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端的雨飘然而至,砸在雨褡子上,骤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之声。那雨褡子,是用镀锌铁皮做的,每遇大雨,声响如锣。也许还是我心中有牵挂的缘故,躺在小木板床上展转难眠,于是,夜雨之扰,顺理成章地成了我“雨夜无眠意,独听雨打窗”的借口。
如此的夜,如此的夜雨,一下子想起了余秋雨先生对夜雨的描写,其中之一,便是在夜雨里思念爱人,会思念到立即寻笔写信。显然,余先生说的是以前的状况,如今,这种现象已被方便快捷的短信取而代之了。爱人不在身边,短信成了我们联系的纽带,然而,此刻她该入睡了吧,我还是把思念散发在这无端的夜雨中吧。
我们相识了。当年,也是这个季节。第一次见她时,她端坐在院中花坛的沿上,背后是一棵开满粉花的桃树,娇艳而芳香;两条粗黑的辫子,搭在肩膀前面,两只玉手轻轻地按在腿上,优雅而大方;我还记得,她上身穿一件薄薄的小碎花棉袄,下身是一条黑色裤子,合体而素净。我从远处走过去,却不敢直言,她微微地笑着,灿若身后的桃花。
我们相爱了。有一天,她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说好啊,我知道她在上学的时候曾是学校的领唱。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渔家姑娘在海边》,声音细如蚕丝,紧紧地把我围在了中间,每一个音符,都是一把烧烫了的烙铁,在我心中滑动。以后,这首歌曲成了我们的保留节目,唱必有它。
我们结合了。她把长发剪掉了,以标志新生活的开始,她总是开玩笑地说:这样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头发少了。平日里,她称呼我“光头”,我呢,乐意接受,更以“秃头”自谓。说的次数多了,我想为她写 一篇《秃头颂》,可我发现古人早已有作,于是作罢。半年前,她说要为我留起长发,我很感动,常常像农民蹲在地头瞅着秧苗成长一样,盯着她的头发。如今,她的头发长长了,弯在肩膀上,丝丝如钩。
分多聚少的日子,伴随着我的中年时光。看看照片,听听声音,都能抚慰我思念的心。这无端的夜雨,掀起了我的思念。雨停了,夜,是属于静的......。(完)
端木天
2008-04-11 21: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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