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左侧,有栋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的美丽建筑,靠街的那面嵌了四面极大的玻璃镜,透过镜子可以望见里面鬼魅似的幽暗。贴着墙搭了简单的架子,上面爬满了青绿的常春藤,在风中摇曳着,闪着斑斓的光影,沙沙唱着没有旋律的歌谣。
房子的顶上用橘红颜料龙飞凤舞地写着“Yakamoz”,很少有人去想这个单词的意思,它不是英文。只因为这份明艳的配色和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打破的幽暗和神秘,这道玻璃大门被许多次,许多人推开。
老板趴在柜台前悠然自得地抽着烟,渗出血丝的眼睛在青烟中沉沉的静止着。他是个高大的中年人,跑过很多地方,也收藏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现在他正穿戴着米色的牛仔帽,咖啡色灯笼袖衬衫,黑色灯笼长裤,腕上系了骷髅头手链,朦胧中闪着银光。初次来“Yakamoz”的人都会为他的打扮吃惊。他经常换风格,他的店也是如此,与其说是咖啡店,不如说是个小型博物馆吧!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世界各地留下的痕迹,所以,这里也就成了艺术家常常光顾的地方。经常也有画家在他为常春藤搭的架子下摆摊作画,他从不收钱,画家们当然很识趣,休息时会来店里喝点咖啡,吃个蛋糕什么的。
门,忽然被推开了。
老板抬起头,是个印度女人。可是,吃惊的不是女人,而是老板了。
她实在是很特别,那么年轻,却披了身绛紫色纱丽。老板去过印度,他知道,在印度,披纱丽的人大多年纪不很轻了,就算有也决不是日常披的。而她,不仅照样披,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印度,这可是在中国边境山区寂寞荒凉的小城里啊!
“呃……您,您是做什么的?”老板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他想知道,她,一个披纱丽的印度年轻女子,来到中国大陆不看详细地图找不着的小城里,究竟要干什么?“她是什么职业?有什么目的?”老板的心里满是问号。
“占卜师。”女人微微笑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充满神秘感,“老板好像很好奇啊,你们中国的周文王创造了《周易》,中国不是占卜的祖宗吗?老板卜一卦,何如?”
老板突然想起她来,于是他说:“好吧,小姐既然来了,就请赏光坐会,喝点什么吗?”
“老板有没有老酒?如果有,相烦开一坛。”
这个女人还真是古怪,从来没有见面就要酒的道理。老板真是越来越奇怪:“有,小姐是要莲花白,还是红高梁?”
“中国有一种酒,叫竹叶青,不知老板有没有?”
“有有有,您请先坐,我去拿。”
片刻后,老板端了两个脱胎填白瓷杯,穿一身白纺绸的唐装出来了。
“老板还真是雅人。”女人玩赏着小巧玲珑的瓷杯,轻轻地笑着。
“其实小姐,”老板抿了口酒,说,“我也不卜什么卦,只是我想知道一个人,她将来会怎么样。所以请教小姐。她是我的常客了,从来没见她说过什么话,总是独自坐在角落里,很寂寞的一个人。哦,她很爱穿棕色的裙子,戴黑玛瑙的项链。”
“黑玛瑙,黑玛瑙……”女人喃喃地念着,她想了想,拿起留言薄上的纸笔,一笔一画地写道:
“生命有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这同一的狭船里。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程。”
写完,女人就走了出去,她的离去,如同她的到来一样神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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