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直站在被你伤害的地方
海风微拂,夜晚开始来临,夏雨烟沿着郊区往回走去,一路上满是老人的话和那方手帕,想起老人的笑声,那笑声那样和蔼,内心感觉有些温暖。
霓虹灯开始亮起,一盏一盏,在这郊区的小道上格外明朗,她听见路旁有机器轰隆的声音,这个城市又在扩建,满足更多人的欲望。
她停下脚来,朝工地上望去,那忙碌的背影中,却有那么个瘦小的影子,正担着一副水泥担子在工地上艰难地行走,她看清他的脸,汗水和泥土模糊的脸,一双眼睛在那里面显得格外分明,她的瞳孔开始收紧,望着那身影喊了一声夏雨寒。
那人影转过身来,看见她,呆呆地怔在原地。
她看见他的样子,一下看了良久,眼泪霎时哗地就掉了下来,一下奔过去,夺下他的担子,望着他,却不知道如何说话?内心难过疼痛一下涌下她,只望着他,任眼泪流尽。
他呆了一下,眼神却突然地异常荒凉,像进入了冬季的草原,没有色彩。
“你来了?”他低低地问。
“为什么?”她只望着他的眼神颤抖地问,只想知道答案。
他却一下转身,一步一步离去,走到路边,蹲下身去,从兜里抽出一包烟,取了一支,抖了几下,动作熟练而陌生,然后点燃放在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
她望着他的样子,内心疼痛,想笑,却被莫名的怒火撕裂表情,一下冲过去抢下他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样子粗鲁得有如悍妇。
“你干什么?”他显得很惊讶,抬起头来看她。
她嘴唇哆嗦,想说的话一下全都吞回肚里,心痛再也抑制不住,化为笑声,笑了出来。
这个时节,开始进入秋季,海风吹拂的夜晚,夜凉如水,她的心头凉凉的,这些日子来的感觉一下激发她的眼泪,在笑声中闪现的泪水,如星子般闪亮,她却如小孩子一般努力咬紧嘴唇,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混乱而复杂,满潭浊水。
对不起。他微微说,转过头去,望着夜色,一语不发。
她听见这话,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她重复他的话,感觉自己有些可笑,突然语调又变得很难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她望着他问。
“糟蹋?”他望着她,一语过后不作解释,依旧保持淡漠和沉默。
“你知道吗?铭铭现在离家出走了,为了你离家出走了,你到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躲起,你这样对得起谁?”
他的眼神闪过惊慌,但迅速镇定,苦笑,然后问她,“你想我怎么样?”
他的话却如针一样刺伤她,对啊!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他,自己有什么资格?她望着他良久,笑声蓦然又再响起,格格娇笑,那么动听的笑声,几人能听出来那里面的悲哀?
他的心一下被牵痛,她爱他,他明白,可是他更明白,自己一个穷小子,能要得起爱情吗?能吗?他低下头去用手努力抱着脑袋,冷漠,淡漠,是伪装后的保护,他只能这样。
可是她不明白,或许彼此都不明白,她爱得决裂,他爱得懦弱。
爱上一弯流水,那就是独自深陷。
“我不要你这样,不要你这样,寒,你知道吗?你这样比用刀子刺我还让我难过?寒。”她哭泣,无法抑制的悲恸,靠近他,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颈。
他明白,一个人明白太多事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明白了反而失去了最初爱的勇气,内心的挣扎,他如她一般痛苦,只是她不曾明白贫穷。
目光呆滞,只感觉一拳猛然袭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个踉跄倒地。
“你们——你们——哈哈哈——”李若生扭曲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想解释,努力挣扎,却感觉全身酸软,他终究没有勇气,心里一旦有愧,就全身无力。
“我一直不敢相信,一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李若生逼着夏雨烟问。
李若生的到来,她也是吃惊不已,眼泪一下停住,站起身来,努力挡在夏雨寒的身前,生怕李若生再次发疯,对他不利。
可看见他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她的内心却也一下陷入难过,自己终究是对不起他,沉默,低下头去不敢回击李若生的目光。
“我对你那么好,那么好,难道还比不上这个穷小子吗?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他能给得了你什么?啊?”李若生疯狂地笑了起来,那些笑声更多是自嘲。
“李若生。”她大声喊住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听见他侮辱夏雨寒,她就喊出来了,可一下看着李若生的面孔,那些勇气立刻又消失了,“我什么都不要。”她低声回答。“你什么都有,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要的不是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不是那种。”她说。
“不是那种,他就能给你你想要的那种感觉吗?他能给得起吗?他如果给得起他就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他的话却一下说到她的痛楚,那无法被人窥见的痛楚,一下被他说出来,她的心如裂开了一样。
“我知道你想报复我,我知道,就因为我和那个女子,我说了,她只是我的一个同学,烟,相信我好不好?”他的语气突然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