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慈善 - hycs.zj.cn

离线一片云

切叶蜂

发帖: 756

蜂蜜: 1015

威望: 50

宣传贡献值: 0

交易币: 0

好评度: 83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12-08-23

— 本帖被且行且乐设置为精华(2012-08-23) —

神奇峰之行

   有一种牵挂，它的名字叫托木尔峰；有一种梦想，它的名字叫托木尔峰；有一种冲动，它的名字叫托木尔峰——题记。
     也许是在山里长大的缘故，在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山的情结，即使后来走出了大山，来到海边工作，心中仍不时冒出山的影子。平时一有机会，总喜欢钻到山沟里，在江南的细雨迷雾中谛听山的脉博呼吸，体会山的宁静沉着，欣赏山的葱茏青翠。只是江南的山像苏杭美女，永远是那么圆润、丰满，看多了，总觉得似乎少了几分男人的阳刚之气。每每在电视中看到西北边陲那雄浑苍凉的山峰，内心总有一份压抑不住的征服冲动：哪怕是把自己的足迹，淡淡地地印在黑黝黝的巨岩，那也是一种何等的荣幸！于是，想像自己背着行囊，登临某座大山，以“大”字的形象留下纪念，几乎成了我偏执的梦想！
   机会终于来了。
  上半年，我们支教到了新疆阿克苏市，它就座落在天山最高峰托木尔峰脚下。托木尔，维语意为“铁”。海拨7435米的托木尔峰是一座真正的“钢铁之峰”。自从1977年国家登山队登顶之外，还没能人再征服过此峰。曾有几支日本登山队试图登顶，托木尔峰却在日本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后一次又一次地仍然把他们拒之门外。这钢铁之巅就以这种方式向世人诏告它的桀骜不驯，赢得了“神奇峰”的美名。以我这样一个连菜鸟级都够不上的游者，当然不会对登峰有非份之想。但走到她的身边，摸一摸她的脚趾，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慰藉了长久的仰慕之心。于是，托木尔峰成了我工作之余的一种牵挂，一个梦想，一种莫名的冲动。
  心动不如行动。约了几个同事，办好的请假手续，租了辆商务车，六月底的一个周末，我们开始了神奇峰之行。
  车子从阿克苏市出发，沿着602省道一直往北行驶。开始都是平整的柏油路，经过温宿县城后，道路开始变得坑坑洼洼的，异常巅簸。只有公路两边的风景永远依旧。透过车窗，向两边远望，依次是白杨林壁、果园或麦田、星星点点的农居或工厂、天山余脉赤裸的山脊、蓝天下飘动的白云，层次分明。麦子已经成熟，被田间的果树分割成一块块方方整整的金黄色。公路两旁的白杨，挺拨而浓密，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位大师曾经的礼赞。虽然大师的语言炉火纯青，但对于江南学子来说，却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大师笔下的白杨所象征的坚忍不屈的民族性格。只有到了这儿，看到在干旱少雨的盐碱地上成排成排笔直挺立的白杨，你才会从心底里感受到那倔强的性格，感受到大师曾经感受过的情怀。这正应了那句话： “纸上得来终学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行程后，车子驶出了绿洲，进入了戈壁。农田、果园不见了，连公路两边的白杨也功成身退。车窗外取而代之的是苍茫的大地，除了一丛丛的骆驼草外没有其它绿色，只有天更蓝了，云更白了。大家，不禁兴奋起来。一位学美术的老师要求司机停车给大家拍拍照，说可以拿回去做写生的素材，其它同事也骚动应和起来。司机是个憨厚老实的年青人，他笑道，“急啥，前面比这漂亮的多着呢！”说话间还是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大家下车，有的动动手脚，舒筋活血，有的则掏出相机，一阵猛拍。我也掏出相机，各个方向估量了下，试着拍了几张。忽然，一块墨绿色的影子闯入了我的镜头，在周围空旷的戈壁中显得特别显眼。是啥？“神木园！”一位到过此处的同事叫道。
   哦，这就是如雷贯耳的神木园了。神木园是真正的“戈壁明珠”，占地600余亩。位于新疆天山托木尔峰南侧前山区，维吾尔叫做“库尔米什阿塔木麻扎”，麻扎，维语意为“坟地”，是历史上伊斯兰教集会和朝拜的圣地。相传公元十一世纪，沙特阿拉伯一名叫做苏力坦库尔米什赛伊德的伊斯兰阿訇，带领2000名教徒，经过印度绕道中国西域传教，受到当地人的抵制并发生冲突，败退至此地时，教徒们又累又渴。苏力塔库尔米什赛依德就用离开麦加时穆罕默德送的手杖插入地面。说也奇怪，但凡他手杖插过的地方，泉水就涌了出来。在戈壁，水是生命的源泉，有了水，就有了绿洲。
   我看过国泰拍的照片，园中的树木种类很多，有杨树、榆树、柳树为最。这些苍劲的古树形态各异，虬枝交错，枝枝相连。有的曲折盘旋，贴地而伸；有的匍匐在地，犹如龙蛇之状；有的躯干壮硕稳固，枝条随风起舞；有的树头与根部相连，分不清哪是根，哪是枝；有的树倒地后，又从根部生出新枝，笔直向上，长成参天大树。园中有一棵斜长的大树，根部早已腐朽，而树冠依然生机勃勃。我很想进去逛一圈，但因为这次行程紧张，我们没在这儿停留，殊为遗憾。
   过了神木园，车子就开始进山。车子沿着山谷穿行，视野一下子变得狭小了很多。看看前方，路面还算平整。于是我们催促司机把车子开得快点。司机说，我们现在开始爬坡了，开不快，不信，你们回头看看。我一扭头，果然！往前看平直的公路，往后看却分明是一个陡坡！真是怪了。想想也是，旅途如人生，当你向上努力的时候，你总觉得目标总在前方，似乎触手可及却又永远遥不可及，非意志特别坚强者往往不免泄气。所以在前进的道路上要学会适当的停一停脚步，而不要只会向目标狂奔。因为只有当你止步回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是在前进，而这会给人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力量……
  “雪山！雪山！”同事的惊叫把我从遐想拉回了现实。
   往前，往左，往右，远远近近，四周耸立的山峰，山腰以下是红赫色的岩石，仿佛饱经沧桑武士的古铜色皮肤，山顶则覆盖着皑皑雪山，又似乎是披着洁白的轻纱；蔚蓝的天空也特别热情地来帮忙装饰，用梦幻一般的白云为它来伴舞。远远的那座最高的就是托木尔峰吗？司机仿佛看出我们的心思，一边主动靠边停了车子，一边说，还早着呢，这不过是它身边的一些小小兄弟而已。我来不及为自己的无知羞愧，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一边惊叹，一边忙不迭地按快门——幸好数码代替了胶卷，要不，这得谋杀我多少银子啊！

  短暂停留后，我们继续上路了。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景色却越来越美。有同事拿着相机，隔着车窗不断地咔嚓，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叫。车子转过几个弯后，山谷对面的平台上突然出现一片白墙红顶的房子，在灰灰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突出，房子后面的山坡上写着五个巨大的白字：“托峰第一哨”，每个都有几十平方。司机介绍说，这就是边防一连，也是我们进神奇峰高山草甸的起点。果然，车子在一幢小平房前慢慢停了下来，办理进山手续。平房门前用木杆搭了个简陋的景区大门，上书：欢迎来到神奇峰托木尔高山草甸。往左就是通向边防一连营房的小路。我们很想去营区看看，探访一下这些远离家乡，在这荒山野岭默默保护祖国平安的军人，但一块牌子挡住了我们的脚步：军事禁区。于是我们行了个注目礼，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吉祥平安。
   进了景区大门，对车子的真正考验开始了。路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卵石，每前进一米，车子都要左摇右晃一下。车道窄得只能容一辆车子经过。两辆央视边疆行的采访车跟在后面。因为我们的商务车到了这儿英雄无用武之地，开不快，我猜，他们得一路吃着我们的灰尘了。正这么想时，司机却找了个稍微宽点的路面靠边停车了，让两辆央视的越野车先过。我心里暗暗赞叹。路的左边是雪山融水形成的小溪——你千万不要用江南的经验来想象，以为溪流清澈透明。那样的话，你就大错特错啦！这儿由于植被稀少，加上落差显著，水流冲刷了地面，把仅有的一点泥土也裹挟到自己的怀抱，使溪水呈现出浊黄的色调。溪流在岩石间穿行，时而叮咚，时而喧哗。路旁的山坡上杂石间东一堆西一堆地开着一长串一长串不知名的野花。外面已是盛夏，这儿却是一派初春的景象。溪涧边忽然肩并肩立着两棵槐树，在光秃秃的山谷间显得特别扎眼，仿佛是两位哨兵，又像是两个感叹号。一路还经过一个村庄，但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高高低低的残垣断壁，凭空让人多了几分伤感。站在这些破败的土墙前，你仿佛能听到主人热情的招呼声，看到慢慢升起的袅袅炊烟，闻到牛羊粪便散发出来的青草气息……司机告诉我们，自1980年设置托木尔峰自然保护区后，一方面为了减少保护区人类的活动，保护森林草场，另一方面也是为改善牧民的生活，使他们摆脱逐草而居的游牧状态，一部分牧民已经迁出了保护区，改为从事农业或其它产业了。随着经济的发展，自然的保护和牧民生活都不断得到了改善。看来，我的伤感是多余的了。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来到了一个高山平台，路还在往前延伸，可司机说终点到了。我们下了车，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山谷间的风景。平台并不大，大约两个篮球场的样子。平台上有几个巨大的蒙古包，据说那是供驴友露宿用的。也许是人类活动比较多的缘故吧，平台上的草长得并不好。平台上放牧着一群羊，还有几头驴。一位女同事见到驴兴奋得要死，非要骑一骑不可。平台的右边是深深的河谷，对面山脚下是一大片和缓的山坡，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草场与山体之间有一条分明的界线，沿着山梁像波浪般起伏。那片草地的草长得真好，远远望去，绿油油的，像一张硕大的绿色地毯覆盖在大地上。马群在悠闲地吃草，浑然不觉得我们打扰了它们的清静。草场往上，是一片片的松杉，与草场的柔美形成鲜明的对照。这儿，除了草场，其它一切都是有棱有角的，不是直线就是折线。且不说山梁上每块嶙峋怪石都棱角分明，即使是松杉，也是圆锥形的，远望的剖面像一个个三角形。而成片的松杉林，沿着山谷生长，也是一个个三角形状的。也许正是它们的坚强不屈，才支撑着这片大地的绿色吧！它们，不愧是这片土地的脊梁！松杉往上，就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了，除了黑黝黝的怪石，没有绿色。靠近山峰的山谷间偶尔会有一小块一小块的冰川，在阳光的反射下像一颗颗散落的明珠。山峰由一路向远处延伸，一峰更比一峰高，积雪也越多。离山顶不远处，在蓝天的映衬下的，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白云，仿佛永远静止似的，使人忍不住想用手轻轻地去触摸，甚至扯一块下来，带回家永远珍藏。这样蓝的天，这样白的云，在家乡，有多久没见了呢？

   心，和目光一起随着小路向峡谷深处延伸。在我们的一再央求下，司机又把我们往前送了一程。路很陡，有一个坡汽车爬了三次也没爬上，最后还是冒了一点风险，从坡道的中间往边上没路的地方绕过去的。等车子又到了另一个更陡的下坡时，司机怎么也不愿往前开了——他担心回来的时候车子开不上来，那就糟了。
   我们下了车，开始了追逐托峰的脚步——前面那平台，充其量不过是托峰的脚底，虽然不奢望能到托峰山腰，至少也得要到它的脚背去撒撒娇吧？
   下到谷底，又翻上一块山梁，眼前豁然开朗，好大一片草地。大家随意地在草地上或躺或坐，摆出各种POSE，留下一个个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记忆。
   我也驻足欣赏起来。两边的山梁向峡谷深处延伸，越远越接近，直到云蔗雾绕的地方相交在一起，敢情那就是“钢铁之峰”了吧？目光往回收，是一级一级降下来的高山平台草甸。也许是更接近托峰，受她的恩泽越多的缘故吧，越往上平台的草也一级比一级更茂密。左前方隔着几道山谷，有一个沿着山脚绵延的和缓平台，草甸上游荡着成千上万的羊群，远远望去，好似一片飘荡的白云。右侧就是那条简陋的公路，弯弯曲曲地向前伸展，灰黄的影子随着山梁山谷的起伏而忽隐忽现，像极了一条舞动的丝巾飘带。隔着一道山谷，对面公路边一小块绿绿的平台上，一对新人在拍新婚照。在这静谧的空谷留下甜蜜的纪念，让托峰见证他们的爱情，真是绝妙！

在眼前不远处稍高一级的平台上，一大群马儿正在自由自在的享用大自然赋予它们的大餐。有四匹壮硕的公马，排成圆弧，高昂着头面对着我们。它们是在欢迎我们，还是对我们怀有戒心？我朝它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嗨，你们好！”没想到我这一喊，惊吓了它们。一匹头马一声长嘶，马群就山后奔跑过去，转眼就无影无踪了。“蓝蓝的天上白云漂，白云下面马儿跑……”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吼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追逐着爬到山顶，定睛一看，马儿已经全部静静地站在山谷了。等我慢慢收回视线，突然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山坡呀，那么陡，几乎垂直！我看了会儿，头晕脚轻，心里发虚，心想，它们是怎么跑下去的呢？我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地面，仔细打量。原来山坡上有一条窄窄的小小路，宽不足半尺（这可不是笔误），与地平线形成大约45度的夹角，从山顶斜斜地插向谷底。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马儿在几乎垂直的陡坡中创造出一条相对平坦的“马路”来。尽管如此，我至今仍然不明白，这么大一群马从散乱奔腾的状态，到了这儿，如何排成有序的一排，转眼从山顶到了谷底。物竟天择，适者生存。我不禁暗暗感叹造化的神奇。

     是的，不到这儿，你永远想像不出这儿的神奇。神奇的高山，神奇的蓝天白云，神奇的草甸，神奇的马儿！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中间是起起伏伏的平台草场。每上一道山梁，你都会认为那就是托峰终点，可是当你真正爬上那个山梁之后，又有一个更高的山梁摆在你眼前，而托峰，永远在你前面。这儿，山是坚硬的，草场是柔软的；岩石是有棱有角的，每一块岩石都显示着钢铁的力量；草场是婉蜒曲折的，每一棵小草都宣示着她的婀娜多姿；山充满了男性的力量，一个个山脊都像男人的一块块肌肉；草场则洋溢着女性的慈爱，每一条曲线，都是她博爱的怀抱。神奇的托木尔峰呀，你把雄浑、苍凉、大气磅博与清秀、温婉、精致柔美融为了一体！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高山仰止，不禁为自己当初的浅薄梦想羞愧不已。
   神奇的托木尔峰啊，我愿意匍匐在你的脚下，对你顶礼膜拜，用你的崇高庄严洗去我心中的浮躁轻狂。神奇的托木尔峰啊，去时，你是我的一个梦，回来你仍然是我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