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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看见了吴连长。 zHJCXTM
吴连长说:“哎呦,这几天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不到你。” zHJCXTM
我把怎么进的新华门,怎么被大客车拉走,以及签发车票,回内蒙古的前后经过对吴连长讲了一遍。 zHJCXTM
吴连长说:“我没走进新华门就被关在门外了,在外面守到天黑也没见有一个人出来,我想你出来一定能到接济站或北京站来找我,所以,这些天我始终在这附近转悠,希望能见到你。我还纳闷呢,是不是把你遣送回东北了。” zHJCXTM
我们俩只顾着说话,忘记了怀里抱着的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哭了,我才想起来向吴连长介绍这个孩子的来历。 zHJCXTM
吴连长说:“你别幻想那女人能来接走孩子了,她肯定是把孩子扔给你不要了,如果是个健全的孩子,或者是男孩还有这个可能,现在看百分之百是弃婴。” zHJCXTM
我说:“那怎么办啊,是报案还是送人呢,总不能扔在哪不管了吧?” zHJCXTM
吴连长说:“找民政部门也不知道在哪,就交给车站公安部门吧,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他们知道怎么安排这个孩子。” zHJCXTM
吴连长陪我到北京站公安值班室,做了询问笔录,填了几张表,履行了一些手续,把孩子交给了他们,身上轻松多了。 zHJCXTM
我对吴连长说:“走,我请你吃饭去。” zHJCXTM
吴连长说:“给,你的钱还在我这呢。”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 zHJCXTM
我说:“你留一半,我要一半就行了。”我接过钱,拿出几张十元的,剩下的都给了吴连长。 zHJCXTM
我和吴连长坐在饭店里吃饭,吴连长对我说:“你的性格像你父亲,耿直、豪爽。光复初期,我在满洲里市公安局,那时没有财政拨款,经费来源也挺困难,公安局组织了一个副业队,去达赉湖拣雁蛋、打鱼、打旱獭子、割羊草,打黄羊,眼镜局长亲自带队。达赉湖离满洲里有一百多公里,我们赶着勒勒车去那渺无人烟的湖边捡雁蛋。达赉湖早春的雁、野鸭、鱼鹰铺天盖地,飞起来的雁群像一片云,遮天蔽日。雁很有灵性,很守纪律,夜晚来临,它们轮换放哨,一有可疑的动静,马上警觉的鸣叫。天蒙蒙亮我们就钻出帐篷,到沙滩上草丛中拣雁蛋,遍地都是雁蛋,可谓星罗棋布,一会就能捡几十筐。拣够一车就拉回满洲里去卖。 zHJCXTM
拣完雁蛋,接着打鱼。在达赉湖打鱼才叫打鱼。不用鱼网打鱼,春天湖的四周先融化,厚厚的冰浮在湖面,岸边化开约两米宽的时候,是打鱼的最好时机,大赉湖里的鱼非常多,经过一个冬天冰封。鱼都闷得想吸氧气。成群结队的鱼涌向岸边,后游来的鱼挤住了先游来的鱼,先游来的鱼就游不回去了,鱼像豆芽一样拥挤在化开的湖面上,浮着头喘息,可以随心所欲的挑着打,这时打鱼,真如探囊取物。我们穿上马靴,一只脚站在水里,一只脚站在岸上,右手拿着马棒,左手拿铁钩子。一马棒打下去,鱼立刻翻白,用铁钩子一钩甩到岸上。岸上的人把鱼从背部剖开,撒一把盐,晾晒在沙滩上,然后,垛成像山里人的劈材拌子一样的垛,晒鱼干,最好吃的,最好卖的是2 斤左右的鲤鱼,又肥又鲜。” zHJCXTM
吴连长讲的很投入,仿佛回到了满洲里达赉湖打鱼的岁月,他感叹时光过的真快,很多事情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他问我:“你父亲没给你讲过吗?” zHJCXTM
我说:“讲过一些,有印象的是打旱獭,遇到狼群了,差点被狼吃了。” zHJCXTM
父亲讲过,达赉湖现在叫呼伦湖,“呼伦”是由蒙古语“哈溜”音转而来,意为“水獭”,清朝初期,游牧在湖边的蒙古人开始称呼伦湖为“达赉诺尔”。“达赉”蒙古语意为“海”,“诺尔”意为“湖”,“达赉诺尔”意为“海一样的湖”。意思是说达赉湖是我国北方数千里之内唯一的大泽,水域宽广,沼泽湿地连绵,像海一样。 zHJCXTM
父亲讲达赖湖里有水獭,湖边草原有旱獭,旱獭有巴儿狗大小,生活习性很像人。与人最相似的是有锁骨,据说,世界上的动物像人的猴子、猩猩都没有锁骨。 zHJCXTM
生活在草原的旱獭,远远就可以望见它的家门。旱獭把挖洞的土,堆在洞口前,堆得高高的。用爪拍得实实的,土堆前面修一片运动场,铺得平平的,在运动场边上修一条通往厕所的小路,运动场上常常有几颗磨圆的石球,每逢清晨日出,旱獭都会坐在土堆上拜日,然后,在运动场上滚石球玩耍,玩耍的时候也不忘在土堆上留一个哨兵。旱獭的洞穴布置得井然有序、寝室、后门、储藏室、防水井都设计得舒适合理。 zHJCXTM
旱獭的天敌很多,人是最大最可怕的天敌。人把带锯齿的铁夹子,埋放在旱獭出入必经的路上,经过细心的伪装,看不出一点痕迹,被夹住腿的旱獭是逃不掉的,夹子是根据洞口设计的,旱獭拖着夹子往洞里跑,身子虽进去了,夹子卡在洞外。 zHJCXTM
旱獭的皮毛很珍贵,肉也鲜美。杀旱獭的方法也独特,人用铁钩子伸进洞里搅,旱獭就咬住钩子,把旱獭拖出洞外,用马棒压在其后脖梗上,双脚踩住马棒的两端,用手一提旱獭的后腿,旱獭的眼睛极恐怖,喉咙里会发出人的语言:“完喽,完喽……” zHJCXTM
父亲说有一次他一个人骑马去收旱獭夹子,一路上要跑50多公里,打到十几只旱獭,旱獭皮很值钱,一般只要皮,肉就扔了。收完夹子往回走迷路了,天也黑了,遇到一群狼,大约有七、八只。狼群始终跟着父亲走,不离不弃,晚上狼的眼睛像绿色的灯泡一样亮。父亲拣了一些牛粪,生了一堆火,烤旱獭肉吃。狼群闻到肉香,都围了过来。父亲带着一只小马枪和一支手枪,隔一会就朝狼群放一枪,一夜也没敢睡觉。 zHJCXTM
第二天,同事们骑马找到了父亲,一起回到驻地。 zHJCXTM
吴连长说:“那段岁月真是难忘,后来我们打羊草,打黄羊也经历了很多。打黄羊是最刺激的,把机关枪架在卡车棚上,车门两边各站一个人。晚上开车在草原上跑,黄羊群看到灯光,从几公里之外追过来,从车灯前面绕一圈再跑过去,一群黄羊有好几千只,我们向黄羊群扫射,车不用停下来拣黄羊,车门两边站着的人,弯腰抓住羊腿顺手一提就扔进车厢里,几个小时就能打到一卡车黄羊。” zHJCX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