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就这样，一气之下，也是别无选择了。当天晚上，我陪文倩坐火车就回来了。你大概也能知道我一个星期没上学那次吧？就是那段时间的事。”兰心从长长的回忆中走回了现实。眼睛中弥漫着走过的那段时光中的担心、着急与甜蜜。 “知道，我看你没上学，问小安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只说你请了事假，我好担心你，怕你是不是生病了。星期天那天，我特意去你家，想问问你的情况，结果看见你在院子里晾衣服，知道你没事，我就没进去。”如羽很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情况，兰心穿着衬衣晾衣服，她妈妈在院子里摘菜，因为兰心一直不肯搭理她，所以，如羽看见兰心安然无恙也就没进去。 “你去了，怎么没进去啊？”兰心很意外的问。 “看见你很好，我就没进去”如羽笑了笑，一代而过。她不想说出怕兰心不理她让她没法出门这样的话。 如羽这样一说，兰心也就明白了，她没再多问，只是心里感觉很感激，尽管自己曾经那么冷冷的对待她，如羽还是那样关心自己。再想想自己和文倩的关系，对如羽造成的伤害，愧疚之情渐渐的爬上了心头。她感觉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不想面对如羽，却不能不面对，现在，兰心最最苦恼的是该怎么请求如羽的谅解。她已经做了自己并不后悔的事情，可是，她又不希望如羽埋怨她，也不想伤害她，还不希望如羽责怪文倩，更怕如羽不放弃对文倩的感情。本来，她想好了，要为自己的爱情而理直气壮的和如羽谈谈，让她退出他们的感情中，希望她不要再来打扰他们，最好永远不再见面。可是，当如羽说出为她担心偷偷去看她的话后，兰心勇气不在了。 是啊，在爱情面前，人都是自私的排他的可以是理直气壮的。谁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甚至不因谁比谁先到就一定要放弃自己的追求。可是，如果这爱情中搀杂了别人的痛苦甚至是不道义的成分在其中，当事者真的会那么理直气壮吗？不，不是的，肯定有愧疚隐藏在其中，只是有的人不会表露出来，有的人故意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受而已。这样的爱注定会让追梦者付出代价。可惜，大家都还都那么青涩，以为只要自己全心付出就够了。人生，是一条长长的路，人必经坎坷而成熟。 兰心怔怔的看着如羽那痛苦的眼神。当她感受到如羽那种不忍责怪她又自己非常痛苦的时候，她被如羽的眼神刺痛了。情不自禁的，她缓缓的跪抱住如羽的腿，头抵在如羽的膝盖上，哽咽的说“如羽，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伤害了你，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请你原谅我抢了你的男朋友，其实我也爱他，早在你和文倩开始之前我就非常非常喜欢他，每次陪你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看你们亲密我都很难受，可是，我没想抢他，真的，我只想偷偷的喜欢他，默默的看着你们我就满足了。没想到他会连续的出那样的事，我承认我确实一直隐瞒文倩去北京的消息，就是要独自体味一下和他私下交往的甜蜜感觉。没想到越和他通信频繁，我越不能自拔，开始我是怪你出卖他，后来我知道情况以后，还不理你，就是故意的了。一方面，我怕你和他联系以后，文倩就不会再给我写信，另一方面，我也真的好喜欢读他信的那种感觉。现在，说这些好象已经没有用了，我只想告诉你，如羽，我爱文倩，特别特别爱的那种，他离开你以后，你还可以安心学习，我是一点也学不下去了，每天都想他，如羽，请你成全我们吧。我家里人都知道我和他这样了，要是他不和我结婚，我哥和我爸肯定会打死他，也会打死我……” 该怎么形容如羽的心情呢？直觉的心痛已经让她摇摇欲坠，眼前跪着哭泣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只因为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她得到了便觉得对不起自己吗？请求原谅，请求成全，自己有这个权利责怪她吗？骂她自私，骂她卑鄙，甚至放手一搏抢回自己的爱情，那样的自己真的会幸福吗？会开心吗？不，不会的。 爱，本来就是平等的，谁都有权利追求，何况，兰心为了追求这份爱，付出的太多了。在文倩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兰心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但在经济上帮助他，也在精神上安慰他。自己和兰心比起来，真的什么都给不起文倩，既然自己除了拖累他不能给他幸福，那么，为什么不放弃呢？文倩出这么多事，尽管他不会迁怒她，可是，如羽就是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感觉，如果不是兰心及时赶去，那么文倩现在与他们岂不成了天人永隔了吗？放弃一个活着的文倩成全一段婚姻，总比苦爱着一个死去的灵魂好啊。 爱，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彼此是拥有，很多的时候还需要放弃，为对方和他人的幸福而放弃。能远远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幸福的生活，谁说不是最美的结局呢？想到这里，如羽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她伸手拉起兰心，紧紧的抱住她，勉强自己笑着说“傻丫头，为什么要求我原谅啊，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们还是好朋友，既然你们已经这样了，说明你们是有缘人，说实话，文倩真要和我在一起，并不会比你们幸福，无论从家庭条件比，还是从你的能力比，你都比我好一万倍，我真心祝福你们。” “真的？你不怪我吗？如羽，你真的不怪我？”兰心激动的回抱住如羽，脸上流着泪，嘴角已经笑了开来。在她看来，最最难堪最最难以面对的场面，就这样过去了。她好高兴好开心啊！ “真的不怪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如羽的心又痛了一下，她还是坚持着微笑着。 “谢谢你如羽，有了你的谅解，我心里压力减轻了，我想我们会很幸福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比爱惜自己的生命还爱惜文倩，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我知道我还会有点吃醋，可是，我希望你做我们永远的好朋友，我要你看着，我会好好照顾他，我希望最后他能真正的体味到我的真心而像爱你一样爱我。”兰心一高兴，嘴就没了把门的，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不，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他的心里也不会再有我的影子，你尽管放心好了。”想到必须彻底退出了，如羽发现自己的眼泪迅速由心底涌上了眼角，她不想让兰心看见自己这样，她担心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念再次崩塌，便不再说下去。 如羽掩饰的站起身，走到窗前，俯身看着窗台上的一盆马蹄莲，一朵雪白孤傲的挺立在瘦绿中，由于缺水，本应该大片张开的叶子蔫蔫的耷拉着头，下面几片，甚至已经枯黄，惟独那一枝雪白还坚强的挺拔着。看着枯萎的叶子，如羽感觉那就像自己枯萎了的爱情，她同情的把枯黄的叶片小心的摘下来，借此，她快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情。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柴文倩的工作怎么安排了？”如羽问。 “我们打算在这个假期，就快结婚了，文倩的工作我爸已经安排好了，先让他在小学当民办教师，如果没有其他机会，等3年后，他可以考民师，考上了就转正了。我爸说自谋风险大，也不稳定，另外我爸已经把他的户口转到了我家，听说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工商局等都要招考，要是有那机会，我和他就都可以考了，那样我们就比考上大学分配的工作还好呢。”兰心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脸上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哦，这样确实很好。你们怎么找个大热天结婚啊，等到‘十一’多好？，天气不冷不热，在美丽的金秋里穿着婚纱的你一定是个最漂亮的新娘。”如羽说。 “不行了，我已经怀孕了，怕到那时候就看出来了。”兰心有点难为情的小声说。 “啊！！！！！怀孕了？那，那你们确实应该马上结婚了……”怀孕两个字深深的刺激了如羽一下。如果说先前的对话中还有那么点试探的意思，现在的如羽是真正感觉到了放弃的必要性。内心不再有任何挣扎，如羽决定她该彻底退出了。 “几……几号结婚日子定了吗？”本来想问兰心怀孕几个月了，总是未婚姑娘，问这样的话有点出不了口，如羽临时改变了话题。 “具体日子还没定，总是很快了，这得他奶奶定，我们听老人安排就是。”兰心如实回答。 “哦，定了日子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来喝喜酒”如羽声音平淡的说。 “如羽……”兰心低低的唤了声如羽就不往下说了。 听兰心叫完自己就没了下文，如羽转过什么看出兰心预言又止的好象很为难，就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你，别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我怕看见你我会不自在，更怕文倩看见你心里想别的。如羽，让我在那一天做一个无忧无虑快乐的新娘好吗？” “哦，我明白了，好的，那我就不来了，现在就祝福你们白天到老，百年好合吧。”顿了顿，如羽接着说“既然你那么在乎我的存在，那么，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更不会见柴文倩，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说到这里，一直克制着的泪突然如洪水般迸发而流。如羽转回身捂住脸，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双肩一抖一抖的，一直维持微笑的如羽再也伪装不下去，任泪水从心底趟过，染湿了衣襟。 兰心不知道怎么安慰如羽，她索性什么也不说，坐回床上，陪如羽一起流泪。可是，她一点难过的感觉也没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在泪水滑落的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轻松了好多好多。[ 此贴被心香无痕在2007-12-21 21:24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