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上午八点半，李谦把市财政局办公室主任李小兰请到了市纪委会议室。
李小兰一看，纪委书记宋芳、副书记王群，还有检察、公安的同志，整齐的坐成一排。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小心的在他们的对面坐下。李谦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她面前，随即坐在她的旁边。
今天上午找李小兰谈话，是昨天晚上专案组会议决定的。昨天晚上，宋芳主持召开了专案组第五次会议，听取石磊的情况汇报，决定今天上午就找李小兰谈话，并根据谈话可能出现的情况设计了几套工作方案。会议室里安排了录像录音。
宋芳说：“李小兰同志，我们今天请你来，是有几个问题要向你了解，希望你能实事求是回答，配合组织把问题调查清楚。”宋芳说着，一直把眼睛看着李小兰。
“好的，我会如实回答。什么问题，你们说吧！”李小兰比进门时镇定一些了。
“那好，小兰，”王群拿起放在下面的“月饼”盒盖说，“你认识这个东西吗？你好好看看。”说着把盒盖推到她面前。
李小兰完全明白今天“谈话”的内容了，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看了看说：“这个，我看到过。是一个月饼盒的盖子。”
王群：“你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是别人送给我，我拿出里面东西，以后把这个盖子丢在垃圾箱子边上的。”李小兰说。
王群：“请你把这个事情的经过情况，从头到尾，详细的讲一讲。”
李小兰：“去年中秋节前两天，南林仙皇山风景区那个香港老板把这个月饼送到我家来。当时厉龙要他拿回去，说我们家不吃月饼。他不肯拿回去，叫我们打开看看再说，说这不是一般的月饼。过了近２个月，我再想到这个东西才把月饼开出来。一看里面只有几个小小的月饼，还有就是项链、手链和一副像棋，月饼发霉不能吃了……”
宋芳说：“小兰同志，你知道这个月饼价值10万元吗？”
“不知道。”
“当时那个老板没讲？”
“他讲过不是一般月饼，但没讲多少钱。”
宋芳把一张报纸递给李小兰，“你看看，里面是不是这几样礼品？”
李小兰接过报纸，看着红笔框着的一篇小文章，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盒盖与报纸上的照片相对照，好几分钟才抬头讲：“是的，就是这几样东西，象棋盘就是月饼盒的底盒。后来我把盒盖丢掉了，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价值99999元，也不知道盖上是贵重的钛金属。”
王群：“请你回忆一下你丢掉的时间。”
李小兰：“好像是11月底或12月初，具体也记不准。我想是放了两个来月才打开，里面的月饼己不能吃了，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
王群：“里面几样东西呢？”
李小兰：“都在我家，我放着。当时，厉龙讲‘把它丢掉’。他说‘毒蛇，就他名堂多。’”
“‘毒蛇’，指谁？”宋芳敏感地意识到什么，“是不是指那个香港老板？”
“是的，厉龙背后都叫他‘毒蛇’。每次他来我家，厉龙能避就避，不能避就不冷不热。这个家伙好像总知道厉龙什么时候在家，事先不打电话就直接来到家里。”李小兰说。
宋芳说：“李小兰同志，你前面讲得很好，这说明你是一位实事求是、讲真话的好同志，好党员。说到仙皇山那个香港老板，我们就自然想到南林县与香港老板合资的事。南林县很多人对这件事都有看法，认为出让股份太便宜了香港老板，把南林人民的一个‘造血工程’变成了‘流血工程’，中央电视台播了，人民日报上也发了文章，网上更有很多评论。从去底对‘仙皇山公司’的审计报告看，情况也确实如此，且不说香港老板实际投入港资多少，就是在本地贷款的钱，不到五年全部收回了，还要再以每年70%的比例白拿20多年。说合资方案不合理，已被实践所证明。大家有一个说法，说厉龙书记本来一直坚持‘公平合理、互利双赢’。后来去了一次香港，回来后就改变了态度，最后签了这么一个不合理的‘合资合同’。你是否了解这方面的一些情况，希望你能给组织上讲一讲。这也是配合我们把问题调查清楚。”
“宋书记，厉龙他是迫不得己。”李小兰着急的说，“他真是被迫的，他没有办法。”
“小兰同志，你别急，厉龙怎么迫不得己，怎么没有办法，你慢慢说。”
李小兰逐步冷静下来，流着泪说：“6年了，厉龙一直为去香港这件事而后悔，痛苦。那年厉龙刚去南林当县委书记，南林县正为仙皇山开发一事与香港老板谈判，谈了几次都谈不下来。厉龙坚持要‘合理、双赢’。后来，常务副县长陈利提出，我们对香港老板的经济实力不清楚，应该去香港实地考察一下。厉龙想有道理，也许是香港老板没有实力才把谈判变成‘马拉松’，就答应了。后来，厉龙、陈利，还有受南林委托、代表南林方与香港老板谈判的省旅游局的两位处长一起去了香港。”
李小兰接着说：“到达香港的当天晚上，香港老板设宴招待他们。盛情难却，厉龙喝了两杯葡萄酒。厉龙酒量不差，以为喝一点葡萄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他们三人喝的都是白酒。晚饭后，他们坐着车在香港街上看夜景转了一圈，就回到酒店洗澡、休息了。厉龙讲，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与我在一起……第二天早饭后，他和陈利他们一起到香港老板公司的办公室。香港老板说，‘厉龙先生，昨夜过得很浪漫啊’，说着按了一下旁边一台电视机的开关，电视里立即出现不堪入目的画面，厉龙和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在……‘卑鄙！毒蛇！’厉龙一看到就知道自己中计、上当了，他狠狠的骂他们。香港老板说，‘厉先生，别着急，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品，还有第二件。这存折里有40万美元，只要你收了第二件礼品我们就不会把前一件礼品交给你的上司，条件是按我们起草的协议签字……香港老板还说，‘厉先生，你不要死心眼，陈利先生他们三位也都有一份，都同意收了。还有你的上司，陈利先生己与他们说好，这次也一起带回去’。说着还把几本存折都给厉龙看……你们看，当时厉龙除了恨陈利他们与香港老板狼狈为奸外，还能怎么样？”
李小兰说：“回来以后，我一次次劝厉龙把存折交到纪委来，他讲录像带在他们手里，此事还关系到上级领导，一直下不了决心，总想时间过去，自己离开南林再处理这件事……真的，他一直为这件事难过，感到压力……
“小兰，那这个存折现在哪里？”王群问。
“都在我家里。”李小兰说，“我现在就去拿来，交给你们。”
宋芳说：“好。小兰同志，上午你表现很好。下面，你带我们同志到你家，把‘月饼’里的东西和这本存折都拿给我们。另外，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把你上午讲的给我们写一个书面材料。相信组织，一定会实事求是的处理。”
“好，好。我相信组织。”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出市纪委会议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