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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完&番外) 作者:下午茶 (完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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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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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9-03-15
  当晚维维喝得烂醉。我们返家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
  孙嘉遇帮我把维维抱进卧室,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做了咖啡提神,也递给他一杯。孙嘉遇捧着脸,过半晌抬起头,“维维喝醉了会胡闹,你要辛苦了。”
  “她喝成这样你不心疼?”
  “我比较心疼你。”他翘起一边嘴角笑,调笑的意味极浓。
  明知道他在占我便宜,可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眉眼的轮廓象极了高加索人,却有着当地人比不了的细腻。一边面孔开始不争气地热辣辣发麻。
  “那什么,上次的事,谢谢你。”我说,“还有签证,也没机会当面说谢。”
  “这话我爱听。”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接不上话。这人顺竿爬的水平倒不坏,想起维维,我沉下脸。
  “记着你还欠我一顿饭,我保留随时追债的权利,心肝儿。” 他很识相,抓起大衣开门走了。
  彭维维在床上辗转,痛苦不堪地呕吐呻吟,我跑进跑出地服侍着,为她擦脸抹手,换床单拖地板。天亮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要水喝,我已累得腰酸背痛。
  她沙哑着声音说:“你睡去,我没事。”
  “维维,我不认得他,昨晚是个误会,真的。”我急急地解释。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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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9-03-15
  “算了,不干你的事儿,是我自己犯贱,对不起。”她疲倦地微笑,化妆完全糊掉,一大半眼影洇在下眼睑上,另一半全抹在雪白的枕套上。
  “起来洗个澡,吃点儿东西再睡。”那张脸依然漂亮,美丽的眼睛里却带着煞气。我不敢胡乱说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她躺着没动,眼圈乌青,象大病过一场。“你知道吗,赵玫。”她笑得似乎很欢畅, “我以为他是路易斯,没想到他是莱斯塔特。”
  我一下笑出声,“你个白痴,真以为自己是克罗迪娅?”
  “赵玫,你可千万别碰他,那不是人,是个混蛋,简直人尽可妻。”
  我唯唯诺诺着答应,她打了个呵欠,终于沉沉睡去。
  上午有两节语言课,我不想错过。窗外曙光初露,补觉是不可能了。此刻倒下,不到中午十二点甭想起床。
  索性换上跑鞋出去晨练,穿过半圆广场和著名的“波将金”台阶,沿着海滨大道一路跑下去,早晨的空气寒冷却清冽而纯净。
  对面有跑步的人经过,目光在我脸上长时间地驻留。我没有在意,冲他笑了笑,两人擦肩而过。
  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我回头,冰冷的空气里看到一脸和煦的笑容,犹如春日午后的阳光。
  “早安。”他用英语说,“我是安德烈. 弗拉迪米诺维奇,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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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9-03-15
  第 5 章

  安德烈是奥德萨市警察局刑事犯罪科的警员,今年二十五岁。自从上次邂逅,每天早晨,他都会在“波将金”石阶的尽头等我。
  我大概是有严重的“制服诱惑”情结,曾经因为对德国军服的崇拜,被人在网上狂砸过板儿砖。 安德烈穿着警服的样子,总让我想起“盖世太保”,那蔚蓝的深邃的在帽檐下带点冷冷神情的蓝眼睛。
  比起中国人的伶俐,他和大部分东欧的同龄人一样,有点没心没肺的纯朴,好象脑子里缺根弦。
  他开着一辆二手“拉达”,四四方方一个壳,乌里八涂的颜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虽然他并不承认这是辆破车,可北京街头一块二一公里的破夏利,都比他的车整齐。
  混熟了我问他,“听说你们黑钱收得很厉害,你怎么窘成这样?”
  安德烈的脸慢慢涨红了,他真是个英俊的男孩子,连生气的时候都让人心折。他说,“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这么敏感,连忙认错,“我言重了。”
  “你应该向我道歉,至少我从没有起过这种念头!玫,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我喜欢你,可是你不能误解我。”他很认真。
  我把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笑,“安德烈,你真纯洁得象个孩子。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近墨者黑,总有一天,你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也许你说得对,警局三个月没有发薪了,人总要活下去。”
  他说的是实情。一个警察的起薪,通常只有四百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不到八十美金。
  乌克兰的平均收入低于国内,物价却比国内高出一倍有余。进入天寒地冻的冬季,蔬菜瓜果更是贵得让人乍舌,西红柿每公斤接近八个美金,黄瓜则超过十二个美金。我也只能偶尔打打牙祭,而当地人的餐桌上,只有土豆、洋葱和胡萝卜,吃到人反胃。
  我耸耸肩,“算了,安德烈同志,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跟我走,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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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9-03-15
  “真的?”他喜出望外,看得出是真的高兴。我走过去把手臂穿进他的臂弯,在他的脸颊吻上一下。
  在安德烈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地言行轻佻,也许是他太实在,也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那天他说了很多,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工作前途,英文中夹着俄文单词,我默默听着。
  其实社会的变革,也就两种方式,要么像钝刀子拉肉似的和平演变,要么是手起刀落的政治剧变。反正承受家国劫难的,永远是底层的普通百姓。
  和大多数前苏联人一样,他们无限怀念苏维埃解体前的生活水平,那时的卢布,曾是世界上最值钱的货币之一,而如今的俄罗斯黑市,一美金可以兑换到四百卢布。
  安德烈的家庭背景,和我很象。父母都是工程师,解体前曾属于生活优裕的中上阶层,九一年之后则物事全非。他在大学修的是西方文学史,毕业后却设法加入了警局,因为警察至少职业稳定,又比一般的公务员多些保障。
  “安德烈,”我终于瞅了个空子插进话,问出心中埋藏许久的疑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什么样子?”
  我一直想弄明白,我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非常狼狈。”他看着我,眼底有一丝柔软的笑意,“只会抱着人哭,脸上身上全是血,都以为你受了伤。女警替你洗过脸,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后来的事,你应该都记得。”
  我脸红,“就这些?”
  “就这些。”他眨眨眼。
  “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中国人,他说了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姓孙的中国人?” 他摇摇头,“和你一样,什么也没说。你认识他?”
  “不。”我忽然觉得心虚,“只是好奇。你干嘛这种表情?”
  “孙一直是税警和警察的目标。几进几出警局,没有足够的证据,每次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每次都要花钱才能放人是吧?”我冷笑一声,“中国人在你们眼里,是花旗银行?”
  他凑近我,将近一厘米的棕色长睫下是碧蓝冷峻的眼睛。“你真单纯,可听说过‘灰色清关’?孙有一家这样的清关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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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9-03-15
  “那又怎么样?”我瞪着他。
  对我的是非不分,安德烈表示出极大的震惊。
  “他帮助进口商偷税漏税和走私!玫,我知道他是你的国人,可这里是乌克兰的土地。”
  我闭上尊嘴,表示和他无话可说。
  说我幼稚,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纯情。
  官商勾结的灰色清关,是独联体国家的一道独特风景,我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也知道这种清关公司,基本上都有当权的大人物做后台,或者,黑社会背景。
  出关的商品,不论贵贱,拢堆儿按货柜算钱,没有任何清关单据,货主从此祸福自担。
  在乌克兰的华商,提起灰色清关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按照正常的清关程序,进口商品均以奢侈品300%征税。以廉价为卖点的中国商品,不走点歪门邪道,难道让那些批发商喝西北风?
  但我没想到,孙嘉遇做的是这一行,一直以为他是进口批发商。
  察觉到我的不悦,安德烈也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酒吧里放着怀旧的歌曲,一曲《山楂树》,让我想起爸妈,一时间有点难过。
  他忽然问我,“玫,你的名字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
  我举起啤酒杯子笑笑,“你猜。”
  “m-e-i, 很象May的发音,”他也笑,缓缓念出那句著名的诗句,“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他既然抬出莎士比亚,我只好回他以巴尔扎克,“但是,这一朵玫瑰,像所有的玫瑰,只开一个上午。”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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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9-03-15
  “难道是玫瑰的意思?”他伸出手抚摸我的面颊,带着一点醉意,“美丽的名字,非常适合你。玫,能否允许我说爱你?”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安德烈,我累了,想回家。”
  他一怔,随即明白我的意思,伸手召来侍者结账,我抢着付了钱。
  喝了酒不能再开车,我们在酒吧门口分手,他没有说送我,也没有说再见,我想他是真的醉了。
  斯泰因说: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那么,一个人是一个人一个人。
  我明白这样对安德烈不公平,可我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那晚之后,我喜欢窝在他坐过的地方,细细回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细节。虽然知道他是令维维伤心的人,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马路上人烟稀少,我皱着眉头拉紧大衣。到处都是冰冷一片,真的是冷, 虽然这里不会经受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没有北京街头凛冽的寒风,却有整整三个月的冰雪覆盖期。
  脚下的雪被践踏得肮脏不堪,天上的雪又飘了下来,一元硬币大的雪花,柔软得令人难以置信。令人倍觉寂寞的冬季,我抬起头,鼻子隐隐发酸,想家想北京。我想我也喝多了。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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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9-03-15
  第 6 章

  进入十二月,西方圣诞的气氛一日浓似一日。说它是西方圣诞,因为乌克兰的东正教徒居多,而东正教的圣诞日是1月7日。
  正和同学商议假期的去处,有女孩儿跑来告诉我,“亲爱的,有位英俊绅士在门外等你。”
  我以为是安德烈,他有半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我披上大衣高高兴兴走出去。
  在琴房的门口,背风处站着一个穿黑色长皮大衣的男人。
  我放慢脚步,这不是安德烈,安德烈是个老实孩子,穿着举止仍象大学男生。而这位,只看背影,都知道是个风流人物。
  脚步声还是惊到了他。他转过脸,我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是意外,也有点小小的窃喜。
  “嗨,”孙嘉遇笑咪咪地招呼我,“我来讨债。”
  在他面前,我轻而易举就变得笨嘴拙舌,一向的伶俐消失得无影无踪。
  抗拒再抗拒,最后我还是乖乖地跟着他上了车。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俱乐部。叶卡琳娜二世时的古老建筑,温暖的布幔和恰到好处的灯光,却是源自洛可可风格的瑰丽细腻,陌生但让我向往的场景。
  “尝尝这个,乌克兰的特色菜,俄文叫做‘庐卜提斯’。”他卷起舌头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我忍不住笑,“你是俄语班底出身?”
  “寒碜我呢,咱是自学成才成吗?在这鬼地方呆了七年,快赶上八年抗战了。”他点起一根烟,人在烟雾后笑,“再来点鱼子酱?”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不……”简直象生吃鱼肝油,十二个永不。
  旁边桌的人走过来招呼,象是他的熟人。“马克,好久不见。”那人的眼睛向我溜了溜,笑道,“哟,傍尖儿又换了?你丫的怎么越玩越回去了?”
  “成心毁我是不是?边儿去!”他有点挂不住,一脸窘态。我转过头假装欣赏墙上的装饰画。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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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9-03-15
  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他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我看到了时尚杂志中见过无数遍的标志,那两个著名的大写字母。盒内是六个形态各异的小香水瓶。
  “不知道哪种适合你,都试试得了。”
  “我从不用香水。”摸索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瓶,明知不妥,想还回去又舍不得,心里矛盾万分。
  “女孩儿哪儿能不用香水?”他隔着桌子伸出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宝贝儿,你得学会让某种香氛成为你的特征。”
  这句话让我动了心,维维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伊人已去,余香犹在,若有若无间沁人心脾,会让男人印象深刻。
  但我还是忍痛把盒子推回去,“我不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顿晚餐的代价,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事儿啊!”他抓过我的背包,把香水盒塞进去。
  再拿腔作态就显得过了,我只好朝他笑一笑,“那就谢了。”
  出门时他就势拉起我的手,我任他握着,脸上有点发烫。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指腹处却有一层薄薄的硬茧。
  我用手指轻轻挠挠他的手心,“这是什么?劳动人民的手,嗳?”
  他看着我做了个惊异的表情,两条眉毛倒悬着成了八点二十,“我爸是时传祥,你不知道?”
  “去你的!”知道他在消遣我,我撂开他的手。
  “哎,别生气啊,我说实话, 被健身器械磨的,行了吧?” 他嬉皮笑脸地揽住我的肩膀,取出钥匙为我开了车门。
  “先生,”两个七八岁左右的洋童拽着他的衣襟不放,举起一只后视镜给他看,“买后视镜吗?五十美金一个。”
  “不要不要。”
  “买吧,先生,便宜,不买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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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9-03-15
  “走开!不然我叫警察了。”他推开两个孩子坐进来,关门点火松手刹,犹自恨恨地说,“你不知道,这些小孩儿顶讨厌……嘿,我说,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他推开车门大叫:“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噗哧一声笑出来。
  一番讨价还价,孙嘉遇最终掏出三十美金赎回了他的后视镜。他提着它走回车子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我伏在座椅背上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这买卖……值啊,真换个新的,BMW……还不得敲你一百美金?”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拧我的面颊,“三十美金换你一笑,还划算。”
  我指着窗外,依旧笑得说不成话。俩小孩儿拿了钱屁颠颠地跑了,不远处站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显然这几个才是始作俑者。
  孙嘉遇啼笑皆非,“这帮兔崽子!刚才我还琢磨,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看着他清秀的面孔,渐渐笑不出来,心口抽抽着似乎拧成一团。一个月前他还是个陌生人,如今却仿佛已在我心里生了根。
  只要他看着我,我的心就紧张得噼啪乱跳,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自虐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法解释,但我希望我能知道。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感觉,没有理由,更没有逻辑。
  “马克。”英文名字不亲不疏,叫起来非常自然。
  “嗯?”
  “为什么叫M-a-r-k?有什么典故吗?”
  他侧过脸微笑,“上学的时候,外教给我起个英文名叫Jay,我不要,坚持叫Mark,老太太一个劲儿问,why? why?”
  “到底为什么?”
  “因为,”他慢吞吞地说,“那个时候,德国马克最坚挺。”
  “可怜的外教,有没有背过气去?” 我勉强忍笑。
  他一本正经地摇头,“老太太早被气成习惯了。你不知道,小学到大学,很少有老师喜欢我,我的家长会,我们家没人愿意去。每次我都是带枷示众的反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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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9-03-15
  “要是老师强迫要求呢?”
  “那就让我姥爷去。反正老爷子耳朵背,老师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
  “谁上辈子没烧高香,摊上你这种学生?” 我得用力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大笑。
  “嘿,没有我,他们的教学生涯该有多寂寞!高中时的物理老师,至今还记得我。平时写作业,都从最难的题目开始作,碰上简单的,直接写四个字 -------‘以下类同’就交上去了,老头儿说,这辈子遇到我,总算开了眼!”
  我笑得浑身哆嗦,“你爸妈也不管?”
  “我妈?”他耸耸肩,“为逃晚自习看《射雕》,我天天找我妈磨唧。我妈嫌烦,干脆写了一本请假条给我,随用随填日期,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个学期我就烧了七八回,把班主任吓得不轻,以为我得了白血病。”
  我捶着仪表面板几乎背过气去,这什么人啊这是!
  “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大学?真没天理了!”
  他得意洋洋地笑,“别说,我居然上了重点线,当年可是全校轰动啊!”
  眼看着公寓在望,他的笑声却突然停顿,接着打转方向盘调头。
  我纳闷,“哎哎哎,你怎么回事?”
  他绷紧脸说:“有件东西拉俱乐部了。”
  “已经到了,你先放下我再说啊……”
  他一声不响,脸色铁青,我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公寓楼下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路灯昏黄的光晕罩下来,车牌上醒目的“TTT”三个打头字母。
  一对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女人的腰肢后仰,几乎贴在发动机盖上,及腰长发委顿于上,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这不是维维还能是谁?
  我的心顿时乱做一团,酸甜苦辣搅和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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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9-03-15
  第 7 章

  第七章
  孙嘉遇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摸黑点起一支烟。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头大灯的光亮扫过,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觉得无趣,更感觉自己身份尴尬,推开车门同他道别。“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转过脸,神色有点茫然。也许是我多心,类似的表情,在维维脸上似乎也出现过。
  这么时髦悦目的一对男女,他们在一起才算旗鼓相当,我不可能是对手,可也犯不着做别人闲暇时的点心。
  他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臂,“你要干嘛?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晚饭。我自己能走回去。”
  他用力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转到路灯下,“好好的,突然这么别扭,我得罪你?”
  “没有。自己心情不好。”
  “国内的女孩儿怎么都这样子?忒难伺候。”他不耐烦。
  我笑笑,“再见。”
  是我错了,被黑暗里的声音所迷惑,自导自演,美丽而哀愁地上演了一场单恋。
  洋葱一层层剥开,我也流了泪,可里面并没有让我惊喜的内容,最终还是颗洋葱头。
  我有点轻松,起码以后不用再躲着维维,好像欠了她什么。但心里有处地方,象被人拧着一样难受。
  多少这也算是自己的初恋,第一次遇到真正心动的人,却结束得毫无创意,象电视剧中最蹩脚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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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9-03-15
  天气极冷,呼气间眼前被一片白雾笼罩,我想笑,眼泪却淌下来,流了一脸。
  维维并没有回家,屋里依旧漆黑一团。我没有开灯,倒杯伏特加慢慢喝下去,渐渐浑身松弛。开始明白,为什么维维会在家中常备着烈酒。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头痛如裂。维维的房门依然关着,没有回来过夜的痕迹。
  我胡乱洗把脸,换好衣服赶到学校。镜子里脸色有点发青,两个大黑眼圈,是宿酒的原因。
  折腾俩月足够了。为感情寻死觅活,是人家有钱有闲阶层的专利。父母的血汗钱,我没胆量糟蹋。
  课上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我出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维维,她居然在警察局。
  “赵玫,带点钱赎我出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平日的圆润。
  我吃了一惊,手机几乎落地。“维维,真是你?为了什么?”
  “你来了再说。”维维垂头丧气。
  “你等我。”
  奥德萨街头的出租车极少,我拦辆私家车讲好价钱,先冲到银行取了现金,再直奔警察局。百忙当中不忘打个电话给安德烈。“安德烈,麻烦你帮我问问,到底为了什么?”
  到了警局门口,一身警服的安德烈迎上来,“两人半夜喧扰,女方试图纵火,被邻居报警。”
  “纵火?”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人是谁?”
  他不出声,朝一边努努嘴。
  我的视线追随过去,呵,我看到了孙嘉遇,他一动不动靠墙站着,衬衣揉得一团糟,正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嘴里叼着一只烟,已经结了长长一条烟灰,脸上分明有几处指甲刮过的血痕。
  “维维呢?”我转过头,强压下心里的疼。
  “还在接受警方的询问。”
  安德烈指点着我办理保释手续。我忍不住质问:“为什么男方无需做这些?”
  “赵小姐,是你的朋友伤人在先,又烧毁对方半间厨房,几乎造成燃气爆炸。”那美丽的女警笑着回答,“你说该控告谁?”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交钱签字。值得吗?我在心里叹息,一定要闹到两败俱伤,反而让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最终收拾残局的,还不是自己?
  我是没什么血性的人,生来就没有这份刚烈。同样的事换做是我,一见形势不对,早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图穷匕见也需要足够的勇气。
  一名女警带维维出来。一夜未眠,她憔悴了很多,下巴愈发尖俏,大眼睛里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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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9-03-15
  原想教育她两句,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向安德烈致谢道别,他吻我的脸颊,依依不舍地说再见。
  我笑他婆妈,可是心里非常感动。因为还记得上次的事,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当地孩子,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事情都说在明处,开心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即使不负责任,至少磊落大方。
  孙嘉遇还在大门口等着。
  “维维,这件事,我设法替你摆平。”他说,“你好自为之。”
  “谢了,没你我活得更好!”维维仰着脸从他面前走过。
  我看他一眼,他也盯着我,眼睛里的神情非常复杂。我很意外,原来一个人的眼神,真能泄露如此多的信息。
  我并不怪他,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可以选择,为什么我偏偏要看上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问维维。
  “没什么,就是不甘心。我彭维维出道,还没失过手。他凭什么?不就有几个钱吗?”维维说得轻描淡写。
  我不好再接着问。但这件事之后她变了很多,衣着逐渐往暴露上走,原来那点艺术系学生的雅皮气息渐渐消失,夜不归宿变做家常便饭。
  我很担心,却又无从劝起。既然帮不到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安德烈和我恢复了邦交,每天清晨还是在老地方等我。
  “玫,你朋友还好吗?”
  我叹口气不说话。
  他看我的脸色,“那天你怎么回事?脸色真难看。”
  “别担心,”我说,“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安德烈隔了很久,才说:“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谁?”我明知故问。不知为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也叹口气,“我们有句谚语,只有爱情和咳嗽是瞒不过的。你看他时的眼神,和平日不一样。”
  “见你的鬼。”
  我假装被得罪,紧跑两步。但我知道他说得对,双颊不觉热得发烫。
  “我不会怪你,”他追上来说,“他长得那么漂亮,没有女孩子抵挡得住。我见过的中国男人,很少有这样整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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