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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 作者:苏西妖精 (完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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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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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9-04-19
  十年对我来说是个遥远的距离,不论前方还是后方:我不记得十年前我听什么歌,读什么书,看什么片;也无法想象十年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孤家寡人,还是身边会有那么个他。我曾对这个“他”有过憧憬,曾发誓“他”的照片要被放到心的另一面,可现在根本不敢奢望那么多,只求还有人肯要我这二手货。沦落到这地步,我已自省过,认定这是惩罚和劫难。我说过,自从四年前丢了项链,我就离八岁时所期许的美满人生愈来愈远,身陷泡泡深渊,吃掉的净是糖衣炮弹。
  这些话我自是不会对他讲,我说的是,“你还挺长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她是我初恋。”
  “我猜也是。”初恋在每个人心里都有着特殊的位置,除了我。
  “我那时候不懂女孩儿心思,她说我对她不够好,我以为是她耍性子罢了。”
  “没人天生无师自通,都是在跌倒中学着长大。”不懂换位思考,少年的通病,“你这样放不下……她挺不错的吧?”
  “其实并没有多么好,只是那时候的爱啊,单纯。所以后来遇到的女人越多,我反而越怀念她。你懂?”
  “懂,又不懂。”
  他停下问我,“什么意思?”
  “你对她的种种我都懂,可我不懂的是,”我也站定,面目带怒,他的话使我不得不发起威来,“请问您怎么好意思如此肆无忌惮地,带着对旧爱的无限眷恋来招惹我?您凭什么对我这么无礼啊,就因为姑娘我离过婚,我就不配得到尊重了?!”
  他暂地愣住,可随即脸上就漾开一层笑。他问我,“桑尚陌,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带你来这个聚会?”
  “你别转移话题。”
  “那笔所谓我功不可没的大单,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张帆他们公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签给他,是因为我私人感谢他——感谢他那天带你出现。”
  “别废话,说重点。”
  “你的出现,终结了我对她的怀念。”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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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9-04-19
  四

  这可不是我意料中的答案。
  我讨厌朝三暮四的人,可张一律现在跟我眼里就是这样一副形象。他之前还在唱老情歌,可转眼这就对我抒发爱意——如果我没自作多情,他这是表白没错吧?他前几次和我约会还在缅怀旧爱,可这次就跟我说对我一见钟情。我想想,那天都发生什么了?吃饭时他和张帆高谈阔论,然后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俩总共加一起说了十个字。
  一见钟情?哼,要是从前打死我都不信。可如今我信了,自从某战士用他的魔力震住我以后——我现在也是被一箭钟情射中的乖乖了。
  朝三暮四的何止是张一律,还有桑尚陌。我讨厌自己的摇摆不定:开始说不喜欢他,之后却想借他体现自身价值,耍了耍把戏,然后被他打回原型,我偃旗息鼓了,再后来念及自己的黄花身价,又主动了点,可现在人家终于是表了态了,我却又没了兴致。这不是犯贱这是啥。
  张一律把话说完,定住等我,等我的答复。
  他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往前走,只能也停在原地。我抬头看看他,“你真不介意我离过婚?”
  他摇摇头,然后补问,“我像那么冥顽的人么?”
  我很不给面子,很干脆地一个字,“像。”
  我没贬义,只是觉得我们相差的年岁,既跨了五年,也跨了两代。他是典型七零人,而我是八零后,虽然和大多同龄人相比我晚熟,实在算不得彪悍,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轻易向他靠拢,我们依旧是东楚西汉的两代人:他的情史我觉得老套,他唱的歌我觉得沧桑,他的人生观我觉得太沉重,他这个人我觉得太周正——周正到,已经荡不起我内心哪怕一丝涟漪了。之所以不忍放下,只因“男人三十是块宝,愿收旧鞋更稀罕”。
  我那一个像字把他干脆得挺无奈,他变了调子郑重地说,“桑尚陌,我只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谈恋爱,这和你离没离过婚暂时还扯不上关系。”
  这句式并不复杂,语义也清楚,可我翻来覆去思考了好几遍也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只想和我谈恋爱,却不想结婚,所以没关系?还是说,走一步算一步,先谈着看看合不合适,不想得太长远?
  换句话说,他想跟我谈的这个恋爱,究竟是否以婚姻为交往前提?
  我疯了。我方才觉悟到此人功力非凡,此前我太小瞧他了,他总是能说出有歧义的话,让你不得其解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清楚,就这样搅得你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拨弦似的拨着你的神经玩。
  他见我不说话,提醒,“我在等你一个答复。”
  我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不答应怕他反悔,答应又怕自己受伤。迂回战术吧,我说,“再给我点时间成不?”
  “距离上次我说给你时间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我以为桑小姐已经对我考察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觉得今天是个表白的成熟时机,看来我估计错误。”这个人非常有冷喜感,背诵课文般地,把自己的心理活动一字一板说出来。
  可我哪里有去考察过他??我问了出来。
  “没有么?”他挑挑眉,“可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出张帆还会为了谁去打听这些。”
  原来张帆的情报工作探得如此不隐秘,被敌方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却还不知道。“不是我要他去打探的。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自家人似的,这样做是为我着想,你别怪他。”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我没有责难的意思。他用心待你,说明你值得。可是桑小姐,我不得不说,我时间不多。”
  “你赶飞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蓝天啊,他竟然没听出我的冷。“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被我宏亮的手机铃声打断,我示意他稍等,接了起来,是我妈。“……啊??……对对……哦……好,我马上回来。”
  合上电话,我对张一律说,“抱歉,我有急事,得马上回家。”
  “我送你。”他没多问,真贴心。
  车上他欲言又止,我晓得,可什么都没出口,因为心思早已飞回家里。
  终于是到了,我关车门前对他说,“我们没说完的话,改天继续。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气。快上去吧。”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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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9-04-19
  .
  我三步跨作两步噌噌噌上了楼。我妈见我气喘吁吁进门,说,“哎呀,看我这脑子。他人已经走了,我想着想着给你再打个电话告诉你不用急着回来,可这一坐下看电视就给忘了,人真是老咯 ……”
  她啰嗦那么多,我只听到重点,“已经走了??”
  “嗯,走了。东西我给你搁屋里桌子上了。这孩子人挺好,还特意给你送回来。”
  “你没留一下?钱给他了么?”
  “什么钱?他说把东西交给你就行了,就走了啊。”
  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他……他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几号?”
  “问的门卫吧。张大爷说他找的人像是你,就让他过来了,我那不就打电话给你确认下么……”我妈很投入地在看她的裹脚布韩剧,应答得十分不耐烦。
  我的心很失落,非常失落,瞬间失落于悬崖。明知道见了也不能比上次怎样,我还是飞奔回来,就想再瞅他一眼。估计他还生气呢,把盘送来只是原则问题,可没必要再给我一次羞辱他的机会。说不好他还特庆幸呢——我不在家。
  多问无益,我进房看他送来的盘。
  门在我背后被我关了上,桌上果然躺着个牛皮纸袋。我拿起来,没封,七张盘码得整整齐齐,除了那天方子那买的,还有被他剔了出去,答应把自己的给我的那三张。
  平摊开,中间那张净化的白色女孩浮雕封面吸引住我,他这张竟是限量版。我迫不及待打开,里面掉出来一张字条儿。
  深蓝钢笔字,字如其人,棱角分明:
  “明天下午两点,美术馆门口等你。”
  我擦亮眼睛,没看错。
  噢卖羔的!!!
  失落的心复活了,又是净化!净化又立功了!它没有给病魔任何机会,在失落的心粉碎前两分钟制造了一个奇迹。伟大的净化!它继承了医生的光荣传统。扁鹊,华佗,白求恩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净化代表了医者救死扶伤的悠久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它不是一个人!
  我摸着那字条,越看那字体越似曾相识,心脏也跳得越发有力,有种预感悄然来袭。
  下意识地,我急急翻开歌篇,目光落在最后一页右下角。
  不出所料。
  再翻出另两张,果然都有。
  三个“铮”字,一张不少。
  是他。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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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9-04-19
  五

  我不记得我是几点睡着的,辗转了大半夜是肯定的。
  这一觉我睡得很神奇,睡得翻来覆去,总觉得梦里有人举着一束光狠狠地照射着我,像要把我射穿,让我无可遁形。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儿,我终于醒过来。睁开眼,阳光刺进来,原来是太阳公公在狠狠照耀我。其实我是被我妈叫起来吃饭的,今儿个周六。我看看表,已经临近中午,饭吃得八分饱,去洗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化妆。
  我凝视镜子里这张脸,试图想象我若是个男的,对她兴致大否?答案是,否。
  于是翻出瓶瓶罐罐盒盒,一通涂抹描刷,再问一次,兴致大否?答案是,否。
  垂头丧气,总结到:戴着离异头冠的女人,脸再标致,都让人倒胃口。开水阀,挤卸妆蜜,哗哗洗掉,不费心了,套了条连衣裙,出门。
  七月走京城,七步必流汗。这种天儿我从不正午流连在外,可这人,我推拒不得,也无从推拒,因为我没他电话。
  我越来越确定他会使魔力,而且是远程遥控的那种:五分钟的路,我走得两腿直打漂儿,心脏咣咣撞胸口。
  未见其人,先着其魔。
  .
  他比我先到。
  远远地,就见他坐在台阶一侧,目光直投在地上,后脑勺绕着耳塞,不知道是在他的乐界里神游,还是在对我远程发功。摩托站在离他不远处,破黑破黑的,和白衣战士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步步逼近,他没反应。
  突发奇想,要不要玩下捂眼睛的幼稚游戏?玩吧,既缓解我紧张,也能活跃活跃气氛。
  我绕到他身后,弓下身子,双手盖了上去。
  我等着他的反应。
  他动都不动。
  好久。
  还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该进该退了,神智也瞬间恍惚起来,又是那气息,我认得:那个下午,我的脸抵在他背上,鼻尖蹭着他的衣服。
  这样敌不动我不动的僵持中,我突然意识到,他不动声色地改了规则,现在游戏已经由“猜猜我是谁”变为“看看谁先动”。可我撑不了多久,这大热天的,还是正午,大太阳下,我保持着一个如此耗力的90度鞠躬姿势。
  认输,还是逞强坚持?
  但我似乎已经没有做选择的时间了,因为身子正在下沉,意识正在渐渐离我远去……
  完全昏迷前我最后一个想法:K,他是不是故意挑下午两点让我中暑啊?
  .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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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9-04-19
  数小时之后。
  理所当然地,我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人的床上。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不难猜测到,这是战士的家战士的床。
  不过战士似乎不在。
  我打量这房间,朴素,非常朴素,简陋但整洁。
  全部家具不超过五件:床,超大,超低;桌子一张,超宽,超长;藤椅一把;竹编小衣柜俩——他衣服可真少,这俩柜子估计也就够装我半季的东西;可与此正相反,让我目瞪口呆的是碟架,五层,横霸了半面墙。这年代估计没多少人仗着互联网不使傻傻去买盘了,这八成是从前的遗留。
  满满一桌的设备充分显示了他的音乐趋向与痴迷程度:合成器振荡器滤波器效果器,鼓机编辑机模拟唱机苹果机,混音台声卡MIDI键盘。外加各墙角大小音箱N只。
  继续打量:麻白色的床单被套,麻白色的椅垫,麻白色的布编地毯,麻白色的窗帘——这房客素得清心寡欲。
  我起身走到窗边,去证实我的猜测——果不其然,这是间平房——窗外不是半空,是个小院儿,带块田地,盈盈生长着月季花,粉红粉红的几大丛。我喜欢月季,本城市花,随处可见,四季皆开,好养活,美艳。苏老有句诗赞得直白:花落花开不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
  “你醒了?”
  我转头,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皮肤还罩着水雾,看来刚洗过澡。
  “嗯。”我知道自己的脸是烫的——在陌生异性的床上醒来的后果;还有,他穿戴整齐,可我似乎能透过衣服看到他的身体。
  他的脸也红着。洗澡水太烫?可这天儿谁洗热水澡啊。他不说话,走了过来。
  他每近一步,我的腿脚就麻一寸。动弹不得。他的气息也一并涌了过来,我又有点站不住了。我突然怀疑我之前晕过去到底是因为中暑,还是因为离他太近?
  “你中暑了。”他停下说话。
  “嗯。”
  “现在感觉好点没?”
  “嗯。”
  一物降一物。我从小就活泼勇敢,性子刚烈,想当年也是一方小霸王,以大欺小无数回,如今却遇到个神,无声无息地就能制住我。他问我三句话,我只能三个嗯,不得不回答,却也说不出多一个字。
  我不敢看他,偏过脑袋,目光在地面上怯怯扫荡。
  故伎重演,他突然又拉住我的手,他拉着我坐到了他的床边。若不是他的手微微颤抖,我很难相信他不是个老手。
  我们并挨着坐,像俩中学生,放学后坐在操场上那感觉,又萌动,又紧张。
  我低着头,脸猫在头发后面。感谢我有一头用蜂花洗出来的潘婷式长直发,且某人在我躺着时把它放了开来,使它此刻得以垂如屏风般遮住我熟透了的脸。
  这么热的天,他手还那么凉,手指顺着我手背划进我的指缝间,关节硌着我的关节,拇指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轻如羽毛的触摸,却重如泰山地冲击着我的防线。
  我有点自卑地想把手抽回来,我手背上肉少皮薄,相信对于异性,这手感是非常不好、甚至惊魂滴。我顺势瞄了瞄他的,筋骨和血管浮凸着,性感得不行。
  战士清了清嗓子,谢天谢地,沉闷终于要被打破了。他拨开我的头发,把它们别到我耳后,“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
  “桑,尚陌。”
  他点点头,“果然……”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呃,哪个shàng m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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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9-04-19
  “高尚的尚,阡陌的陌。”我头一次这样自我美化地跟人家介绍名字。我从前都是说,和尚的尚,陌生的陌。
  “嗯。”
  “你呢?”我若有所期,看着他。
  “高铮。”答得简洁有力。
  我喜欢这名字,硬朗,如他。
  “你不问我哪个zhēng?”
  “我知道。铁骨那个铮。”
  我以为他会惊讶,可他没有,他会心一笑。他猜得到?他该是以为我是从昨天那三张盘得知的吧?但远不止那三张,他知道从前好多盘的下家也是我么?“其实我们还真有缘分——我昨天才知道老张以前给我找的那些盘,上家竟然都是你。”
  “事在人为。”他倒是一点不奇怪。
  “……什么意思?”
  他没答这话,手握上了我的腕,捏着,“这么细,我都不敢使劲儿。”
  我假装自己丝毫不羞涩,试图挣开他的手,他却不放,我便连他一起拉起来,拖着他走去他的大碟架,一张张一排排地看。他的收藏有点奇怪:一分古典,三分摇滚,六分电子。古典和电子我不听,从摇滚那堆来看,众人梦寐之货色无数,估计经手过这么多尖盘的老张,很多都没碰到过。相比之下,他卖给老张后来又匀到我手里的那些实在不算啥。我忍不住疑惑,“以前那些盘,为什么卖?”
  “缺钱。”俩字吐得干净利落不卑不亢。
  这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问我,“老张给你的价格都不低吧?性手枪那张英国无府主义的单曲,他多少给你的?”
  “一百吧。”好像。
  他摇摇头哼笑一声,并没说他什么价出的,“跟他那儿花了不少钱吧那时候你?”
  “嗯,零用钱都花这上了。你说说,我要是早认识你,把他这个中间黑商给踢开,咱取个中间价多好,我省,你多拿。”
  听我这样说,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当时卖掉那些盘,特舍不得吧?”我问他。
  “其实也不是。更年轻的时候听那些,后来不喜欢带内容、有人声的东西了。”
  “嗯,看出来了,”我用眼神指指他桌子,“现在摆弄要么Techno要么Trance了这是。”
  他勾了下嘴角,“那时候以为最浪漫的事莫过于不肯和体制妥协,背叛体制搞革命,不会想到任何软绵绵的东西,不会想到姑娘、爱情……”他垂了垂眼,盯着自己紧握着的我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尔后又抬起头,“现在回想,不论当时是不是浪漫,至少那是种姿态,拥抱反抗的姿态,既不是革命也不是理想。”
  “既然这样,”我也不挣了,便宜彼此占,他的手我也喜欢得紧,“那还留这着这些让人眼馋的作甚,怎么不一股脑全卖了?”
  “舍得卖的都已经卖了。剩下这些,除非哪天不得已,不然应该不会再出了。怎么也留点纪念不是。”
  “那你还把那三张给我?”我转头看他。
  “没事儿。你不是别人。”
  这话我听得很明白。我这脸蛋儿估计已经堪比大红苹果了。
  他又摸我头发,把话说得更进一步,“给你,和放在这里,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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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9-04-19
  我把身子侧靠上碟架,看他。他的嘴巴翘得调皮,内眼角尖得可真漂亮,鼻子挺直如刀背,喉结滚夹着一触即发的隐忍力。
  我的防线还在不在?
  上次的不欢而散,他的愤然离去,我还记着,可我还想再试一次,只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我问他,“你真没做过?”
  “什么?”他没马上领会我意思,可愣了半刻就了然了,“嗯。没。”
  “……你……缺钱?”
  “嗯。”他自嘲地指指房间,意思说,你也看见了我的简陋。
  “上次,我的话,有点过分,”我把声音尽量放低,放柔,“你别生气了。”
  室温下红晕已散的他的脸,又红了。他靠近过来,低着头,很小声,“不气了。不然昨天不会去找你。”
  “可我的意思,没变……”
  “……?”他不解抬头。
  我鼓起勇气,颤颤悠悠地,换了个说法:
  “内个,……你的……初夜……到底……卖不卖?”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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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9-04-19
  六

  把话抖出来之前,我不是没设想过他的反应。我想过他会暴怒,或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发地走人,或者跟我说什么我人穷志不穷之类的话,或甚至如我所愿地,纠结一下之后对我说,好吧我卖。可这些都不是我所看到听到的。
  他说的是,“现在这个时间,不能叫初‘夜’吧?”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冷,够冷。
  既然他没拒绝,我趁热打铁,“……那……多少?”吞吞吐吐,上次的阴影。要是又触怒了他,他这次不会二话不说就离开,而是会直接顺窗户把我扔出去估计。
  话音刚落,他接得快,仿佛早有准备,他反问我,“你准备出多少?”
  我用了五秒的时间去确定我没幻听,然后又用了二十五秒去思考他的问题。半分钟过去了,我刚要开口,被他止住。
  他不让我说话,他自己说,“我开价。”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咬着嘴唇又点了点头。我等着他开出一个天价,用客观数字逼自己知难而退。
  “八十。”
  八十?哥们儿你说的是人民币么?可即便是英镑,是不是也太……低了?还是以万为单位?或者是金条?可不管是哪个,我此刻都肯定,我被骗了,他是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猜透了我,认真地接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上次还欠你八十块钱。方子那,你付的钱,我后来没来得及给你,你就……走了……”
  他点头,追债的架式,“对。你欠我的,你得还我。”
  我粗粗咀嚼这话,结合当下情形,明明就是字面含义,我怎么就听得话里有话?
  他趁我分神的档儿抵上来,“你主动点儿……我不会……”
  我理理思绪,心想,好,我该矜持也矜持,该佯拒也佯拒了,既然你还坚持免费送上来,那我再客气就矫情了。
  我问他,“打过啵儿么?”
  “……嗯。”
  这答案,我……挺闹心的,“跟谁?”脱口而出之后,我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多事。
  “就一……”他斟酌着用词。
  “女朋友?”却又不由自主地跟进。
  “算不上。我和她没什么。我几乎……没交过女朋友。”
  这下子我舒心了,得意了,小嘴儿咧开了,“那就先从打啵儿开始,你来吧。”我用舌头轻舔了一下嘴唇儿,润到自己满意的程度,踮了踮脚,闭上眼睛等他。可好半天,他也没动静。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他左手还紧握着我的手,右手莫名奇妙悬在半空,要挥拳的样子。他的脸离我不远不近两拳距离,就盯着我看,根本没有要进一步的意思。
  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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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9-04-19
  我正要恼羞成怒,他悬空的手托起我的后脑勺,往上一顶,我俩嘴巴就贴住了。
  .
  这个吻啊——我现在严重怀疑他说他打过啵儿的真实性——毫无技巧可言,简直就是横冲直撞。我用手摸索着找准他脖子,想推开他说话,反而被他抓得更紧,被他慢慢向后推着,踉踉跄跄,就这样移到了床边,然后被他横空抱了起来。我不明去向,只觉得在空中高高低低了好几回,再下一秒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坐他身上了。而他,稳稳坐在床的最里面,背靠墙角。
  我大气不敢出,怎么这么心慌?我又不是第一次,我明明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你真打过啵儿?”我冒着被他嫌弃啰嗦的危险,没话找话。
  “嗯。”他答得心不在焉,可我只能信了他。
  “多大了?”我随手抓来床上的靠枕。
  “21。”他很配合地偏脑袋,我把靠枕垫到他脑后。
  他弓起腿,用它们抵住我的背,结结实实地把我圈在了里面。我们的第二轮舌战拉开序幕。
  冷焰轻燃。
  一点一点细心地吻,那么柔软那么烫。
  我坐在他胯上,如此敏感的位置,想不感觉到什么是不可能的,接下去事情演变得愈发自然……
  他探索着这具身体,细细地看,轻轻地触摸,仿如对待一件易碎品。
  我是教导的那方,引领的那方,掌控的那方。他学得专心致志,亦步亦趋。
  亲吻,抚摸,压制,吮噬,进入,撞击。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生涩,却又都刻到了我的骨子里去。
  这个优等生,领悟得快,一点即通。
  一次。两次。三次。
  他可以出师了。
  .
  我枕着他的枕头,他把头垂直枕在我腹上,我们呈一个丁字,竟然还躺得开——非常感谢他这张比国王尺寸还大的床。
  我用手摸他的脑门,伸进他的头发。我问他,“累么?”
  “累。”他还轻喘着,目光穿过天花板,飘缈地定焦在那上面某个高度。
  我随手拨了一下身后的窗帘,阳光唰地射进来,射得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跃进我眼帘。我碰碰它,对他说,“给我看看。”
  他摘下来,递给我。
  朴素如他的戒指,银质,无任何花纹的外观,里圈刻着个不起眼的S。他的名字里没这字母,再三思量,我问了出来,“今天之前,亲过几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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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9-04-19
  “怎么这么扫兴,问了几回了这是,”他纹丝不动,除了眉头、嘴巴和喉结,“两次吧。”
  “跟同一个人?”我知道这与我无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嗯。”
  “那女孩儿呢?为什么没交往?”我要是从前对沈东宁也有如此刨根问底的劲头,有些事,估计就不会发生了。
  “我爱你。”
  “爱她就去追。”莫不成她不待见你?
  “……”
  “不对,不对,你刚才说的是……是……”
  “我说我爱‘你’。”他的目光仍然投在我看不见的高空,仿佛他真的能看见那里有浮云。
  K,这人绝不是新手,绝对不是。这话题转移得好,转移得秒,转移得我无言以对,只能僵在那。
  我告诉自己,镇定,然后我使劲振动胸腔,弄出一个笑来,笑得肚子上的他的脑袋也跟着颤。我说,“小朋友啊,虽然男的几乎对每个跟他上床的女的都说这三个字,可这并不代表你也必须说,也不代表每个女的都想听,比如我。”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我这样叫他,也不看我,自顾自地说,“我是认真的。”
  所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一定就是他这种。我笑不出来了。
  麻色窗帘突然飘起来,有穿堂风溜进屋里,带着月季花香,抚过桌上的茶碗,散落的书籍,年轻的身体,成熟的身体,躁动的心,尔后从后门悄然离开。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他把我从对风的追随中扯回来,“就是,你一看见这个人,你对她一无所知,她做什么,她什么性格,她的喜好,她的姓名年纪,这些都不重要,她身上就是有种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住你,绝不只是外表,她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力量无形中控制着你,让你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让你失了魂。”
  我从前不信,可遇见你之后,我信了。就是这样的描述,把她统统换成他。
  可我没说话。我不能说出我信。他年轻,不懂事,被激情蒙着眼睛,看不到现实。我和他的差距,不只是年龄,更致命的是我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可我的被打上了标签,我必须接受众人诘难目光的洗礼,而少不经事的他,显然不适合和我并肩而站。
  我静静躺着,眼角有液体滑下去,滴到他的枕巾上——印着北京市第几毛巾厂的那种。我答非所问,“你自己住?”
  他更答非所问,坚持自己的路线,“你不相信?你觉得我的话可笑,是么?”
  好,那我换个方针,呛他道,“你都没交过女朋友,你知道什么是爱么你?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不?少年不识爱滋味,为赋新词强说爱。”
  “你看过骇客帝国没?”
  耳熟,“特有名一片吧?没。我很少看好莱坞。你想转移话题是怎么着?”
  “我也从来不看这种片,这是有次陪别人看的,片子讲什么我都忘了,可里边有句话我到现在还记着,就是先知对内男的说的一句话,他说:‘你现在不知道爱是什么,可它到来时,你从□到骨头都能感觉到’。”
  “……”
  他翻过身来,右耳和脸压上我的肋骨,目光找准一个角度绕过乳房来,纠缠住我的,“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那天,我何尝不也是。虽然我没那个丸。
  “你哪年的?”他的手指顺着方才阻碍了他视线的圆润轮廓,划至顶端,盘旋着。
  “比你大三岁吧,24了。”意识想推拒,身体想迎合,二者交战中。
  “挺好。”他定住捏了一下。
  算了不纠结了。过了今天,可能都不会再见面,要珍惜当下。现在他让我颤栗我就颤栗,压抑个什么劲。
  “高铮。”
  “嗯?”
  “高铮高铮高铮。”
  “嗯。嗯。嗯。”声音一次比一次近,他起身又压了上来。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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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9-04-19
  我用手指划过他的肩,沉沦前还勉强可以出口成句,“怎么把自己给免费了呢。”
  他的欲望返了回来,可还是耐心陪我说话,“不是收了八十么?”
  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肩骨划上他纠结的手臂,实在舍不得移开,可我脑子还转得开,“那是你帮我垫的钱。”
  “那你就当盘是送你的。”他开始行动。
  我还想说为什么非得有一样是免费的,可脱口而出的只能是不折不扣的呻吟。
  他已懂得如何进攻。
  进步如此之迅速,他是天生的高手。
  床是他的战场。在这里,他不是战士。
  他是战神。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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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9-04-19
  七

  折腾到临近傍晚。
  我套上裙子,对他说,“我回家。”
  他也起身穿衣服,“一起吃个饭吧。吃完我送你。”
  我想想,没什么不可以,便点点头,却见他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忘了给你介绍,我兄弟。”说着把门打开,叫了一声,“飞子,进来。”
  我晕,“你……你……你兄弟……一直……在门外?”音落,只见一只半米多高的黑乎乎的生物冲了进来,热情无比地扑到我身上,把窘窘出神中的我扑倒在地。
  本能使然我想叫,刚要出口,只听他大哥及时训出一句“飞子放手!”,这家伙又乖乖从我身上下去了。
  我打量他:深色杏仁大眼,耸尖的双耳,一脸锐利沉着,自信又冷漠,油黑和驼褐相辅相成的浓密被毛,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摸,呦,这肌肉长的,结实却不过分发达。这狼狗帅,跟他哥有得一拼。
  我打量它的同时,这位弟兄也在打量我,可我俩的深情对望没持续多久就被它大哥给搅黄了。高铮扯起它的脖子,教训它,“你小子见着漂亮姑娘冲动了是怎么,下次再这样就罚你一百个俯卧撑!”
  我不由得扑哧笑出来,边提鞋边问他,“它还会做俯卧撑啊?能给我示范一个么?”
  “飞子,俯卧撑,来一个。”
  当真啊?然后我就看见这弟兄后腿撑地不动,前肢竟然弯曲了两下,仰首挺胸的,还真有模有样。这回我真笑开了,我说,“高飞,你真棒!”它叫飞子,它哥姓高,它不叫高飞叫啥?
  高铮也笑,“这名儿还真合适。”
  我忍不住上去摸摸它淡褐色的胸毛,又长又密,手感真不赖。可我还没摸够呢,高飞就被他哥儿们给赶一边儿去了,“歇着去吧。”它可真听话,二话不说小步踱到一旮旯去了,边走边摇尾巴,得意洋洋的,然后往一布毯上一躺,很大爷的样子。
  我看出门道来了,凑上去仰着脖子问高铮,“吃醋了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我等着他乖乖承认,却觉着他眼里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儿。我反应得太慢,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把我给放倒在床上了,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在他的兄弟面前,又把我给办了一次。
  两个人重新穿衣服。
  我的头很低,脸很红,尽量避开高飞的视线,可这位大爷偏偏看笑话似的用那俩大杏眼直盯着我。
  我又转头看它哥,这位的脸更红,不过倒是知道我在看他,自己开了口,“想吃什么?”
  “附近都有什么你常吃的?对了一直没问你,这是哪儿?”
  “五道口。附近没什么高级的,都是便宜小馆子,你行么?”
  “当然行啊。”我又不是餐餐珍味的主儿,“这儿是我老根据地啊,离我原来大学也不远。你跟这儿住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
  我走去窗口往外眺,“这儿是不是离老张原来那店特近?”可隔着院子什么都望不着,只看得到暗黑墙头外的黯然天色。
  “嗯,不远。”他穿好了,指着碟架又对我说,“有你喜欢的么?”
  有啊,当然有啊,一堆呢,重点垂涎我找了很久的苏克西和妖精的那张□万花筒。可我没法开口,给钱他是不会要的,这便宜我不能占——我没打算跟人家再有下文。
离线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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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9-04-19
  我犹豫着,倒是他说,“今儿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下回你再挑。”
  我想说没下回了,话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心一横,去跟高飞道别。它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蹭蹭我,我在心里跟它说,虽然你已经欣赏过我的裸体了,可我还是过来郑重跟你就此一别,日后有缘再见吧。
  它似乎听得懂,更亲密地过来蹭我脖子,却又被高铮给拉开了。我笑着跟他出了门。
  站院子里,他锁门,我打量这平房,不大,但竟然是个独院,简陋中有安宁。我说,“这里挺好的。”
  他有点意外,“你喜欢?”
  “粗糙经常比精致更打动我。”这话被我说得,怎么这么文绉。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眼里闪光,亮过天上的星——如果北京的夜空能看得见星星的话。
  没走多远,我俩就到了一家新疆馆子。我认识这家,以前常来,叫了大盘鸡和它似蜜。自从中午美术馆碰面那会儿我俩就没吃东西,一下午又都耗了不少体力,都饿得很,愣是抢着吃完了,盘底干干净净,除了啃剩的鸡骨头——不知道的准以为来了俩从旧社会穿越过来的穷孩子。
  我掏钱包要结账,他也不抢。我顺手给他八十块钱,他不收,说,“你请客吃了饭,这个就算了。”
  我脑筋转了好几圈,“不对啊。吃饭是吃饭,这八十是你给我垫的钱,我得给你。”
  “也行。那这顿饭就我请。”说着他把钱还给我,八十块又回我手里了。
  “那还是不对啊,我还得给你……那个……的钱。”我意思是初夜。
  他好像并没明白我指意,不耐烦地皱眉叹气,“你能不能不跟我算这么清楚?”
  “可我们说好了是我买……你卖……”虽然八十真的是极可笑的友情白菜价,可总比白占便宜让我来得舒坦。
  这次他听懂了。他不说话了,起身往外走。我只得追了出去。
  他走得不快,可步子大,我跟得有点辛苦,跑了上去。他是真不高兴了,我看得出来,可我不想让他不高兴,他今天让我高兴了那么多回,我不能忘恩负义。
  我跟上他,我说,“我说错话了。你别不高兴了。”
  他不理我,继续走。
  我拉住他,他没挣,总算停了下来。可他把脸别到一边,目光投放在街对角,或路灯,或行人,或来往车辆上,总之洞悉一切,除了我。
  好,他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就自己钻进他眼里,这行了吧。我握着他手腕的手朝自己拉了拉——我可真喜欢他的腕骨——他轻微动了动,顺也不是,拒也不是,没挪地儿。我继续努力,我把他的脸正过来,再向下拉,然后使劲踮着脚,把自己的眼睛和他的对上。成功。
  然后我就触高压电了。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对望,也不是距离最近的一次,可这是他不高兴的一次。原来有的人,不高兴的时候,反而电力十足。
  我有点晕,扶着他的脸的双手紧了紧,把他拉得更近,主动地亲了上去,生平第一次。
  我亲得非常用心,把他从唇齿紧闭,硬是亲成了热烈回应,大举进攻。
  我们和好了。手牵着手,在路灯下走。
  “你想怎么回去?”他问我。
  “坐公车吧。”我想和他多呆会儿,从他这到我家,公车怎么也得一个小时。我还有一个小时。我问他,“平时做些什么?”
  “上学,在家做音乐,或者出去打工赚钱。”
  “哪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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