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日报记者包建永文/摄
孤儿兄妹早当家
南屏乡是天台县的一个贫困乡，郑家兄妹是这个贫困乡里的贫困学生。
哥哥14岁，妹妹11岁，没了父母，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叔叔。现在，不是叔叔照顾兄妹俩，而是兄妹俩在照顾久病的叔叔。
兄妹俩都是天台县南屏学校的学生，听说要采访，老师把兄妹俩叫到办公室与记者见面。兄妹俩显得有些清瘦，老师悄悄说，可能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他们有点怕生，知道我们的来意，也不会多说话。
“你们家里离学校远吗？”记者问。
“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妹妹郑晨寒说。
“这么近啊，那可以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吗？”
见他们疑惑，记者补充道：“到你们家去，就是了解一下你们住在什么地方，生活怎么样，叔叔的病情好些了没有。”
郑晨寒回头看了看哥哥，说：“可以的。”
我们开车去她家。在车上，我们知道，哥哥郑陈塍是住校的，郑晨寒住家里。“现在这么冷的天，你都什么时候起床的？”
“早上6点钟起床，7点钟到校，7点半早读。”郑晨寒说，“中午在学校吃饭，早晚都是自己在家里做饭吃。”11岁的郑晨寒，生活起居，已经都得自己料理了。
以前，叔叔还能烧饭给他们吃，现在，叔叔除了吃饭，什么都做不了。叔叔在2年前被检测出患肺气肿，去医院治了一下，没治好。这是一种慢性病，得了不容易好，不能干重活。知道治不好，婶婶便离家出走了，叔叔自此也消沉下去。
生在苦中不知苦
没多久，我们到了郑家兄妹的家。叔叔不在家。兄妹俩在周围找了一下，也不见人。“可能到别人家里去了。”郑陈塍说。这是两间两层的石头房，背靠青山，面对小溪。如果是带着游玩的心态来，这里绝对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山村，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透出淡淡的古朴意境。但我们没心思欣赏。
远看，石头房还算结实，进屋一看，发现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两间极小的老房子，总面积不会超过60平方米。东边间是郑陈塍家的，西边间是叔叔的。中间隔着一堵墙，楼上相通。因为两家总共才三口人，因此，合二为一了。东边楼下铺着一张床，是叔叔睡的。楼上东西间各铺着一张床，东间哥哥睡，西间妹妹睡。西边楼下是灶台，灶台上积满了尘土，锅里还有未吃完的年糕。
因为房子小，无法安装楼梯。楼板上挖了一个洞，架着一把木梯上下。郑晨寒床铺后面原是一个窗户，寒冷的北风能呼呼吹进来。南面的木板墙已经坍塌，露出一个几平方米大的窟窿。大风吹进来，能掀起被角。
山区里的寒冬腊月，冰棱如剑，分外严寒。十几岁的孩子，独自睡在这样的房子里，怎么过冬？“晨寒，你晚上睡觉冷不冷？”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寒舍”生活，眨眨眼，摇摇头说“不冷”。问他们是否觉得生活很苦，他们也摇摇头说“不苦”。
“6年前，爸爸得肺结核死了。妈妈是江西人，爸爸死后，她也走了。”郑晨寒说得很平淡，没有一丝埋怨妈妈的意思，“那时候我年纪还小，现在一点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2年前，叔叔生病后，郑晨寒开始学会做饭、炒菜。郑晨寒告诉我们，家里的钱都放在叔叔那里，平时叔叔给她钱买菜，但由于钱少，很少买肉吃。学校的老师说，她现在炒菜的手艺已经很好了。11岁的孩子，炒菜技术能好到什么程度，我们可想而知。还是郑晨寒的一句话，透露了她的心思：“学校食堂的饭菜比家里的好吃。”
努力活着即幸福
两头漏风的墙壁，摇摇欲坠的楼板，空无一物的房间，污渍斑斑的被褥，坐在淡黄色的白炽灯下，看着“当家作主”的郑家兄妹，让人唏嘘不已。我们一起坐在郑陈塍的床沿上，试探性地问郑陈塍：“如果有人愿意跟你们结对，把你们接出去，你们愿意吗？”
郑陈塍好像没有完全理解我们的意思。沉思良久，摇摇头。
“不是要你们做别人家的孩子，是好心人帮助你们解决学费、住宿、生活等问题，让你们生活得好一点，你们愿意吗？”
又是一阵沉默。郑陈塍抬头看了看站在西间床边的妹妹，终于点点头，表示默认。
我们很清楚，即使在长期缺少关爱的家庭里，艰苦的生活里，他们仍然保持着自尊，不愿被施舍。我们无意侵犯他们的尊严，只想在平等交流的前提下，为他们做点什么。俗话说，自助人助。不是他们的可怜打动我们，是他们顽强自尊的生活态度感动了我们。
接受完采访，兄妹俩向着学校飞奔而去。看到他们欢快的身影，记者感慨，缺失父母之爱的郑陈塍兄妹，没有丝毫抱怨生活的痕迹，对他们来说，努力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和生命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