的住进来很多的人家——贫富相杂其间，也就自然少了那种深宅大院的神秘。那些遗老——虽还在自家的老院子的一隅继续生活着但随着时代的变迁，那一帘幽梦般的日子也被彻底击碎了代之是新的人新的面孔新的世界（那是后话）。

[ 此贴被小琪在2006-12-12 16:1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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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发表于: 2006-05-06

天井中间有一方大石缸，石缸有一丈多长，近两米宽，里面的水齐腰深，水草缠绵，几尾金红的大鱼在里面悠闲地游动着，太阳把缸壁上的青苔照得嫩绿鲜亮；中间用石条垫起来放一大盆雪白绽放的马蹄莲。石缸的周围摆放着一溜乌黑的齐统统花盆，里边栽种着风仙，鸡冠花，虞美人，兰草。。。。。。夏季外面雷攻火闪大雨倾盆而内里却只见风摇树动，瓦当上静静地奔跑着雨水辟辟啪啪地跌落到天井里顺着石板流进天井那头角落里的漏阴洞下（下水道）。屋子内涌动着一股股的暗香。人们要么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手棒一杯龙井看着天井的雨流牵线线一样地不断线地下着，听着雨流的敲击偶尔会感到好像有一星雨点沾在了露在外面旗袍的一截小腿上，用手去抹一抹什么也没有；把杯子举到眼前看那一片片窄窄的绿叶就这样下去又飘浮上来——在手中再晃一晃如此的情景就再重复一次；要么就这样站在卧室的窗前，掀起白色的窗帘欣赏着这静秘而又庸懒的景致。一阵树叶摇动，一大片的细小的雨粒就扑面而来亲吻着这样仰起的脸儿，然后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新鲜的空气都吸进了肺里。
　　　
　　　古朴幽静的小巷，恬静悠闲的生活．等待小琪继续讲那小巷庭园的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