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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6-03-17

今夜梦见父亲

因为有些疲惫，一个字也不想写，什么事也不想做，零点之前就睡下了。

我睡得很香，很沉。

……

“茂信，茂信——”我听见父亲用家乡话亲切地唤我。

“阿爸！”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揉眼睛，“您来了？妈妈好吗？”

“好！好！放心吧，我们都很好！”父亲笑着说。

“对不起！阿爸，我一直没有去看望您和妈妈。”我愧疚地说。

“哦，我和你妈都理解，不怪你。”父亲安慰我道，“其实，我和你妈在那青山绿水间，很安静，很惬意，也不想你们来打扰。”

我和父亲促膝交谈，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我们谈了很多，很久……

“放心吧，阿爸！我们都挺好的，您和妈妈不用担心。”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是二阿哥身体不大好，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关心的。”

“是啊，我和你妈也知道。你二阿哥啊，你有机会劝劝他，心要放宽一些，很多事情，急不来的，需要时间嘛。”父亲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们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是三四十岁。身体好是最要紧的！”

“阿爸放心，我知道，我会的！”

“你的书也出版了，我和你妈都很高兴！你二阿哥的书我们已经看到过了。我知道你一直有这个心愿，现在终于实现了。好啊！”父亲满面红光地说道。

“是啊，阿爸，再过三天就可以拿到书了。你先看看封面，好看吗？”我兴奋地说。

“嗯，很好看！胡杨林，我见到过的。”父亲沉思了一下，“对，就是那年，我到你们团去看你的时候看到的。”

“阿爸还记得呀？那年，我都没有想到你会到我们团来，太辛苦您了！都没有什么好招待您。”

“你不是到维族老乡那里买了半只羊吗？好贵哦，比我在青海买的贵多了。”

“可不是，要不是阿爸您来，我们哪舍得买呀！”

“唉！那年月，苦了你们了。”父亲的眼睛里闪出一点泪花，“好在都过去了。”

“哦，阿爸，这部书里也写到您呢！”

“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和你妈都写进书里去的。”

“本来写完之后就想请您先看看，唉，可惜你急着到妈妈那里去了。”

“没关系！现在我和你妈可以一起看。你想想，我和你妈有青山绿水陪伴，悠闲地读你这部《静静的胡杨林》，不是很惬意吗？”

……

我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唉，我真想和爸爸再多谈一会儿。看看钟表，我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定了定神，才想起，已经是三月十七日，父亲辞世整整两周年了。于是，我穿好衣服，打开电脑，记下这个难以忘怀的梦。

（2006年3月17日3: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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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发表于: 2006-03-17

RE: 今夜梦见父亲

行走天地间哪怕山高水长
——父亲辞世周年祭

亲爱的父亲，您离别我们整整一年了。

当您陪伴着母亲，安息在家乡青山绿水之间的时候，您和母亲对于儿女子孙们的牵挂和瞩望却依然长留在我们心中，而我们对您和母亲的思念也一刻不曾停歇。

这是怎样的血脉相连呵！这是怎样的魂牵梦萦呵！这是千重山万重水难以阻隔，这是生生世世都不会泯灭的啊！

是的，父亲，您以九十岁高龄，成为跨世纪老人，而且儿孙满堂，四世同堂，不能不说是很有福气了。所以你神明清澄，总是那样满面笑容，意气风发。

但是我知道，您的满面笑容，包容了万千世事沧桑；您的意气风发，寄托了不尽期待瞩望。

是的，父亲，如今您可以安歇了。您的血液，在后辈子孙心中流淌；您的生命，延续在后辈子孙身上。

因为我知道，您的血液里，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基因，任何艰难坎坷、屈辱暴虐，都压抑不住；您的生命中，充溢着顺乎自然、包容宽厚的品格，即使在最不堪的境地，也始终放射出不屈的光芒。

风风雨雨九十年无愧无悔，行走天地间哪怕山高水长，这是您一生的写照，也是您留给后世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虽然我们都是极其平凡的普通人，但是拥有着这样的精神力量，亲爱的父亲你完全可以放心，您的后辈子孙都会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地生活在这个世界。

亲爱的父亲，您安息在家乡的青山绿水之间，陪伴着我们的母亲和您的母亲，用自己的一生践诺了爱的誓愿。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下，您总是把亲人放在自己的心上。为了妻子家人，为了您的五男二女七个孩子，您奉献了一生的辛劳和心血，即使在默默忍受着非人的屈辱的时候，也不曾忘记把深沉的爱倾注在每一个亲人身上。当您和母亲二位老人家喜庆金婚的时候，我们兄弟姊妹七人以及您的孙子辈、重孙辈孩子们都沐浴在您和母亲二位老人家爱的阳光下，从你们灿烂的笑容中感受着人世间的幸福。

亲爱的父亲，您安息在家乡的青山绿水之间，陪伴着我们的母亲和您的母亲。山山水水紧相连，尽管您的子孙后辈们生活在四面八方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依旧像过去那样时时刻刻紧密地围绕在您的身旁，感受着您无尽的恩泽，为了祖祖辈辈的理想，续写崭新的篇章。

安息吧！亲爱的父亲。我知道，不用再说些什么，您已经深情笃定，深信不疑：如同那青山不改，流水不断，血脉相传的一代又一代，都不会令您失望，都会像您那样，行走天地间哪怕山高水长！

安息吧！亲爱的父亲，青山绿水是您永久的故乡。

（作于2005年3月17日04:42）

注：神明清澄：语出《楚辞·远游》：“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粗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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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发表于: 2006-03-17

RE: 今夜梦见父亲

附：两年前父亲辞世时的祭文

告别父亲

公元两千零四年三月十七日凌晨五时，
天上一颗星星陨落了，
人间一位老人辞世了！

……（略去一段）

亲爱的父亲！我们在此向您叩别。

不，不能啊！亲爱的父亲，你不能走！你没有走！

您的一生是何等艰辛，然而艰辛磨砺了您坚毅刚强的意志和正直坦荡的情操。我们知道您经历了怎样的雨雪风霜，饱尝了怎样的人间沧桑，而您却总是与世无争地面对人生、面对生活；

您的一生是何等达观，我们不会忘记，您怎样长期地独自忍受黄连般的痛苦和屈辱，却始终保持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并且以挚爱之情千方百计地将欢乐带给家人，以豁达之心热忱地帮助他人；

您的一生是何等勤奋，您总是那样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您总是那样严于律己，力求完美。你对待工作的认真，对待事业的执著，也成就了儿孙们的品格，我们将一脉相传；

您的一生是何等睿智，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任何困难都难不到您，任何难题都在笑谈中被您化解。你超越凡人的不同寻常，你绝不放弃的人格魅力，是留给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财富。

您没有走啊！您是我们慈祥的父亲。

小时候，我们兄弟姊妹七人都清楚地记得，沉重的家庭负担，落在您的肩上。为了家庭的生计，为了我们能够背上书包走进学堂，您从没有一句怨言，总是常年奔波在外，不辞辛劳，努力工作。那时候，我们兄弟姊妹七人天天都翘首盼望着您的归来。每次您回到家里，都给我们带回一件件礼物，我们是多么开心啊！可是后来才知道，那是您省吃俭用从自己的生活费中硬挤出来的钱买的。

还记得那一年二哥初中毕业，因为生病耽误了一些功课，没能考上高中。他难受得哭了起来，他很想继续读书呀！您非常理解自己的孩子，特地从兰州赶回来，把二哥带到兰州，千方百计想尽办法，通过努力争取到让他补考的机会，二哥终于考上了高中。如果不是慈祥的父亲您这样地关爱，国家也会失去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十年浩劫期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新疆荒漠边缘的军垦农场。那地方、那年月，生活条件的恶劣是可想而知的。一天傍晚，我突然接到十多公里外的营部给我的电话。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竟然是我亲爱的父亲千里迢迢专程赶来看望我和我的妻儿。那天不巧，没有到团部的汽车，您竟然不顾一百七十多公里的颠簸，搭乘到营部的拖拉机赶来了。您知道吗，接到那个电话，我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我急忙设法把您接到家里，却不知该用什么来招待您。当我急急忙忙到维吾尔族老乡那里买来一些羊肉时，您的表情流露出父亲的疼爱和忧虑。其实，那时正是您蒙受着极大屈辱的时候，您遭受到的精神打击远远超过了我们生活条件的恶劣。我不知该怎样安慰您，我只感到儿子是这般无用。您察觉了我的沮丧，故意满面笑容地同我说笑，以此来抚慰我的感伤。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情景、那时您的表情和话语，却历历在目地闪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永世不能忘怀的呀！

这样的事情何止一件两件？我们兄弟姊妹七人谁都述说不完自己的情感啊！

您没有走啊！您是我们敬爱的父亲。

儿女们都长大了，您退休了。可是，您一刻也没有闲下来。您做得最多的，就是参加“黄埔同学会”的活动。无论是在西安，还是在浙江，您总是“黄埔同学会”最热心的参与者。而且，您十多年来，始终与身在台湾的黄埔同学们保持着书信往来。这不仅仅是您的黄埔情结，它包含着您盼望祖国统一、繁荣富强的强烈愿望，您是在为此而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啊！

您没有走啊！您是我们崇敬的父亲。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您与病魔的顽强抗争，抗争中表现出来的“生命不止，拼搏不息，决不放弃”的精神，升华了您一生全部的品格。您知道吗？您的孙子辈孩子们亲眼目睹您的抗争，无不为之动容。他们不仅是您生命的延续，更是您精神的后继！

您没有走啊！亲爱的父亲，您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亲爱的父亲，请让我献上一首拙诗吧，借以表达我们子孙后代对您的敬意！

九十年阅历饱尝人间沧桑
最谙达春夏秋冬雨雪风霜
行走天地间哪怕山高水长
笑谈阑珊处不过云飘雾漾

江河在呜咽我却不敢悲伤
日月伴光华您将后世瞩望
青烟散不去融入子孙胸膛
碧血化彩虹贯通世纪辉煌

您风尘仆仆前去家乡探望
还要把黄埔军校同学拜访
魂系神州又去将九天翱翔
为子孙铺平道路架起桥梁

我心不忍啊父亲远去他乡
我心不甘啊父亲此行匆忙
我心不安啊父亲太少行装
我心不愿啊父亲挂肚牵肠

劳累一世何曾安心把福享
端起美酒告别请父亲品尝
安息吧父亲安息在我心上
痛哭断肠啊呜呼哀哉尚飨

三儿顿首
2004年3月17日18:00挥泪而就
2004年3月19日08:40灵前哭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