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在放那首叫《暖暖》的歌,小火车的前奏,清澈甜美的女声唱: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地对我好,不要求回报……一时间听得痴了,前尘往事,却上心头。
叶子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叶子的怀抱很暖,想一直抱着,再不放开。但终于放开。
以为那甜蜜是永恒,世界却迅速熄了灯。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还是做不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好,不能若无其事给出祝福。那些美好的往昔伤筋动骨,夜夜凌迟。我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人,不能左右你永生。
时光如何退回从前,等可以吗?咒语可以吗?我要你,你还要我吗?
阮家琪看着韩静淑瞬间失落神情,心疼。心疼又如何?你看不见。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于是安静,周遭喧哗静止。看着眼前小小女孩,需要呵护与宠溺的女孩。只看到眼前的,忘了另一个。
曾雅的电话适时响起。或许不适时,阮家琪的表情有点恼,掩过了愧疚。问:“什么事?”
“没,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曾雅吞吞吐吐,措辞拙劣。一早反复演习过的完美开场,待遇见,都无用。有什么错,男人因在乎变得可爱,女人却往往因在乎变得不可爱。
阮家琪瞟瞟韩静淑,走到一边:“现在听到了。你感冒好了吧?”
“好了。”曾雅心中一酸,公共电话亭里便落了泪:“你呢?好不好?”
“好的。”阮家琪有点不耐烦,“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在逛街呢,有空再打给你。”
曾雅一个好字刚出口,那边已是忙音。拿着话筒半天不知道放回去,直到后面的人催。无意识地走了几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电话亭里现在是个穿超短裙的女子,倚了玻璃门煲电话粥,一张粉面春风得意地笑。曾雅黯然: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电话亭里叫菲儿的女子在同男子讨价还价。同样是卖,有人站酒店里月入万金,有人在发廊里拿了拷机随传随到。拷机比手机安全,公话回公安抓不到把柄,这是灵通台尚未倒闭的原因之一。
谈好价钱,急忙打了车去。想起方才满面泪痕的女子,竟有些微的羡慕。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强言欢笑至身体成为腐肉,还有什么泪可流。莫问前尘,已经没了灵魂,只剩一张虚伪媚笑的人皮面具,如何去飞?天使折堕翅膀。
这是真相,真相果然是不美丽的,不知道比较好。韩静淑也不知道阮家琪在同谁讲电话,却是因为不在意。站起来要走,阮家琪默默跟在身后,像一个影子。只是影子,成不了你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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