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匆匆
文：白马非马
今天是周末，但是，我们几乎是没有周末的，所以要继续奋斗。我之所以能无怨无悔地周末也坚持在第一线，还真不是因为银子，而是领导也和我战斗在一起，所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不，昨天、今天，连续两天我加班，都是和领导一起的。
今天，惯例性地，我们都早早到位，开始加班前，领导对我说起了一件事情。其实，还是从我抱怨昨天冒雨加班，非常劳累引起的。领导告诉我，他肯定比我更加劳累，而且，不仅是肉体，更有心灵。我以为，他是要说，除了和我一起加班以外，他还要如何如何为系里的工作日理万机呢，所以，脸上已经准备好了不屑的表情，但是，他的一句话，却让我的表情僵硬在那里，许久不能改变。
领导告诉我，你认识的，也是你师兄（领导本人就是我师兄），R,昨天突然去世了，年仅比领导大一岁。领导说的人我当然也认识，毕竟，他们只比我高三届；毕竟，这个行当圈子也并不大，平时多有联络；毕竟，总的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代人，领导大我两岁，那么，R也不过大我三岁而已。
终于可以努力让肌肉恢复运动后，我很有些结巴地问道：什么病？什么时候发作的？怎么就不能挽救呢？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问题。
领导默然了许久，告诉我，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肝癌，晚期，发现就是晚期，你能说就是医疗事故吗？
是啊，我不能。但我还是对每年进行的体检产生了怀疑。当然，我不懂病，包括肿瘤。去年体检一切正常，今年就可以立马死人，我不知道是体检无用，还是肝癌发展就是这么快。但是，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人都没了，追究谁的责任，也不能改变这一让人撕心裂肺的结局。
不久前，我一个学生的父亲去世了，也是很突然，年龄也不过才刚刚五十一岁。我怕那学生过于悲伤，连病情以及发展都没敢细问。但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却始终萦绕我心头。
而今，我认识的，自己的一位师兄R，年龄仅仅大我三岁，又突然不辞而别了，谁都无法想到，没有人能够相信，太匆匆！
一种莫名的伤痛充满了我的心间。有那么几分钟，领导和我都没有说话，当我抬起泪眼的时候，我发现，一向以硬汉自居、也被我们系里很多人认为绝对是强人的领导，竟然也眼含热泪。
周作人当年有一副对联用以挽刘和珍等君子：
死了也便罢了，若不想到二位有老母倚闾、亲朋盼信。
活着又怎么着，不过多经几番的枪声惊耳、弹雨淋头。
我们现在是和谐社会，当然没有枪林弹雨的考验，但是，生活之路，对于每个人似乎也依然很艰难。人，来到这个世界确实不是来享受的，而是来承担责任的。我听说，R师兄有两个女儿，一个在上大学，另一个则在上初中。或者说，两个女儿都属于未成年。那么，至少对于这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天是突然塌了下来，她们俩未来的日子，也许不会永远阳光灿烂。
另外就是，领导平淡地说，R师兄最后的时刻，他的太太并不在身边。我感觉非常意外，问起，答案是，他太太根本就不在本市，而是在千里之外的S市郊区。我知道R师兄事业还是算得有成的，为他们居然依然分居两地而感到相当程度的意外。领导说，其实，R师兄的太太也可以调到本市的，但是，就无法找到在S市那么高待遇的单位了，尽管，R本人一个人的收入就远远不是普通工薪阶层可以想象的。我想，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之路，旁人无权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心头更加为R师兄不值，但也仅仅是个人想法而已，也许，R师兄自己是满足的离开这个世界的，但愿如此。
不论是R师兄，还是我的学生的父亲，都是在年仅四十几岁就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突然就走了，走的那样急，没来得及给任何人一个交待。他们的步履太匆匆，甚至让我们还来不及难过就只有接受这样的一个残酷现实。
在开始一天的劳动前，领导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好好活吧。我也许是第一次对领导的话听得那么认真，是啊，生命太脆弱了，每天都有看来很旺盛的生命突然逝去，各种原因都有，比如刚刚发生的地震，又带走了许多无辜的生命（几分钟前是3000多人，突然跳出来的数字就变成了7651），留给他们的亲人的只能是无奈。生命太脆弱了，只有好好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