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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门口有两棵椿树。一棵是香椿，另一棵是臭椿。它们就像两个仆人，分别把守着两扇漆黑的大门。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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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记事起，大概也就是六、七岁吧，它们就一直伫立在那里，与院子里墙角的梧桐以及院墙外的洋槐树相伴。一起感受着风霜雪雨，感受着冷暖，感受着季节的变化。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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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老家的房门以及院子的大门都是朝南开的。打开大门就是铺着青石板的大街。香椿树生长在大门的西边，臭椿树生长在大门的东边，都紧挨着用石头垒砌的院墙。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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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风融化了墙头的最后一堆积雪，融化了河床里最后一块寒冰，我也可以脱下露着棉絮的小棉袄的时候，就进入了阳春三月。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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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也吐出了鲜嫩的淡紫的芽，就在树梢间看见春的涌动。它们一团团，一簇簇，散发着清香。等到两、三个星期之后，那些香椿芽渐渐长大，就可以摘下来吃了。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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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母亲会喊着我的乳名，找个凳子，扶着我爬上低矮的墙头，摘下嫩芽儿。母亲将它们切碎，打上三两个鸡蛋，炒出一碗充满清香的椿芽蛋来。一家人，围着低矮的饭桌，吃着煎饼卷椿芽炒蛋。春天便在脸上开出了花。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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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缺少蔬菜的季节，椿芽和菜园里的韭菜是盘子里唯一的蔬菜。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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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五月间，阳光明媚，气候温暖。香椿树的叶芽长的很快，两三天工夫，便可以采摘一茬。母亲把它们放些盐，揉一揉，放到坛子里储存下来，可以一直吃到冬天呢。房子里一年里都飘荡着香椿芽的气息，仿佛一直都在春天。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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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椿树因为叶子带有臭味而得名。因其臭而无人问津。不像香椿树，摘下叶子，手中还有余香。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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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冬天里捡拾落叶，剥离叶片后，只留下叶柄，用叶柄根部的圆头和弟弟玩游戏，互相敲打手臂或对方的头。其它鲜有记忆。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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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椿树沾了臭的光，生长的很旺盛。不像香椿树，总是被摘掉叶柄，影响了生长。多年后，当那棵臭椿树长到面盆粗的时候，香椿树还没有碗口粗细。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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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起是哪一年的夏天，一场大雨浸垮了院墙。香椿树被砸断。这个时候，院里的梧桐树一直向上生长，笔直的干，没有多余的枝桠。臭椿树影响了它的生长，父亲便挥舞着从关东带回的斧头，砍掉了它。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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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父亲请来了木匠。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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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臭椿树木质坚硬，把它解成木板，做成独轮手推车，用它往家里运送庄稼和粮食，用它往田里运送猪圈里的肥料。让它承受着沉重。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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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因为花纹很漂亮，父亲请木匠把它做成了四个菜盒。说给我们姐妹每人一个，每到逢年过节，或者红白喜事，用它从灶屋往堂屋端菜。香椿树奉献给我们清香，我们也要给予它饭菜香。 +`*q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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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天，我发现，断折的香椿树的根部，又发出嫩紫的叶芽儿来… … +`*qlP;
2010.4.28 +`*ql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