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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红楼非梦

无蛰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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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8-09-21

— 本帖被白马非马设置为精华(2008-09-21) —

                                                              午  夜  来  客

    午夜，正在熟睡，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附在窗口往楼下望了望，看见有很多人吵吵嚷嚷，其中还有警察。从吵嚷声中得知，原来有人入室行窃，人们正在追捕小偷。这年头，穷人太多，我对小偷也抱有几分同情。

    同情归同情，我不是观世音，无力普渡众生，还是睡我的觉吧。可躺回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想起昨晚跟朋友喝酒的事，越想越气。我有一酒友，每次惹了点什么祸之后都不敢回家，怕被太太打，只好来找我喝酒。喝完酒之后再央我把他送回家，向他太太求情，免去一顿打。多年老友，这倒没什么，可气的是喝完酒后，他从来不买单。每到要买单时他都去洗手间。什么时候我把单买完，他什么时候回来。昨晚又是这样，见侍应拿着单据过来，他马上起身去洗手间。我已经习惯了，懒得跟他计较，便掏钱买单。可掏来掏去也找不着钱包。翻遍了所有的衣兜，钱包不翼而飞。我异常尴尬，只好对侍应说：

    “等一下我的朋友回来买吧。”

    可左等右等朋友也不回来，侍应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回头向洗手间方向看，这一看把我的鼻子都气歪了——原来朋友正在拐角处露着半边脸向这边偷看。我叹了口气对侍应说：

    “我找不着钱包了，明天再来结帐吧。”

    好在跟侍应很熟，他点头应允。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喝两杯酒吧，也许喝完之后能睡着。我起身来到餐桌前，打开酒友送给我的茅台酒，斟了一杯，一扬脖灌了下去。还没等我品尝出酒的滋味，房门突然开了，急匆匆闯进一个女子。我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女子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顶在我的胸前。
    “别喊！否则我就不客气!”
    面对着一个女人，我倒没觉得害怕。我本来也没想喊，只是想问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起她来——这是一个文雅娴淑的女子，我怎么也无法把她和女贼联系到一起。
    “你是什么人？”我声音平静地问。
    “警察正在抓我，请让我在你这躲一躲，等一下我就走。”女子声音颤抖地答道。
    “哦！那也不用舞刀弄枪的，来，请坐，把刀放下！反正我也睡不着，陪我喝杯酒吧！”
    我平静地回身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女子见我并无恶意，便把刀放到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痛快!”我不由得拍手赞道。
    女子看了看我手里的酒瓶，不解地问：
    “老哥，你这茅台酒怎么跟二锅头一个味儿?”
    “我哪里买得起茅台？这是我的一个酒友送给我的，他肯定是把茅台酒自己喝了，再灌了二锅头送给我。”
    “哈哈，你的酒友可真够朋友！”
    这样交谈了几句，气氛轻松起来，我便开始问她：
    “你是因为入室行窃才被警察追吗？”
    女子脸一红，犹豫了一下：
    “唉！说起话长！还是先说说您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在这喝酒吧。”
    “好吧，那我先说。不过···”我指了指桌上的匕首“这把刀放在这，我看了心里发毛···”
    女子呵呵一笑，拿起匕首扔到我的面前：
    “这是我刚才从那家顺手牵来吓唬人的，老哥如果喜欢就送给您做见面礼吧。”
    匕首扔到桌上并没有铁器撞击声。我拿起来，又轻又软，原来是个胶皮玩具，只是做得太逼真了。我也笑了，心想这女子应该不是坏人。于是就把昨晚跟朋友喝酒，丢了钱包没钱买单，朋友在一旁偷看的事说了。最后说：
    “我憋了一肚子气，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才起来喝酒。”
    女子笑眯眯地问我：
    “那您睡觉前怎么不关门呢？”
    哦！我这才想起来，昨晚光顾生气，居然门也忘了关，怪不得这女子能进来呢。
    女子听我说完，接着问我：
    “您的朋友是这样的人，您怎么还和他继续交往呢？”
    “你有所不知，年轻时，我们哥几个就经常在一起喝酒。那时只有他家有钱，我们其他几人都是穷光蛋。那时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几乎每次喝完酒都是他买单。可后来她结了婚，娶了个比他大三岁的太太，被太太管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想他太太可能一分钱也不给他，他又喜欢喝酒，无处可去，就只好来找我。我怎能丢下他不理？谁让当年我们是好朋友来的。”
    女子听完，站起身把酒杯举到我的面前。我心里一动，暗想她是不是要说潘金莲那句话——“二叔如果有意，请喝我半杯残酒”。没想到她朗声说道：
    “老哥，您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就交您这个朋友！”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ばかやろう（八格呀路）！自作多情！
    听她这么说，我也不甘示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我也交你这位女侠！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呢。”
    女子喝干杯中酒坐下来说：
    “好吧，也跟您说说我的事。我原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颇丰。因此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便资助了两名失学的孩子。每月按时给他们寄钱。两个孩子都很懂事，读书刻苦。我很高兴，承诺会资助他们直到考上大学。可前几个月我突然失业了，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我自己的生活倒可以维持，可孩子们的学费成了问题。为了能继续资助两个学生，我到一个有钱人家去做钟点工。去之前讲好的工钱是很高的，但第一个月做到月末，那家的女主人说手头儿有点紧，下个月一起给吧，我碍于情面，只好同意了。可第二个月女主人又是手头儿紧，再推到下个月。就这样一推再推，我都干了好几个月了，一分钱也没有拿到。一气之下辞工不干了。这几个月为了给学生们寄钱，我差不多把自己家的东西都卖光了。明天又到了该寄钱的日子，可我已身无分文了。我曾多次去那家讨工钱，每次去女主人都让我坐在那等一下，说去完洗手间就出来给我拿钱。但她进了洗手间就不出来，我怎么叫她，她也不吭声。每次我都是无功而返。昨天去要钱时，她又进了洗手间，我铁了心，等到海枯石烂，我就不信你不出来。没想到等了六个多小时，她楞是不出来。我气急了，你不给我我自己拿！我在她家翻箱倒柜地找。她听到声音，从洗手间跑了出来，说我入室行窃，打电话报了警。我听到警察来了，知道自己闯了祸，急忙跑出来。慌不择路，见您家的门虚掩着，就顺势躲了进来。”
    女子说罢，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静静地听完，半天没说话，不知该怎样帮助她才好。思索良久，最后说道：
    “真是对不起！相逢是缘。本来我该拿出点钱来，帮你解决明天给孩子们寄学费的难题。可你看看我这个家——一贫如洗，晚上不关门都不怕贼来偷。我昨天又丢了钱包，实在拿不出钱来帮助你。况且，就算我现在有钱，帮你解决了明天的问题，但下个月你又怎么办？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帮你想了个办法。”
    女子一听，来了精神，擦了擦眼泪：
    “怎么解决？您快说！”
    我接着说：
    “我刚才跟你提到的我的那位酒友，他的家里很有钱，只不过他太太不给他而已。我对他家里的情况很熟，他家的钱放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既然今晚已经有人告你入室行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去偷，你这是为了做善事去偷！不算丢人！你去我的酒友家偷，我给你画一张他家的详图，肯定手到擒来。”
    我心里暗自盘算，酒友的太太如此小气，这回我让她狠狠破破财。
    我取出纸笔，详细画了一张图，交给女子，并一一作了说明。女子看完听完后，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这所红楼就是您朋友的家？”
    “对！怎么？你认识他们？”我也有些惊诧。
    “原来如此。岂止认识!这是白马家！我就是在他家做钟点工。”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
    “我叫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