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瑞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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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午后，为了寻觅瑞岩山上的遗迹，我，又一次来到瑞岩。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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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阳光，山峦罩着层薄雾。山谷里依然一派宁静：路两边的秧苗刚插上，盈盈的水田闪闪发光，成片的茭白田郁郁葱葱，树丛里是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乡村的气息随着润湿的微风扑面而来，冲淡了天气的闷热，让人心情舒爽。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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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岩，于我一直充满神秘，想起曾经走出的高僧们，想起曾经辉煌的那些时光，看看眼前这样一个平和的山谷，总有梦般的恍惚。今日的瑞岩寺，很是落寞，没有梵贝之音，没有僧人。问一老者，说僧人都走了，现在由两个村在管理。老严便感慨，僧人总也留不住，瑞岩寺的前景越发黯淡了。他的脸上有着失落与无奈，我理解他的伤感。老严信佛，是高僧悟道法师的俗家弟子，对佛经典籍研究之深在黄岩少有出其右的。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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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寺前，我也有些感慨，记得上次在寺里转悠，看到一僧人在殿内诵经，佛乐悠扬弥漫寺院，感觉安宁而温暖。而今，没有了僧人的瑞岩寺仿佛失却灵魂，虚空而廖落，充满衰败之感，不禁想起了松岩山的常寂寺与心德禅师，不过老严说心德也离开了。这让我也不由伤感，越发怀念曾经的瑞岩。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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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瑞岩寺之前生，从东晋怀玉始建，相继有智觊、师彦、子鸿、义海、有居、横龙、神禄、师进、法恭、如净、居顶、无为义远、希叟、无愠等二十多位高僧在此潜心坐禅，形成空照、默照禅等法系，他们之中有天台宗、曹洞宗、临济宗、净土宗等禅宗流派。鉴真和尚第三次渡日失败时，也曾入居瑞岩寺。那时的瑞岩，佛学不仅是哲学，也是文学。瑞岩寺颇象一个人文研究院，高僧们一心修禅，大多有着很高的文学素养，那些偈语优美无比。师进在答弟子关于“如何是瑞岩境？”与“如何是境中人？”时，说：“重重叠嶂南来远，北向皇都咫尺间。”“万里白云朝瑞岳，微微细雨洒帘前。”高远恢弘之气溢满胸间，精确道出法师对佛山与红尘、出世与入世的理解，淡泊又不失浪漫。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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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飘散的思绪，沿着寺前的溪流上山。方丈坑溪与水后门溪于寺前汇合流入杨岙溪，自东向西注入长潭水库。杨岙溪与天台国清寺前的“一行至此水西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佛教典籍中记载的瑞岩寺“十里水西流”即指杨岙溪。瑞岩山海拔491.1米，山不高，路也不陡峭。溪水流过深紫色的岩石，哗然作响。山民都已搬至山下，山道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便是寂辽一片。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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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处竹林，有几间残破的石屋，一间稍好些的木屋前有个小小的卫星天线。屋里的小狗看到我们，欢快地跑了出来。在水边洗手的山民说，山上如今只有他与他的小狗。一路走来，大泽塘与早期瑞岩寺的遗址已无处可寻，师彦的惺惺石与智觊的幡经台了无踪迹。唯有《舆地纪胜》中载“弘洁可爱”的滴滴泉，因前阵子雨大，不再滴沥。泉水从高高的崖壁上轰然而下，落在密林深处，那一抹洁白，突兀于青翠间，让人产生“不知何处来，复往何处去”的茫然。远观的我，没有谢伋“滴沥来无尽，秋声杂水声，纵观深省后，一酌更清心”的清凉感觉，心境如诗人沈潦所言：“雨风摇落岁事晓，卧在高岩看落泉”。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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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远处飘落的瀑布，看眼前宁静的山谷，一些遥远的记忆从史书中徐徐走来，又飘然而去：高僧们淡泊虚静、潜心苦修、傲然独立的身影；文人墨客们争相而来，感受“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黄叶两悠悠”的悠然背影；飘洋过海的日本高僧道元和其弟子皇太子寒岩义尹，与他们的师父如净与义远并肩徐行的身影…… C4-%|+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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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迹远去了，辉煌湮灭了，无奈与忧伤之时，依旧会有淡淡的自豪弥散：如净创立的“默照禅”在中国消亡了，于日本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兴盛。于是，衰落的瑞岩寺，成了日本曹洞宗和临济宗的祖庭。这个山谷里曾经的一切，如落定的尘埃，都已沉淀于史海之中，成为家乡永远的文化遗产。在我心中，瑞岩，依然是一个“岩谷连天岭，松杉彻象山”、“玉莲生有处，香满翠微间”的美丽之处。又见瑞岩，带给我“水似我心心似水”的明净与淡然。[ 此帖被柠檬在2009-08-15 08:59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