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上馆子,除了单位或朋友聚会。约上一二知已,上什么小馆子小酌一顿,说说平时难得可以说的话,我已经多年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几个月前,一个大学同学找我有事,事后邀我来到外婆屋里。这屋就在我上班附近,曾经无数次经过它的门口,但从没往里张过一眼,因为我不想去花这样的钱,谁让我年近六十却为了儿子而当上了房奴呢。
外婆屋里,一似家庭的装饰,靠墙是深色调的八仙桌外加长条凳子,服务员小小年纪身着蓝色碎花布服装,外加碎花蓝色头巾,显得姑娘们分外地清秀与干练,就象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看到的表嫂表姐。
进了屋里,就有服务小妹迎接并安排座位,而且快速地送上一小蝶绿色葵花籽,随后布上醋碟与小碗筷子等,同时端上一壶热茶为你斟上,递上菜单请你点菜。
在饭馆点菜,我一向来不在行。同学是回头客,自然是他的事。他边看菜单边向我唠叨着这里很有特色,随便要了两个菜,说是别处没有的,而我也是没见过这种做法的。我照例地要了二个自己喜欢而且便宜的,记得其中之一是扁炒土豆。
同学再点了一瓶家酿米酒,圆而略扁、瓶身有横纹的酒瓶,约20厘米高,果真是别处少见的。拿在手上,酒瓶立即向手心传递过来一丝凉气,不等菜上桌同学就给我和他自己各斟了一杯。我轻端起小小的陶瓷酒杯,小吮一口,甜蜜蜜的凉丝丝的米酒在我的体内,慢慢地作着重力落体运动,一股久违了的感觉立即沁入我的心肺……
酒,特别是家酿米酒,与我的缘份可谓相当地深厚。小时候,永远挂着土织蓝色蚊帐的床铺与土墙空出四十厘米左右,里面放着许多缸缸罐罐,其中一个最大的就是酒缸,是家中为父亲专用的酿酒缸。有时我还在床上睡着,会感觉到母亲或父亲在这缸里捣鼓几下;再有时,会看到他们拿一个酒壶进了这个小弄堂,听到的是舀酒入壶的声音。想到父亲在饭桌上那喝酒的惬意,小小的我就会产生要去尝几口的冲动。可是我不敢,我在家庭里特殊的身份,注定我得时时约束自己,有任何要求不可随意提出来,更何况这是要尝父亲的酒。可是想尝一尝的欲望,时时在煎熬着我幼小的好奇心。于是,在一个家里都没人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溜进了床铺后的小小弄堂……
从此,我成了会喝酒的人,而且成家以后还自己亲手酿过米酒。冬天天冷时,喜欢把米酒烫热了喝,到了八九十年代又流行起蛋丝酒,但从没喝过冰的米酒。
没想到,近年来已经很少喝酒的我,竟然又喜欢上了外婆屋里的甜蜜蜜的凉丝丝的家酿米酒。后来,同学又来约我去过几次外婆屋里。他与我一样,也喜欢上了这个下里巴人喜欢的场所,喜欢上了这种甜蜜蜜的凉丝丝的家酿米酒,当然还有外婆屋里的当家菜肴。
同学最喜欢的当家菜肴,就是外婆屋里的生炒土鸡了。鸡不大,应该是当年小土鸡,所以生炒起来鲜嫩,连铁锅一块上桌,虽然占地儿却有点新鲜感。我们俩每次都来一只小土鸡,外加二个小菜,天南海北一扯,二个多小时就溜着走了,每人二瓶米酒也就没了。
酒没了,人也晕了,心里几年没说的闲话也全给扯拉出来了,好象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