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无心理会铭铭的言语,整个人心乱如麻,重复追问:“你怎么知道夏雨寒?”表情却是十分的恐惧。
铭铭被她的样子吓住,立刻停止笑容,吞吐地回答:“今天我去找你,所以见着他了。”
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低声追问:“还有谁知道?”
“就,就只我一个。”铭铭小心翼翼。
她望着铭铭的表情,内心顿时感觉愧歉,急忙一笑,轻声说:“对不起了,铭铭,吓住你了!”说着轻轻握住铭铭的手。
铭铭才恢复了笑容,望着她良久,小心地问:“表姐,你是怎么了?他是你男朋友吗?”
她顿时也感觉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缓和一笑,道:“没有,他只是我的一个同学,为了工作,暂住在我那里。”
铭铭才放松了心情,“真的?表姐,他只是你的同学?”
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依旧莫名的凌乱和烦躁。
铭铭却突然异常兴奋,不停地问:“表姐,你没骗我?没骗我?”
她望着铭铭的样子有些不解,但随即明白,轻声问:“你喜欢他?”
铭铭立刻转过头去,自言自语:“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他整个脸都红了,表姐,我还从来没见过会红脸的男生。”
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望着铭铭却又笑不出来,转头朝楼下望去,却见李若生正抬头望着自己,四目相接,她的脸上立刻红成一片。
对于爱情,她感觉陌生却又是那样好奇,那个女人,因为怨恨她,剥夺了她爱与被爱的权利,她被封锁,心被冰冻,在一个角落,没有阳光。如今,她看到那么点阳光,欢喜有如少女。
她和铭铭被唤了下去,所有的人努力给她让出一个空位,他的对面,她坐下,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不敢抬头,脑中一片空白。
他却异常开朗,努力和她说话。
他问:“夏小姐现在在哪家公司任职?”
她答:“做乘务员。”
他随即呵呵一笑:“做乘务员好,现在的知识女性都喜欢自由,无拘无束。”
她对他的夸奖不为所动,沉默。
他又问:“夏小姐念大学时修的是哪门专业?”
她答:“汉语言文学。”
他立即又说:“文学好,可以陶冶情操。”
她依旧沉默。
他接着又问:“夏小姐的文集可以借我拜读一下吗?”
她顿感羞愧,低声答:“我没出过文集。”
他立刻语塞,面红耳赤,强掩尴尬笑说:“夏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他们就进行着这样的谈话,简单明了,她却感觉到沉闷。所有人仿佛很喜欢听他们这样的谈话,都显得安静异常,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
吃完饭,她便找了许多借口急急地从房间逃了出来,一个人沿着街道盲无目的地走下去,头脑晕沉沉的。
街道上偶有凉风拂过,凉凉的感觉让她胃一阵翻腾。
她正想搭车回家,一辆小车却驶到她的面前,李若生的面孔从车窗里透了出来,笑容可鞠。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她望着他的笑容,内心莫名的不安,但却不能拒绝,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街面上昏暗的灯光闪过,天旋地转,她头脑晕沉,胃里不停翻腾。
“怎么了?”他注意到了她脸色的变化,关切地问。
她笑着摇摇头,无力回答,整个人瘫软在车椅上,头紧靠着窗。
“你的脸特别红,是不是人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医生。”他调转车头,向医院驶去。
猛然的转动,她再也无力抑制住心中的难受,哇的一声吐出许多残秽,酒气熏天。
他急忙递过纸巾,她低头接过,脸已羞愧得绯红。
“谢谢!”她说,心中已感舒服了很多,抬眼的一瞥见,看见他的外衣上全是淫秽物,才知刚才自己的失礼,立刻连连说对不起。
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愠怒,仿佛与生俱来的微笑,“没什么,只要能让你舒服,我就是再有几件外套都值得。”他幽默地说,丝毫不见刚才房里的样子。
她一愣,随即羞愧得低下头。
“你不善喝酒,现在好点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见车依然是去医院,忙说:“谢谢,不用去医院了!”语带感激。
他却微微吃惊,随即呵呵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一直都那么冷,不善言辞呢!”
她第一次听见旁人对自己的评价,心里一痛,呆了一下,勉强一笑,“是吗?”她反问。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冰冷,仿佛不敢触摸,连笑容都没有温度,你不快乐吗?”他依然笑着说,语音却满是关切。
他的话却直击她的内心,柔弱的地方,轻盈地疼痛,她急忙转过头去,望向车外,双眼模糊。
“哦!”他仿佛顿悟,说,“喜欢文学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忧伤,像我这种门外汉是明白不了的。”
她被他的话逗得一笑,沉默了一会说:“你和刚才判若两人。”
“是吗?”他好奇的问,脸上是遮不住的笑容,“刚才我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她立刻觉得失语,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着说:“刚才的你不苟言笑,现在的你却又是十分幽默。”
他立刻呵呵高兴地笑了起来,“多谢夏小姐的夸奖,其实什么样子都要看什么样的场合,刚才是初次见到夏小姐,所以要装稳重点。”
“现在呢?”她立刻好奇地问,心情却开朗了许多。
“现在是第二次见夏小姐,现在我们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所以没必要装得那样拘谨。”他说。
她被她奇怪的道理逗得一笑,“你真坦白!”她说。
“多谢夏小姐夸奖!”他依旧幽默,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她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好奇。
“今天得了夏小姐两次夸奖,所以就笑了。”
甜言蜜语,依旧那样动听,她也一样,被他的话打动内心最柔弱的地方,但还是问:“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你是说甜言蜜语吗?”他立刻反问。
她不答。
他笑问:“不知夏小姐话中的意思是褒义还是贬义?”
她依旧不知如何回答。
他笑了一阵才说:“其实甜言蜜语和做人是一样,是要看场合的,有些甜言蜜语是拿来恭维别人的,那是礼节,但不一定是真心,但有些甜言蜜语却是出自真心的,无关礼节,只是情到深处而已。”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却故作不知。
“现在的人都喜欢有自己的小车,夏小姐怎么不买一辆?”他问。
她被他的话惊醒,顿了一下,回答:“我喜欢走路,呼吸自由新鲜的空气。”
“呵呵!诗人的天性,喜欢文学的人都崇尚自由,怀着一个文学梦想,把对现实的不满转到文字中,然后用自己的笔勾勒下另一个完美的世界,对吗?”他说。
她被他的话惊住,良久才问:“你也研究过文学?”
他歉然一笑:“读大学的时候修过几天文学,只是我这人比较现实,当批判家还可以,当文学家那就不成了。”
“批判家?”她惊讶。
“怎么?不像吗?”他笑着追问。
她立即一笑,“批判家都是说尖酸刻薄的语言,没有一个批判家像你这样一直不停地恭维别人。”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那也得看场合,对什么事对什么人,对花可以赞美,对东风就得批判,世人都是这样。”
她一愣,是啊!世人不都是这样吗?因为自己而迁怒别人,其实哪一个人不是批判家呢?每一个人都是,批判转为了恨而已。她不禁想起那个迁怒自己半生的女人,她也不是那样吗?对自己怀着恨,也许不止这样。她双眼迷茫,望着窗外的灯火发呆。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做作,“这么快,就到了。”
她抬头才看见车子已到大门口,立刻望着他一笑,见到脏污的外套,心里顿感歉疚,忙说:“对不起,因为我而脏污了你的衣服。”
“没有什么,如果可以,夏小姐送我一件,我最喜欢白色的,我拿来做纪念。”他依然一脸幽默。
她看不出他是否认真,没有回答立刻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正要推开大门,门却从里面一下被拉开了,夏雨寒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她与他立刻四目相接,她面上一红,也不言语,立刻朝里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