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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凤兮凤兮

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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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5-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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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龙很想说我在想你，可是在办公室当同事的面不能这么说，而且夏一航从未说过我想你，龙龙怎么能说我想你呢。但夏一航说过舍不得。进修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夏一航对同学龙龙说要分开了舍不得。其实进修结不结束与他们分不分开一点也没关系，进修是业余的，龙龙和夏一航无论以哪一种方式认识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继续交往，同学只是交往的借口之一，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以任何借口联系对方。
从进修的第一个月开始，夏一航就约龙龙吃饭、过周末、参加Party……夏一航直约到进修结束，将近一年的时间，龙龙没有一次成行。当然，期间夏一航停了一整个夏天没约龙龙，上课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但夏一航欲擒故纵的一招并不灵验，龙龙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夏天过后，夏一航又开始给龙龙打电话，但不再约龙龙。

进修已经结束差不多半年了，龙龙和夏一就始终在电话里说说话，再没见过面。但是，他们的话明显比以前多了。而且夏一航每次出差都会在晚上给龙龙打长途，这让龙龙很得意。夏一航从商多年，三十多岁生意已经做得非常红火。夏一航在与龙龙相处中，觉得感情与生意有相通之处，生意有时机，感情也讲时机。夏一航觉得他约龙龙的时机到了。
龙龙，明天去郊游吧？
郊游？龙龙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我没有听错H吧，你答应了？显然夏一航激动起来：龙龙，其实，我很想你……

龙龙觉得时间真慢，离明天还有24个小时呢。BP机响了，龙龙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刘程。刘程在电话另一头说，公司有位职工出了车祸，比较严重，请你协助一下，是否可以先理赔部分医疗费。
龙龙说，我会尽力的，刘总你放心。
刘程说，好吧，再联系。
“好吧，再联系”是刘程与龙龙通电话必讲的结束语。刘程拷龙龙绝对是有事情，而且总是简捷地说了事情后就说“好吧，再联系”，就挂了电话。龙龙觉得与刘程接触很有趣。刘程做事如同他在电话里的话一样爽气，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说话的神态随着语气的变化而变化，时而严肃，时而微笑，让人感觉像欣赏交响乐似的，有一种出奇的意外。
龙龙第一次到刘程公司找刘程做保险，刘程在听了龙龙详细的保险业务介绍后就说行啊，你直接去财务部办。如果去掉龙龙介绍保险业务时间，龙龙算了算她与刘程的对话不会超过五分钟。要是再去掉龙龙说自己刚到保险公司，希望得到支持的话，龙龙与刘程的对话不会超过三分钟。龙龙想了想，戚许当时刘程只说了几个噢字，还有就是行啊，你直接去财务部办这最后一句对龙龙而言至关重要的话。
刚做到一千个人这么一大笔保险业务时，龙龙不仅出乎意料，而且简直是太容易，容易得让龙龙不敢相信。龙龙办完手续晕乎乎地走到街上走进公司办公室拿出保单，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龙龙从公司去刘程公司的的时间，龙龙竟然只花了十分钟就搞定了这么一笔业务！同事趁龙龙不在时按这个逻辑推断出了这么一个时间过程。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除非龙龙与刘程很熟，并且事先谈好了。龙龙回办公室后就有同事问，龙龙你与刘程很熟吧？不是，在这之前我们并不认识。龙龙觉得同事们的眼神很奇怪。龙龙把找刘程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说，就这么简单。同事们的眼神还是奇怪。
后来几桩比较大的业务都费了不少周折。龙龙从周折中悟出了同事们对刘程这桩业务所产生的那种奇怪的眼神的原委，保险是相当不容易的行当，像刘程这样爽的客户龙龙的同事们没有碰到过，在龙龙的保险生涯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龙龙起先也觉得奇怪，但与刘程接触的次数多了，就觉得非常正常。刘程就是如此。譬如刘程没有对龙龙讲保险以外的任何一句话，没有。
下班前的五分钟，龙龙的BP机又响了起来。是李李的号码。李李在电话里对龙龙说，今晚务必到场，不见不散！不见不散，这几个字在龙龙的耳边久违了。当初，李李、胡胡、丰丰……一帮子人一起玩的时候，每逢周末，必是不见不散的。周末聚头是他们这帮死党在好几年前约定俗成的规矩。每逢周末六点在约定的地点聚会，不见不散，如有重大事情必须请假。起先周末聚头没有固定的地点，他们一帮七八个男男女女几乎走遍了城里所有被他们认为合适的饭馆、酒吧、夜排档……他们聚在一起到哪儿都疯疯癫癫无拘无束，总之凡是人有的情和欲在他们之间彼此可以毫无保留地发泄表露出来，借着酒茶咖啡的碰杯声相互倾诉安慰分享，他们一会儿哄然大笑，一会儿唏嘘叹息，一会儿怆然哭泣……常常引来邻座好奇又羡幕的眼光——他们真豪放真酒脱！而他们自己觉得这样真过瘾。
他们在去过城里所有想去的地方之后，终于把蜜蜂啤酒吧推选为他们周末聚头的踞点。蜜蜂啤酒吧位于新区和老城区的交界处，交通方便，环境清静。尤其是酒吧内布置简洁流畅，灯光柔和而不朦胧，价格也适中，大多是白领阶层的人进进出出。不似其它酒吧弄得黑乎乎，进去了总像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让人不舒坦。而且这类酒吧的消费往往贵得让人惊心动魄。有一次，龙龙他们在一个黑黝黝的酒吧里坐了二个小时，临走单子送上来用蜡烛光一照，那个价格着实让他们都吃了一惊，竟然不约而同哇地一声叫起来：三碟小吃四杯咖啡七罐啤酒竟然要一千二百五十元！他们涌到吧台前要服务生一样一样地算给他们看。服务生还没算，吧台边来了二个痞子模样的人，说哥们，要算咱找个地方好好地算。一听就知话中藏着杀气。胡胡马上对李李大声说，给你当公安局长的老叔打电话。
李李拿手机正拨老叔公安局长的电话，老板就出现了，陪着笑脸说误会误会，算我请客。
他们离开那个鬼酒吧后忍不住一齐哄地大笑起来，龙龙拉住李李的手臂笑弯了腰，终于不笑了又唏嘘起来，要是胡胡那一招没震住那帮人，就惨了。李李哪有什么公安局长老叔，他们谁也不认识公安局长。
龙龙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一次真险，但够剌激。不过剌激过一回就行了，龙龙他们还是比较务实的一帮，平时都闷头工作，希望将来有所发展，周末时大家放松开怀以免闹出什么都市综合症。周末聚头着实让他的一帮子快乐了几年。后来他们一个个谈起了恋爱，有了情人忘了朋友，周末聚头渐渐少了气氛。再后来，丰丰竟然变成了蜜蜂啤酒吧老板的情人。龙龙瞪大了眼睛对丰丰说你傻啦？人家是靠老婆发家的，你以为他真要你？到时候玩够了还不把你一脚踹了！丰丰说，我不管，我就是爱他。那一次，龙龙喝醉了，把丰丰骂得一塌糊涂。当然是在离开了蜜蜂唾酒吧之后，在蜜蜂老板新买的房子里。丰丰一个劲地哭，龙龙不停地骂，骂她不自爱，骂她骚劲太足……胡胡也醉了，他不许龙龙骂丰丰骚货。李李则三边轮番劝说，忙得不可开交。一直闹到半夜，龙龙和胡胡都没劲了，李李才把他们一个个送回住处。
一个星期之后，龙龙给丰丰电话，丰丰没等龙龙说话，就说以后不要联系了。龙龙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泪在眼眶里打转。龙龙又打电话给胡胡说，我骂她是因为那个蜜蜂老板并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有什么事根本不可能维护丰丰，你既然心里爱丰丰，就劝劝她，这样做最后受伤害的是丰丰，你为什么不告诉丰丰你爱她呢？她平时很听你话，或许她会回心转意的。
胡胡说，龙龙你别天真了，这种事谁也教不了谁，丰丰她不是孩子，或许我把她看得太纯洁了，他们都同居了，我还掺进去算什么呢！没意思，随她吧。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自此，他们再没有进蜜蜂酒吧。周末聚头就此结束，这是一个没有告别的结束。只有龙龙和李李还保持着联系，偶尔也在电话中谈谈听到丰丰或胡胡等人的消息，也只能感叹一番而已。
胡胡结婚了，请龙龙和李李吃喜酒。龙龙对李李说，你去吧，我只当没有过胡胡这个朋友，连他爱的女人都不肯劝说，那么自私小气，更别说会把我当朋友了，我们女人不喜欢这样的朋友。
胡胡结婚的第二天早上，李李就给龙龙电话。李李的话让龙龙觉得像做梦似的滑稽。李李说胡胡的新娘是蜜蜂老板的小姨子。李李说，千真万确，昨晚他不仅见到蜜蜂老板和他老婆，还听到关于胡胡和他们关系的介绍。
新娘比丰丰漂亮？
没有。
气质比丰丰好？
一般。
其实，这跟漂亮没关系，对吧。
不过，胡胡跟她也是自由恋爱，也只能算巧合吧。
胡胡不会把丰丰的事告诉他老婆吧？
不会的，胡胡不是那种人。

龙龙没有对妈妈说李李约她，而是说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龙龙怕妈妈听到是李李又唠叨她谈对象的事。龙龙妈妈有一次说，李李这孩子不错，人也踏实，龙龙你就没考虑过他？
龙龙被妈妈问得浑身不舒服。龙龙说，妈！我和李李不可能的，都这么多年了，要谈早就谈了，我和李李只有朋友的份。
龙龙也想过，李李怎么也不谈对象？龙龙左思右想有没有哪儿喜欢李李的，李李的为人处事，李李勤奋踏实的工作风格，甚至李李的脾气性格都属于龙龙欣赏的那一类，可奇怪的是龙龙就是没有一丝女人喜欢男人的感觉。龙龙在李李身上找不到这种感觉，尽管李李很不错。龙龙自己都觉得奇怪，曾经丰丰也悄悄地问过龙龙有没有考虑过李李，她和他挺般配。甚至还有人问过龙龙是不是和李李拍拖？周围的人都觉得龙龙和李李般配。可龙龙找不到感觉，龙龙在李李身上找不到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感觉，李李对龙龙有点儿是好朋友，还有点儿是妹妹的态度，除此之外毫无感觉。如果李李喜欢龙龙想和龙龙拍拖，这么多年了难道李李会无所表示吗？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李李是爱憎分明的人，他不会看着他爱的女人孤独寂寞而无所表示。龙龙觉得李李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所以李李并没有爱上她。经过这番思索后，龙龙觉得爱情这个敏感的话题可以在她和任何男人之间出现，但决不可能是和李李。否则就显得滑稽可笑甚至是画蛇添足适得其反了。
龙龙赶到辛巴饭店时，还未到六点。龙龙不知道李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她上城里最高档的饭店来，而且还订了包厢。这样的做法不合他们的风格。在领座小姐的牵引下，龙龙走进了金牛包厢，李李已经到了，还有一个背门而坐的小姐也到席了。龙龙觉得这个小姐的背影有点眼熟。
李李，干嘛这么隆重？
龙龙边说边坐下来，向那位小姐点头示意。龙龙优雅的笑容静止在脸上，颔首示意的脑袋僵持在美丽的脖颈上，像一尊倔强而富有个性的头颅的雕像注视着欣赏她的观众。但只有一瞬间，龙龙就脱口而出。
丰丰？
莱一道道地上来，精美而丰盛，杯中的酒却还是刚斟的那一点。气氛也像杯中酒一样静止着。三个久违了的好朋友心里翻腾着都想打破这种压抑的沉默，但因着各自的缘故又都坚守着这种沉默。李李一会儿叫服务生换盆子，一会儿又叫服务生拿纸巾。丰丰不声不响不吃菜，藏在桌子下的二只手不停地揉弄着台布。龙龙拚命地吃菜，每上一道莱就先举箸品尝，一副毫无不客气的架势。
丰丰的眼泪忍不住了落在红红的酒杯里，没有声音。
算了，丰丰，聚散本是寻常事，你那段感情的存在本来就是痛苦，了断了倒是件好事，你说呢，龙龙？
什么呀，李李你无所谓，人家可心疼着，该说的三年前已经说了，结果反而连朋友也没得做，朋友是什么呀，廉价得还不及路边的一朵花呢。
丰丰的眼泪更多了，终于呜咽着开了口：我不是心痛，我是后悔，当初听不进你的劝……事实上，我一直想起你，想过给你打电话，可我有点儿怕——怕？怕我骂你，对不对？
当初，你骂出了真心话，可惜我没听得进去，我很后悔，很后悔……呜——丰丰泣不成声了。
算了算了，丰丰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软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事要轮到我说不定也听不进别人劝，都让它过去好不好？
龙龙一个劲地往丰丰碗里夹菜，李李在一旁看着她们的样子松了口气。
龙龙喝了酒，脸颊灿若桃红，闪着青春的亮丽，根本看不出是个即将而立之年的女人。龙龙很开心，丰丰终于清醒了，虽然不是丰丰放弃蜜蜂老板，而是东窗事发，蜜蜂老板在老婆和情人之间毅然决然放弃了情人，并且当着老婆的面括了丰丰一巴掌。楚楚动人风情万种的情人丰丰还是输给了已显富态皱纹渐浓的老婆。但是谁都清楚，这个结局非常符合这个社会和人情。蜜蜂老板的老婆的娘家有着足够的权力和金钱，是蜜蜂老板的老婆最大的资本，这样的资本，对任何一个享受惯了的男人都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引力。所谓的爱情，在那个场合里早就黯然失色。投入爱情的丰丰当然伤心，但丰丰终于清醒了，不是自己的永远也别去沾边，一点儿也不能沾。
龙龙又有点儿难过，丰丰好可怜，很天真很认真很有依赖性的一个漂亮女人，用三年的青春和感情换来一套90平米的住房，一个没有生命和感觉的硬梆梆的壳子，而且那个壳子里包罗了一千多个日子里她全部的柔情和甜蜜，而一下子又让她独自去回忆和面对，这本账怎么算都不平呀。龙龙不能说，说了丰丰就更可怜，龙龙就大声地骂东窗事发罪魁祸首的胡胡。
李李，你不是说胡胡不是那种人吗？现在你说说看，胡胡是哪种人？
我也糊涂了，这么多年朋友，现在好像不认识了，没想到这小子不是个东西，连朋友也出卖，现在的人都看不懂啦。
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看不懂你李李了，哈哈——你说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难懂呢？真没劲，男人真没劲！
喂喂，可别一棍子把所有男人都打死了，其实我也看不懂你们女人。
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女朋友？丰丰显然是醉了，嘻笑着指着李李说。李李的脸涌上一股红潮，在酒意的掩映下没有人发觉。
男朋友——女朋友——老婆——老公——情人——哈哈，我都搞不清啦，龙龙、李李，你们可真行，谁也不找男人女人，龙龙，你骂吧！你应该骂，我是贱女人，他骂我贱女人，嘻，喝啊！
血红的酒浸透了洁白的台布，一摊又一摊。丰丰怔怔地盯住它们，一时面无表情，忽又嘻嘻窃笑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我丰丰只有过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丰丰趴在血色的桌布上呜呜地痛哭。李李傻呆呆地盯住龙龙，龙龙痴呆呆地盯住酒杯自言自语：我当初骂她就是因为这个，他不是好男人不配。
李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龙龙和李李扶着东倒西歪的丰丰叫了出租车要送丰丰回去。丰丰死也不肯上车，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只腿正好卡在汽车后轮边。龙龙一个劲地拉丰丰，丰丰就是不起来。李李急吼吼地对司机说，师傅，你赶快熄火，她的腿卡住车轮了。
好不容易将丰丰拉起来，丰丰一转身就往台阶上窜，嘴里唱着“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了爱……”龙龙知道这首歌叫《情人的眼泪》，心想让丰丰不伤心怎么可能呢？丰丰真是可怜。丰丰是个乖女人，平时极少沾酒，喝酒也是象征性地来一点。这一次酩酊大醉看来也是伤心过头了。龙龙说，随她吧。两个人就顺着丰丰一直往前走。
虹灯如梭，人如浮云。云海楼前车来人往，男欢女爱。丰丰如一朵轻云般晃悠悠地钻进云海楼旋转的玻璃门。
唱歌，我要唱歌——
李李要了一个包间。在包厢里，丰丰怎么闹也无所谓了。
丰丰对着话筒乱喊了一通便嚷着要上洗手间，见门就撞进去，里面也是一间包厢，但很明显不是她们那一间。几对男女亲热地搂抱着，被两个突然闯入的陌生女人吓了一跳。
龙龙说了声对不起便去扶倒在沙发里的丰丰。丰丰双手抱头趴在沙发里哼哼叽叽发出入睡的声音。龙龙很尴尬，对几对男女说，对不起，我找人来扶她。
几对男女已经见怪不怪又开始了他们亲热的厮磨呢喃。
龙龙旁边的女人发出嗲嗲的声音。龙龙知道几个女人必是三陪无疑。心想，现在的男人真看不懂，良家妇女、路边野花、还有野鸡三陪一概不放过，便讪笑着瞟了他们一眼。龙龙的目光滞留在她旁边搂着嗲女人的男人的脸上。虽然那个男人竭力将头藏进嗲女人的怀里，但龙龙还是看到了他的半边脸，龙龙在进修上课时常望着斜对面夏一航的半边脸。龙龙瞪大了眼睛盯住了夏一航。夏一航同样瞪大了眼睛盯住龙龙的脸。嗲女人的双手抚摸着男人的脸，看着他又看看龙龙，嘿嘿地媚笑。
龙龙。夏一航的嘴里喷出刺鼻的酒气。
龙龙转身往外走。
龙龙！夏一航又喊了一声。
李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龙龙陪丰丰从洗手间回来就一声不吭。即使丰丰在别人的包厢里当着几对陌生男女的面呼呼大睡也不至于让她气得一声不吭哪。两个人好不容易送了丰丰，上了的士，龙龙仍然一声不吭。李李想女人真是看不懂，一向心直口快豪爽活泼的龙龙竟然深沉起来。李李并不打扰沉默的龙龙，只是一路上冷眼旁观。车玻璃窗上掩映出街市闪烁的霓红灯，映衬着龙龙近似忧郁的神态。李李暗暗吃惊，与龙龙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竟然第一次发现龙龙很柔美很柔弱很需要依靠。女人味？李李好像才发现龙龙是个女人似的，隐隐地心动。原来龙龙不只是朋友，龙龙还是有女人味的女人，李李心里有点儿怨恨：龙龙怎么把自己掩藏得这么久，从来不把柔弱表现出来，不像丰丰她们，一有什么不顺心不如意就唉声叹气哭哭泣泣？李李你怎么不知道要呵护她宠着她把她当一个小女人呢？
一阵动听的小提琴音乐，和一个手机电视广告里的音乐一模一样。龙龙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的号码很陌生但还是接了。龙龙很吃惊，电话会是他？这么晚了。
龙龙曾经发誓不再去蜜蜂啤酒吧。但在接电话时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有什么不敢去，哪怕是去看着那个臭蜜蜂老板酸溜溜的熊样也好啊。

久违了多年的蜜蜂啤酒吧还是老样子，里面的顾客却全是新面孔、龙龙很容易地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独斟独饮的刘程。
你认不认识我？
龙龙奇怪地看着刘程，刘程的眼睛始终盯着龙龙的脸。
当然，龙龙说。
你在做保险之前认不认识我？
龙龙摇头。
但我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呢？
龙龙笑了，龙龙从来没有在刘程面前这么笑过，龙龙有点儿怕刘程，龙龙说不清楚怕什么，也许是刘程那种特有的爽快和说变就变的表情。不过今天，从龙龙坐到刘程对面开始，刘程的表情始终如一，很温和很寂寞很专注，甚至还有点痛楚。
我喜欢看你的笑，真的。可是，我——
你是想说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笑，对不对？
是啊，就像今晚你第一次打我的手机，第一次谈保险以外的话题。
不对，我许多次看着你笑，许多次拨过你手机号码，我是偷偷地看你笑，我也从未拨完你的手机号码，只有今晚是完整地拨了，也不用再偷偷地看你笑。
刘总，你把我说糊涂了。
好几年前，你和一帮朋友每逢周末必来这儿，你们有说有笑，你们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尤其是你，始终是一头长发，一身裙装，不朴素也不时髦，很会说，很爱笑，一举一动挥洒自如，从不作态。我就在这个座位上看着你。
真的？
真的。
两个人面对面地喝酒，谁也不说话。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龙龙有种想哭的感觉，这地方很亲切也很讨厌。
你常一个人来？
是的。
你觉得我们一帮子很快乐？是的。
你知道我们的故事？
是的。
所以你给我做保险？
是的。
你很寂寞？
是的？
但是你让我很意外。
是的。
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你。
怕我？为什么？
我以为你还会说是的，龙龙笑了，你太干脆，答应得干脆，拒绝得也干脆。
你了解我？
不，只是凭感觉，相处了那么久的朋友都没有真正了解，何况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呢。
人就是太微妙太复杂了，以为有很多朋友结果一个也没有。
所以你寂寞？
是的。
男人寂寞了不是可以去找小姐开开心吗？你为什么不去找小姐呢？
刘程很吃惊地看龙龙。
龙龙只管自己说，根本不在意刘程怎么想。就在一小时前，我看见一位朋友正搂着小姐开心。
男人并不都一样。
可是，他看上去很正经，甚至很正直——
你爱他？
不！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他抱小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我是有点喜欢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花那么久的时间来追求我，却又去抱小姐呢？还有他——龙龙指着坐在吧台里的蜜蜂老板，他为什么要去惹丰丰？既然他不爱老婆，为什么又要伤害丰丰呢？还有胡胡，他是个混蛋……

刘程打开车门扶醉了的龙龙下车，要送龙龙上楼。龙龙甩开刘程的手说，我——不要——
刘程回到车上，发动了汽车等着楼上有灯亮起，然后打道回府。十分钟后，整幢大楼仍然一片漆黑。刘程下车往楼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