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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5.老街的日子,不只是一碗饺子一出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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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11-09-03
— 本帖被 美丽的神话 从 『散文随笔』 移动到本区(2011-09-08) —
      
        

     看我和阿城在那聊得不亦乐乎,芬姐在那招呼我们:“这小伙子原来是你朋友啊,我都看他在我们老街上晃荡好几天了。”阿城报以一笑。芬姐总是开心地跟每一个人说话,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也喜欢蹭在她的房间里。她的房间四周总是贴着明星画报,偶尔的时候,她还用一个收音机播放流行音乐。收音机于年幼的我而言,是决计奢望不到的奢侈物品,她也因此成为我崇拜的对象。  

  阿城已经在南官河的彼岸,老街的对面租下一间房子,他领我去看。这座隐藏在曲径通幽处的老旧院落,在屋前的拐角处,有一排葱葱郁郁的竹子,挡住了午后的阳光,只有几缕调皮的光线透过斑斑驳驳的竹叶缝隙,映照在屋前的墙壁上,勾勒出一幅别具韵味的画面。脑海中忽然冒出《红楼梦》中描写潇湘馆的那段:忽抬头见前面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而在这排竹子的前头,则是一株不知有多少年岁的玉兰树。记得每年的六七月,玉兰花开的时节,阿婆总是会买几朵玉兰花,用针线穿在一起,做成手镯让我戴着玩,那是我拥有过的最香的镯子。  

  阿城的房间在三楼,门被推开的瞬间,卷进去一股江南特有的潮湿清冷的气息。只有一张床,简单的桌子,桌子上有一本摊开的日记本,能看见上面写着寥寥数字,还有那把我熟悉的吉他。散落在床沿的几件衣服里,有一条苔藓绿的围巾。我不明白,阿城为何在这春暖花开的五月,还随身携带这条围巾。站在窗前,就能看到对岸的老街。远远地,还能透过玉兰树的枝丫间隙隐约看到阿婆的房子。  

  我在阿城的日记本上看到:坐在老街的桥上,深夜里,淡淡的水光照耀,心如止水。这句话仍然不能让我相信,在这个世间,我与阿城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落雨。阿城说,记得一次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你告诉我,雨雾笼罩下的老街是最美的,雨会让整条老街逐渐沉寂空落。开店以及摆地摊的当地人,连同并不多的行人一起,逐渐退去。此时,只剩下一个越来越弱小的自己,滞留在一座几乎被废弃的空城里。  

  傍晚时分,阿城笑着说,我不远千里来看你,你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于是,我们前往下里桥边的饺子店。漫步在老街上,我告诉阿城,在我们身边静静流淌的是南官河,以前的南官河水透彻清冽,住在二楼的住户直接从窗户口伸出水桶,提水洗菜做饭,如同从井中取水。而我家的房子,是在老街的一个水埠头边上,在我还小的时候,水埠头是老街最热闹的地方,女人在这里洗衣洗菜淘米刷马桶,男人和孩子则在这里洗澡、戏水。每每有船只驶过,就会激起一道道的波浪,胆大的男孩子会迎着波浪游上去。  

  你去游过吗?  

  去过一次。记得一天傍晚,父亲兴冲冲地拿回来一个旧的汽车内胆,给我做救生圈用。我套着这个所谓的救生圈头一次下水,扑腾扑腾正玩得欢,忽然看到河岸的石头缝隙里露出一个水蛇的头,当场吓得哇哇大哭。两脚乱蹬的时候把鞋子都弄丢了,从此再也不敢下水,就这样灰溜溜地算游过一回。像我这样的,还是呆在岸边看那些水性好的男孩子在水里嬉戏打闹比较好。调皮的男孩子会趁着满载着西瓜的船只驶过来的时候,趁势抱一个立马跳进水中,等船老大发现,早已鞭长莫及,只见他拿着手中的竹竿不停地敲击着水面,嘴里还念叨着:这些个滑鱼,看我不敲断你的腿。只是那些好似打了胜仗的男孩子,早就把西瓜放在水埠头的石板上,用拳头使力一砸,在那吃得狼吞虎咽了。  

  还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我的邻居,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小哥哥,曾跟随父母去上海做生意,后来转学回来,但已经搬到新建的小区里去住了。那时,他还经常来找我玩,带着我去那些弯弯曲曲的老巷子和庙宇里瞎转。一个院子紧连着一个院子,如同迷宫,就一扇一扇地推开那些门,穿梭其中。有时会看到大朵大朵的月季从矮墙里伸出来,却决计不敢去摘,生怕主人向父母告状,免不了一顿骂。玩到忘记回家的时候,等天空暗下来,无数的萤火虫在黑夜里带着光亮飞行,追随它们奔跑,就会看到南官河上的月光抖动着,如同被捣碎的水银。只要看到南官河,就知道回家的路了。  

  说着说着,已经走到老樟树下的饺子店。阿城说,你们路桥的店真是够怪的,总是又小又破旧,还没有店名,生意却火爆得不得了,门口停着一长串的名车。上次我去过的阿婆蛋炒饭店是这样,这个饺子店也是这样,但味道却是没得说了,价格又便宜。  

  我顾自让阿婆上鸡爪、香肠、鸡腿和三十个饺子,任由阿城在那里猜测。不到三分钟,饺子上来了,阿城学着我先尝了一口汤,再将饺子放到自配的蒜泥米醋里捞一下送进口中,“好吃吗?”“馅肥而不腻、汤清淡爽口,加上温和不冲鼻的蒜泥,赞!”“那是自然,我们阿婆的手艺是没得说的。”“你这丫头,又在胡乱吹嘘了。”站在一旁的阿婆笑眯眯的,又给我添了两个鸡爪,“这是阿婆请你这位朋友吃的。”“阿婆,你也太偏心了,也不给我多夹个。”阿婆不理我,作势要将一个鸡爪收回去,但早已被眼疾手快的我夹起收进嘴里了。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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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11-09-03
    

      老樟树下的饺子店,是老街上首屈一指的特色店。以前只供应一种口味的饺子、鸡爪和香肠,全部都是阿婆自制的,现在多了一样小吃——鸡腿。店面小也是该店的一大特色,加上摆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也不过五六张。昏黄的老灯泡散发着旧时温暖的味道,是居住在老街上的一帮老食客的情感记忆,但现在已经换成亮堂的白炽灯了。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以前老街上的家家户户用的都是25瓦的灯泡,再早些,都是点煤油灯的,在煤油灯外罩一个葫芦形的玻璃罩,微弱的灯光瞬间照亮房间的角角落落。

    
  这里的饺子不接受预定,每次去的时候,都挤满了人,认识不认识的,围坐在一桌。食客一茬一茬来来去去,总没有消停的意思。阿公往支在一旁的大汤锅里倒饺子,阿婆忙着给食客们上鸡爪、香肠,边吃边打发等饺子的这段时间。等不及的,也可以带几个生的饺子回家去自己煮,一大家子人一起分享。

  经常会有一些新食客跟阿婆说,店面太小了,搬个地方换个大些的店面,添加点新的小吃,可以多赚点钱。阿婆总是笑笑说,忙不过来,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猜想阿婆、阿公是恋旧的,他们愿意守望着门前的那颗老樟树,而食客们也愿意等一个空位,等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想来,这些店面简陋破旧生意却时常“爆棚”的店,自有一种优越感摆在那。它出售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食物,而是那股食客已经闻了好多年的熟悉味道。

  吃完饺子,已经是六点一刻了,我催促着阿城快点走。阿婆笑着说:“你这丫头,总是急匆匆的,是赶着去看戏吧,今天可是东岳大帝的寿辰。”我的心思总被阿婆一猜一个准。

  等我们赶到东岳庙的时候,戏台下已经等候着一批大大小小的戏迷。戏台前的小黑板上凌乱地写着:台州市越剧艺团,夜场,七点开演。加演:清唱《五女拜寿》。

  趁着还没开始,我领着阿城去拜见了东岳大帝。东岳庙里烛火幽幽,大帝脚下摆放着十几根巨大的燃烧得剩下不到半截的蜡烛。“你看,这里是鬼王、鬼门关、望乡台、孟婆汤、奈何桥,说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轮回,你拜的时候心里一定要虔诚。”一边嘱咐着阿城,一边拜见了东岳大帝,连一旁的大神小鬼都挨个拜了一遍。

  而后,阿城随我上了二楼的小隔间,因为二楼房子实在低矮的缘故,阿城的头被廊檐扎扎实实地撞了下。捂着头的阿城嘟哝了下,我安慰着他:“我可是带你去看美女。”

  在二楼一个个不大的木隔间里,戏子们正在抓紧时间化妆。一张张涂得素白的脸,两颊艳丽的胭脂,被挑得浓黑的眉头,她们正在涂抹口红。散落一地的戏服,门口过道里还有些湿漉漉的衣裤,戏子生活的奔波与艰辛,全在这紧张忙碌的赶场里。

  从小到大,在戏未开唱之前,我最爱偷偷溜到戏子们化妆的地方,好奇地看她们往脸上涂抹脂粉。如此厚重的脂粉,当她们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脂粉味。戏子们的年龄有些不到二十岁,有些却年届六十,但有了脂粉的掩盖,似乎一切都无从揣摩了。

  不远处,戏台那边,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唱腔在空中回旋。此时大戏还未开演,只是加演的清唱,就是化了妆的戏子们尚未换上戏服就登台献唱,给大家热热场,俗称闹头场。穿着牛仔裤运动衫的戏子们,仍会习惯性地做着戏里的动作,只是没了那水袖,这不够婉转的表演实在有些滑稽。这天的闹头场格外热闹,有川剧的变脸表演,当表演者翻着跟斗,扎扎实实摔在地上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这天的《五女拜寿》是出越剧古装戏,共有八场戏。讲的是明朝嘉靖年间,户部侍郎杨继康因对奸臣严嵩的专权不满,欲告老还乡。在他六十寿诞之际,众女儿、女婿奉厚礼进京拜寿,并争迎二老前去欢度晚年。三女杨三春是个义女,偕贫寒的三女婿邹应龙前来拜寿,却受到冷遇。

  后来杨继康被逐出京城,合家逃散、骨肉分离,只有婢女翠云相伴二老千里投亲。众多女儿却以各种理由拒绝奉养,唯有三女将二老接回家中悉心侍奉。

  最后三女婿邹应龙出仕朝堂,施计斗倒奸臣严嵩,杨家冤案昭雪。适逢杨老夫人六十寿期,众女儿、女婿又前来拜寿。杨老夫妇逐走寡廉鲜耻的大女婿,惟利是图的二女儿也是无地自容、羞愧离去。杨家经受过这场兴衰荣辱的变迁,最后寿堂上呈现出一派乐享天伦的动人景象。

  从小到大,这出戏不知看过多少回,早已熟知戏里的内容,只是每次戏子不同,戏子的服饰也是越来越精致好看,于是乐此不疲地赶来看。看得懂了,最喜欢邹应龙在戏里的一句话:夸我不足喜,骂我不生气。

  戏刚演到第二场,我就跑到后场去看等着上台的戏子们或三三两两在闲聊,或和戏迷交换意见和想法,或在打毛衣。我最爱看幕布后的戏班子在那敲敲打打吹吹,没人看见,却那样一丝不苟。

  认真看戏的阿城说,这样一出戏对我来说如同邂逅,一声声长叹轻唤让人嘘唏。第一次觉得越剧如此的美,有着无法言说的缱绻绝决。

  而我,再也不能像趴在台前的那群小戏迷那样了。记得小时候,一开始的时候,热闹的场面让我欢喜,我们一大帮小孩子总是趴在前面对着戏子漂亮的戏服头饰窃窃私语。但戏未演到一半,就蜷在大人的怀里睡去了,不知几时回的家。我好像从未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看过一出戏,每次戏的结局都是问别人才得知的。所以,我一直不曾等到曲终人散的那刻,戏台突然灯火通明,人群纷纷起身离开。

  这天并未看完,我又拖着阿城离去了。离开的时候,阿城问我,这请戏班子的钱都是谁出的?其实都是老百姓自愿掏腰包凑份子的,为的是让保一方平安的东岳大帝高兴,也为自己过一把那早已心痒痒的戏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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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桥老街有三多——庙多、桥多、市多。“庙对庙,桥上市”,正是这条老街最为贴切的写照。

  老街上的庙,大多临街而建。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庙宇随处可见。它们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老街当中,时而隐匿于闹市,时而闪现在曲径通幽处,时而却堂而皇之地处在最显眼处。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老街中的庙宇,虽免不了脱俗,却自有其高明之处。

  而这其中的东岳庙,香火格外鼎盛。唱戏那天,正是东岳庙主神东岳大帝的寿日,老百姓也把他当成财神祭奠,因此这日也是老百姓俗称的财神日。如今的东岳庙对面是一个大戏亭子,每年遇到庙里神座的寿日,深信得到庇佑的一方百姓总不吝啬,自掏腰包请戏班子来唱几日大戏,热热闹闹庆祝一番。

  据地方史料记载,东岳庙始建于明朝万历二年(1574年),由本地刘、蔡二氏捐建。清朝咸丰年间曾经过一次整修。此庙坐落在老街的最繁华地段,庙门对着大街而开,朱门金钉,红墙绿瓦。门口一对威武石狮,相传小孩子摸一下狮子,会有福有威,长命百岁。于是,附近有小孩的人家,到了生日之时,都领着小孩去摸一摸,摸得石狮子光滑可鉴。而南北两侧一对山墙跨街设立,上书“岱宗出狱”、“泽庇万民”等题额,气势颇为宏大。此庙共四进五透,庙内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神像50余尊,个个形象生动,栩栩如生,古拙的雕工无不彰显雄浑的气势。

  中国民间一般认为,泰山是人死后灵魂的归宿之地,而东岳大帝则是阴间鬼魂的最高主宰,而东岳庙的摆布,正合乎此理。进了山门,是过常殿,供黑白无常、巡捕夜叉,巡差们手拿水火棍,个个表情乖张,似乎就要去缉拿人间的作奸犯科之人。往里是大殿,东岳大帝端坐正中,前面是文武两位判官,两旁却是四位手持兵刃的护法。东岳帝的背面是娘娘殿,供奉的是泰山娘娘碧霞元君。而后殿则是十王殿,在这里,阴曹地府的十位帝王排列而坐,在他们的神坛下,却是泥塑的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地狱里的各种酷刑也一一展现,气氛阴森可怖。

  看起来,这里就是一个阴曹地府,甚至有点像丰都鬼城。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人间官府衙门的一出翻版吗?只是这里抓的是孤魂野鬼,判的是人的一生。忽然间回头,只见十王殿对面的二楼墙面上赫然写着“此处无私”四个大字。人间或许有太多的正义无法伸张,而在这里,所有的灵魂都将有一个公平的审判,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或许正是芸芸众生最朴素的愿望。

  但东岳庙的宗教陈义还不止如此。在后殿的十王殿之上,二层乃是玉皇大帝的神坛,三层却是三清殿。于是,老街人的最终精神在这里完整地展现出来。也许正如后殿的一幅楹联所说“盖世英雄难免无常二字,富贵荣华如同春梦一场”,怀有一颗平常心,才是永生永乐的秘诀吧。

  不过,东岳庙不仅是老街最为重要的宗教场所,也是旧时乡保自治公所的所在地。凡是镇上有什么大事,乡保长们都会齐聚这里商议。老人们还记得,光绪十五年,东岳庙后殿三层楼起火,烧毁了五保议事所。第二天德高望重的乡老都集中在一起商议:如果不重建,既无安于神灵,又无慰于人望。于是商定立即由乡里的贤达“立册劝募”,不舍昼夜,不计寒暑,历时五年多,终于重新建成了楼宇。

  建成的厦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共二十余楹,底楼的立柱直径有半米宽,楼高六寻,穹窿矗立,登高可凭眺全镇,足称大观。清末著名诗人、实业家杨晨乃地道的路桥人,其专门为东岳庙赋诗一首:百尺高楼气象新,此间风物最宜人。笋舆箬舫争祈社,近水遥山迥出尘。傍海鱼虾开晓市,平畴粳稻遍通津。年丰且享清时乐,佩犊还期里俗醇。由于这里是老街的制高点,因此,便成了老街火情的瞭望塔和报警点,不论着火还是敌机来了,这里的敲钟声都会提醒众人适时抢救或者躲避。

  在这座灯火透明的飘香古刹,如果你留心观察,还会看到一块有几分突兀的“路桥药业店员工会旧址”的牌匾。牌匾背后的陈列室里,却是东岳庙一段值得称颂的革命历史。那是1927年3月,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所推动的大革命浪潮中,各地工农运动蓬勃开展。路桥药业店员工会在这里与资方开展了一次针锋相对、斗智斗勇的罢工斗争,最终在中国共产党黄岩支部书记林泗斋的支持与参与下,取得了胜利。由此给古老的东岳庙留下了鲜红的革命记忆。

  如今的东岳庙,发生在它身上的辉煌、劫难、纷争都慢慢散去,依然旺盛的是那香火。它就像路桥文明传承的一个“历史物证”,在日渐苍老的十里长街上,以它本身享有的历史厚重,守望着这片人间的烟火,默默地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的千年往事。

  这夜的雨下得格外细碎轻盈,落在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春蚕不知疲倦地彻夜进食。阿城说,我这个从小到大就没背过几首诗的人,也不禁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阿城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谁能够想象,在这个日益现代化的城市,还有这样沉睡的一角呢?若有可能,我想竭尽所能地记住这一刻的感受。我怕有一天,慢慢地,慢慢地,我会忘记。

  阿城,尘世纷扰,只争朝与夕,看到过就好,又何必一定要记得。比如诺言,明明会像河面上的水纹一样,迅即消失无踪迹。何必记得,只要听时欢喜过就好。只是,我未对阿城言语什么。

  阿城说,我唱歌给你听吧。自顾唱起来,唱的是《但愿人长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令人动容的情意,婉转地漂浮着,又跌落在南官河水里,让人心里起了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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