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故事（童话连载24）
24
荠菜花悄声细语（上）
晚饭吃的是荠菜水饺。小铃铛吃得津津有味，开心极了。吃完晚饭，小铃铛用小本子问白胡子爷爷：“jìcài开花吗？”
白胡子爷爷打开电脑里存储的图片说：“看，这就是荠菜花。”
“这么小？”小铃铛仔细看了一会儿又问道，“xiāng吗？”
“是啊，荠菜花就是这么小，一点儿也不显眼。”白胡子爷爷说，“它香不香呢？那是一种淡淡的芳香，春天闻得到，潺潺的小溪也闻得到。”
“jìcài花是春天的花吗？”小铃铛眼珠子转了转，写道。
“嗯，荠菜花是春天的花。爷爷给你读一首古人写的词听听。”白胡子爷爷吟唱起来——
陌上柔桑破嫩芽，
东临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黄犊，
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
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
春在溪头荠菜花。
“我zhīdào了”，小铃铛认真地写道，“jìcài花是春天的好péng you。”
“嗯，小铃铛真聪明，是啊，荠菜花是春天的好朋友。爷爷今天给你讲一个荠菜花悄声细语的故事好吗？”
“好啊好啊！”小铃铛拍着小巴掌叫喊道。白胡子爷爷看懂了她的叫喊声，点了点头，讲起故事来——
上次爷爷讲到，郗音走了，在淅淅沥沥的春雨声中，和他梦中的春雨姑娘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后来郗音的妹妹郗春大学毕业之后主动要求，来到哥哥曾经教学生读书的这个山村小学。
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位志愿而来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名字叫刘根。
刘根没见过郗音，郗音来到山村小学的时候，他刚巧参军到部队去了。刘根是从他妹妹刘燕的信中知道郗音的。
刘燕只当了郗音一年学生就到乡办中学读初中去了。但是，她和她的同学们都很喜欢郗音老师，一有空就会去听郗音老师写的新歌。郗音去世那年，刘燕在县中学读高中。她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当时就大哭了一场。刘燕跟所有郗音老师教过的学生一起，采集了山村里各种各样美丽的鲜花，送到郗音老师的墓前。大家还一起唱起郗音老师留给他们的最后一首歌《春雨之歌》。
刘根读完妹妹刘燕写的信，深受感动，他决定放弃更好的机会，转业回到家乡，像郗音一样做一名山村小学教师。
郗春来的时候，刘根一个人已经在这里当了两年老师。因为临近两个山村办不起学校，孩子们都到这儿来读书，所以学生增加了不少，一个老师真是忙不过来。现在好了，两个老师分工配合，更像一所学校了。刘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何况郗春还是郗音的亲妹妹呢！
刘根把郗音曾经住过的那间茅屋翻修一新给郗春住，又从家里拿了些生活用品来给她。
“陪我去看看我哥，好吗？”郗春对刘根说。
“走吧。”刘根回答。
郗音的墓地在山顶上，那是他常去的地方，也是他写下一生中最后一首歌《春雨之歌》的地方。学生们在墓地四周栽种的松树已经长高了，郁郁葱葱，像是在守护郗音的灵魂。
“哥，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你不会孤单……”郗春跪在哥哥的墓前泣不成声。
刘根默默地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远处的山峦，天上的云彩，都在默默地注视着阴阳相隔的兄妹俩，为他们祈祷。
后来，郗春不用刘根陪她，经常一个人爬到山顶，默默地坐在哥哥的墓前。每次，她都能感觉到哥哥的声音和气息。
也许是哥哥在这里的缘故，郗春很快就喜欢上这儿了。她像哥哥一样热爱孩子们，她的青春活力也越来越吸引孩子们的喜爱。除了和刘根老师配合默契地教学生读书之外，一有空闲，郗春就教学生们唱歌、跳舞、画画、做游戏。晚上，或者休息日，有些孩子喜欢到她住的小茅屋来。她就给他们讲故事，讲大山以外人们的生活，讲大自然的神奇和奥秘。每次，孩子们都听得入迷，舍不得离开。
刘根也越来越喜欢郗春，他总是默默地关心她，帮她解决生活中的各种事情，让她像山林里的小鸟儿一样自由快活地生活。
冬去春来。
清明节这天，淅淅沥沥的春雨早早就唤醒了郗春。她撑了把伞，缓缓地爬上山顶，走到哥哥的墓前。像往常一样，郗春只是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她怕惊扰了哥哥，更愿意静静地感受哥哥的声音和气息。
春雨淅淅沥沥地飘洒在天空，飘洒在山顶，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郗春的雨伞。
忽然，郗春的耳边响起了轻柔委婉的歌声，是郗音写的那首《春雨之歌》。郗春回头一看，两行热泪刷地涌出眼眶。她没有想到，她的身后站着一大群孩子，还有哥哥生前的一些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束小小的、洁白的荠菜花。刘根老师站在他们中间。刘燕也来了，她正在大学里读书，专门请假和从前的同学相约而来。
一束束白色的荠菜花聚拢在郗音的墓碑前，围出了一个奇妙的心形。它代表了青山、小溪，代表了蓝天、旷野，更代表着所有喜爱他的人们诚挚的心意。郗春奇异地感觉，这些平时仔细闻才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香味，此刻，竟然有一种浓郁鲜活的芳香弥漫开来。那芳香沁人心脾，袅袅地升腾起来，仿佛要让天地自然及万物都陶醉其中似的。
郗春蹲下来，蹲在那围成心形的荠菜花旁边，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一滴滴洒落在荠菜花上。忽然间，那些洁白的荠菜花微微绽开，竟然发出了丝丝的声音。郗春侧耳细听，清晰地听到它们在对她悄声细语……
“老师——”一个小女孩轻声唤道，打断了她的遐思。
“郗春姐，咱们下山吧。”刘燕温柔地搀扶起郗春。
这天晚饭时分，刘燕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荠菜饺子？真香！”郗春尝了一口，感激地说，“谢谢你啊！”
“要谢就谢我哥吧，饺子是他包的，自己没吃一口就叫我先给你端一碗来。”刘燕俏皮地笑着说。
“噢，那你就替我谢谢你哥吧。”郗春淡淡地一笑说道。
“我替你？怎么替？还是你自己亲口说，才有诚意嘛。”刘燕说完还做了一个怪脸。
“噢，对了，刘燕，我问你——”郗春忽然转了话题，认真地问道，“你听见过荠菜花说话吗？”
“荠菜花说话？听见过。真的，我印象特别深。”刘燕一下子严肃起来，仿佛在回忆什么。
“你听见它说什么了？快给我说详细点儿。”郗春急迫地问道。
“哦，我慢慢说给你听吧。”刘燕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我上小学最后一年的时候，你哥来了。春天，他带我们去采荠菜。一来因为家里穷，郗音老师说我们这些孩子应该为家里做点儿事情，挖了荠菜拿回家吃。二来，郗音老师叫我们仔细观察，悉心聆听，感悟大自然的灵气。
我蹲在小溪边上，看到一棵棵荠菜，嫩嫩的，绿绿的，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轻轻地摇晃着脑袋，像是点点头要给我说话。我索性坐下来，趴近些听听。果然，我听到了荠菜花说的话……
“它说什么了？”郗春看刘燕停了下来，急忙问道。
“它说：春天属于大家，不用争艳斗奇。”刘燕又补充说，“它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说了好多，我听出来的意思就是这句。”
“春天属于大家，不用争艳斗奇。”郗春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我们大家为什么那么喜爱你哥哥郗音老师？他就象荠菜花一样，热爱春天，却从不争艳斗奇。他把自己全部都奉献给了春天，奉献给了我们。”刘燕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湿湿的闪着泪花，“我也会做一个郗音老师那样的人。”
刘燕回家去了，她明天要赶回省城大学读书。
夜里，郗春做了一个梦。
……
白胡子爷爷讲到这里不讲了，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什么mèng呀？”小铃铛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她脸上的神情在说，“怎么不讲啦？”
“别着急，明天再接着讲好不好？你该去睡觉了。”白胡子爷爷拍拍她的肩膀说。
“噢——”小铃铛十分不满足，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向白胡子爷爷摆摆手告别。
（2008年4月20日15:44:39）
（附记：这篇又是写了好几天也没写完，这段故事长了点儿，就分为上下两篇吧。下篇近日内一定会写出来。至于下一个故事，就只能慢慢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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