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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为什么,小时候我老是发冷热病——疟疾。曾经在一本国外的医学期刊上读到,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病因是受了疟原虫的感染,那位研究者称,只要服一种叫“克霉唑”的药,即有可能沉疴顿起。可惜我千方百计弄来了此药,结果,半点起色也没有。当然,这又是后话。 sU\c#|BSC"
现在大约很少有人得疟疾了,所以不会知道那滋味是多么的难受。几十年过去了,想起这病,我就不寒而栗。平日里,没什么明显症状,一发作,却老是错昏迷不醒,胡话连天。特别是从昏迷中“醒”来时,无一例外地会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庞大了,这还不算,手摸到哪里,哪里的都是有棱有角,方笃笃的。疟疾发多了,也便有了经验,虽然难受,倒也不再觉得可怕。 sU\c#|BSC"
就是这记忆中的头一回疟疾,却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sU\c#|BSC"
应该是秋雨绵绵的季节吧,我又发烧了。 sU\c#|BSC"
听妈说,我一发烧就说胡话,可我却觉得自己非常清醒。 sU\c#|BSC"
妈要去学校夜办公,临走前关照小姑,别忘了给我服药。 sU\c#|BSC"
妈走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sU\c#|BSC"
小姑安排我睡下,自己就着煤油灯看书。但没过多久,灯暗了下来,小姑知道油快没了,就赶紧吹灭了油灯,打算睡觉。 sU\c#|BSC"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大声尖叫:“不要!” sU\c#|BSC"
我看到了两个小鬼,明晃晃地贴在对面墙壁朝我挤眉弄眼。 sU\c#|BSC"
两个小鬼长得一模一样:头顶中间裂开着,两边突出,形成两只肉角;耳朵尖尖,耳廓边上长着毛;嘴巴大,眼睛小;裸着身,赤着脚。小鬼们戴着用人头骨做成的项链,手执鱼叉样的兵器…… sU\c#|BSC"
我不是有意想吓着小姑,她自己也还只是个17岁的小女孩。可是,我盯着那两个活灵活现的小鬼,实在是害怕啊。 sU\c#|BSC"
我实在忍不住了,又高声大喊:“鬼,鬼来了!我怕……” sU\c#|BSC"
小姑本就胆小,哪里受得了我这般尖叫,连忙抖抖瑟瑟地起来划火柴点灯。灯一闪一闪的亮了,两个丑陋的小鬼顿时没了踪影。 sU\c#|BSC"
小姑惊恐地看看我,又看看四周:“哪……哪有……” sU\c#|BSC"
她显然不敢提那个“鬼”字。 sU\c#|BSC"
“没了,”我躺在床上,看着灯影下小姑苍白的脸,“没了,鬼逃了。” sU\c#|BSC"
小姑摇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在自己头上印了一下说:“发热了吧?那就闭上眼睛,睡。” sU\c#|BSC"
我很乖巧地合上眼睛。小姑又把灯吹灭了。 sU\c#|BSC"
没成想,尽管我紧闭双目,两个小鬼还是一飘一飘地又近到了我们床前…… sU\c#|BSC"
我一把抓住小姑,拼足全力喊叫:“小姑,鬼,鬼来了,鬼又来了!” sU\c#|BSC"
小姑一个鲤鱼打挺,颤声说:“你……你……别吓我,哪……哪有鬼……” sU\c#|BSC"
“真的真的,两个鬼,两个,喏,这个,这个。”我一边喊着,一边胡乱指点。 sU\c#|BSC"
小姑挣脱了我,划断了好几根火柴,才把油灯点上。 sU\c#|BSC"
“鬼又没了。”我喘气似的说。 sU\c#|BSC"
“你……”小姑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不知道做什么好。 sU\c#|BSC"
灯光在闪烁,灯芯上结出了一个小小的灯花。 sU\c#|BSC"
小姑着急地说:“油……灯油没了!” sU\c#|BSC"
我那时还不明白灯油没了意味着什么,傻傻地望着小姑举起小油灯察看。 sU\c#|BSC"
“宝贝,别吓我了好不好,我们睡吧,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sU\c#|BSC"
“好!”但我心里想,我又没有吓你,是鬼啊。 sU\c#|BSC"
正说着,油真的耗尽了。灯慢慢暗了下去,终于灭了。 sU\c#|BSC"
鬼又出来了! sU\c#|BSC"
我又尖声大叫。 sU\c#|BSC"
夜光的映衬下,我看到小姑用棉被裹着全身,瑟瑟发着抖。任凭我叫着喊着哭着嚎着,她就是不从棉被里钻出来。 sU\c#|BSC"
我没咒念了。 sU\c#|BSC"
我翻身下床,奋力向那两个小鬼撞去。 sU\c#|BSC"
鬼们躲开了,可很快又从另一个角落里隐现出来。 sU\c#|BSC"
…… sU\c#|BSC"
我跌跌冲冲地跑到大门口,拉开双扇门,然后,猛然跪倒在地,惨烈地喊出:“老天菩萨,天快点亮啊!!!” sU\c#|BSC"
就在这时,妈回来了。 sU\c#|BSC"
妈又惊又急,一把抱起我…… sU\c#|BSC"
妈回来了,鬼,没有再出现。我感觉有点奇怪。 sU\c#|BSC"
第二天,小姑毅然决然地逃回了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