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雨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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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不住点的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坐在自己的门诊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新到的那本《消化道最新临床研讨》。时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没有一个病人来就诊。他合上书，把它重重的丢在桌子上，然后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观看起窗外的雨景来。 D^}2ilk!  
　　如注的大雨帘子般地挂在窗前。窗口视线所及的终点是笼罩在雨幕中的老宿舍区，中间是一个篮球场，住院部就在它的西边。从门诊部到那里是一条沿球场蜿蜒而下的宽不过3米的水泥路。筷子头粗的千万条雨柱闪着白亮的光噼噼啪啪地敲打在路面上，在溅起一个个酒杯大的水花后，又飞快地沿着倾斜的路面匆匆向低处流去，汇入到低洼的篮球场内。 D^}2ilk!  
　　篮球场被铁线草和马齿苋铺成一块青青的草地，现在己积满了雨水变成了一汪大水田。两个球架在球场的两头孤零零地伫立着，油漆早己驳落现出惨白的颜色，任由雨水冲刷；篮板上的球网己经残破得只剩下一个线圈在风吹雨打中摇来晃去……似乎，整个世界都水淋淋地浸泡在大雨中了。 D^}2ilk!  
　　“太乏味，太令人窒息了！” 林叹口气，抬抬眼镜，又把视线投向那重重雨幕中的老宿舍区。 D^}2ilk!  
　　那是一群苏式二层楼青砖建筑，它们有五、六幢之多，散布在高大的黄桷树、香樟树、桉树和银杏等乔木之中。那些茂密的树冠就象一把把巨大的遮阳伞，覆盖住了整个楼群，以至于阳光只能从树叶的缝隙中射进来，把它可怜稀少的光斑投射到楼顶和屋檐上。 D^}2ilk!  
　　青砖的墙上和楼顶的瓦上都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许多狗尾巴草在瓦楞中随风摇摆。在那棵最大最高的银杏下面，那幢楼的二层最里面一个一进二的小居室，便是林曾经的新房：深红的木地板泛着油亮的光泽，客厅的落地大玻门把阳台分隔开来，郁郁葱葱的林中景色通过大玻门被尽收眼底。壁炉在冬天里炉火熊熊，把小小的房间烘烤得暖融融的，夏季清冷的月色透过婆裟的树影给房内撒下一片清辉，树林悉悉嗦嗦发出的响声从敞开的玻门中送来一阵阵清风——那就是他与梅曾经的爱巢。 D^}2ilk!  
　　那时的梅除了在剧院排戏演出，回到家便是读书。一大堆的书，就那样不分白昼的，狂热地读下去。她那昏眩的眼神和苍白的脸庞，无疑是因为阅读使得她极度的疲劳；她时常沉浸在自己梦里，直到自己把她唤醒。每到这时她就会轻轻地走过来，把脸儿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D^}2ilk!  
　　“时光如流，物是人非！”梅早己不住那里了，自己也搬进了医院新修的三室二厅的新居。如今的小屋不知什么人家搬了进去？与梅在一起的日子也仿佛作梦一样，梦醒一场空！ D^}2ilk!  
　　自己又结婚了。妻子小慧是同院的护士，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小日子被她打理得既舒适又滋润，就像那小河的流水缓缓流淌又波澜不惊。越是这样自己的心里越是像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有时空得让人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啮自己。 D^}2ilk!  
　　为什么生活竟是这般的出人意料又令人难以把握？ D^}2ilk!  
　　林摇摇头，仿佛是想摆脱因触景生情而引起的感伤。他把视线从那群建筑上收回来，在窗前来回地踱着步，然后伸了伸懒腰，又作了几个扩胸动作，伸手看表己快9点半了，像是在期待什么他又站到了窗前。 D^}2ilk!  
　　在门诊部通往住院部的这条水泥路上，撑着伞的人们在雨中来回的奔跑。一顶淡蓝的雨伞、一位纤纤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退后一步急忙把自己隐藏在那白色的窗帘后面，掀起窗帘的一角，偷偷的窥视着那位女子。 D^}2ilk!  
　　她的肩上长长地挂着一个小包，右手撑着雨伞，空着的那只手拽着长裙：伞没遮住头，而是斜斜地撑在胸前；她在路中间踟躇着，像是在择道？从她的步态和那纤瘦苗条的身材，林早己认出那是与自己分手己经好几年的前妻——梅。其实早在几天前，也是同样的时候，梅来过医院。 D^}2i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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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是好看的。她的身材高挑苗条，像一株柔韧挺拔的小白杨；头发乌黑浓密，扎一把高高的马尾，而神情中所流露的那份坦然和自信，则是她气质中最美的东西。林曾对梅如痴如醉投入了全部的爱：只要看见梅那覆盖在前额浓厚的流海下面黑黑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听见她读诵剧本时那种低沉浑厚的声音……就会感到体内的血液加速地涌动，产生一种想要把一个人拥入怀、嵌上心的冲动——对一个人的痛疼和宝贝，林是全部用在了梅的身上。 D^}2ilk!  
　　婚后，熟读了梅的美丽和善良，也领教了她的执拗和倔犟。瓶瓶罐罐、琐琐碎碎……那些长相守的日子，使自己和梅梦幻般的生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梅和林都是那种我行我素狂野不羁的人，他们想在同一屋檐下争取彼此最大的自由和平等，要把自己的个性发挥到极致。殊不知生活原本就是由不平衡不完美构成的，结果是二人两败俱伤。为了不造成彼此更大的伤害和痛苦，能够让各自拥有一片属于自己心灵的空间，林和梅都骄傲地提出了分手。 D^}2ilk!  
　　分手后林感到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呵！没有终日的冷战、更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压抑，仿佛同梅共同生活的几年己消耗了自己大半生的精力。现在独自反省，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生活、对梅的认识是那么的浅薄。自己追求的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生活模式—一而梅才是那个模式的最合适的人选：她有着纯精神的气质，随时神游在自己那方精神的天空，永远走不进世俗的世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女人自己是难以把握的。 D^}2ilk!  
　　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陷入不能自拔的对梅的思念当中，但一想到现实的无情，也只好狠狠心肠扼杀自己的情欲于萌芽之中——同梅己经经历过了，围城中的事有谁能说得清楚？ D^}2ilk!  
　　梅的身影连同那把淡蓝的雨伞己消失在住院部那葱茏的林木之中去了。 D^}2ilk!  
　　雨越下越大，水流的噼啪声轰然作响，令人烦躁。林离开窗子颓然地跌坐进椅中：“她怎么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D^}2ilk!  
　　梅肩挂着小包，手提着雨伞在门诊部通往住院部的门口犹豫着：刚才到住院部划价，又来门诊这边付款，雨伞还在往下滴着雨水，可是还得再次通过大雨去那边取药——看着手里小小的雨伞，怕它承受不了那急速而降的雨流，犹豫了片刻后，便决定等雨稍小一点再去。 D^}2ilk!  
　　大雨帘子般地挂在出口处，对面墙上锯齿形的植物滕蔓水流流地贴在墙上，那一道道哗哗流淌的雨痕像是人们嚎啕大哭流下的眼泪。虽然路面是向下倾斜的，但来不及流走的雨水好像还有一两公分深；出口处己经站满了同梅一样想出去而又不能出去的人。等了五、六分钟，实在是牵挂还要早些回单位上班，所以等不得雨小又撑开伞钻进了雨里。 D^}2ilk!  
　　雨太大了，还斜斜地直往伞下面钻——上身的小背心己经打湿了，梅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伞移到胸前；溅起的雨水也打湿了长裙， 只好拢起来提着；水己灌进了皮鞋，踮起脚尖，寻找稍高一点的地方下脚；小包也快要掉下来了，只好高耸着肩任随它在肩上晃荡。经过球场到住院部不到200多米的路，现在却那么的遥不可及。 D^}2ilk!  
　　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因为有银杏和香樟挡住了大雨，梅才稍稍放慢了脚步。绕过花台下面的一汪积水，一步跨上了取药房宽宽的台阶。 D^}2ilk!  
　　取药的人很少，梅把处方递进了窗内。 D^}2ilk!  
　　几瓶灌肠用的生理盐水和氧氟沙星以及几盒庆大霉素，就把塑料袋装得满满的，大概有五、六斤重吧。把所有的东西放在窗前的椅子上，梅才坐下来松了一口气。 D^}2ilk!  
她弯腰脱下鞋子，轮流倒掉里面的水，然后从小包里拿出一叠纸巾，把它们垫在鞋内，穿好鞋，然后又用纸巾擦着腿肚上的雨水——裙子的下摆己经湿湿地贴在腿上，凉凉地。 D^}2ilk!  
　　雨还在下，但稍小了些。细密的雨像一张网罩着球场和周围的树林，使这里的景象透出几分凄迷和空蒙；两个球架在雨中各自默默地立着，像两个陌生的人，显得很孤单很无助；球场坝上的青草己经被水掩没，一丝丝一簇簇地在水中飘荡，似在诉说着这里的冷清和它们的惆怅。 门诊部二楼向左数第五个窗口，是林的诊室。梅凭直觉知道他在窗内注视着自己：当自己出现在雨中球场的小路上时，就感觉到了他那躲在雨幕后窗子里窥探自己的目光，因为自己太熟悉他了…… D^}2ilk!  
　　无数个黄昏、无数个像今日一样雨落纷纷的天气，自己都是伴着林度过的。在窗口共观落日的壮丽，纷纷细雨中携手迈步在球场和茂密的树林之中……他曾经说过，自己特别适合这飘飘洒洒的雨景，在自己的气质里有一种与空蒙迷离的雨景相融洽的东西，有一种淡淡的超脱人世的情韵。“难道你是诗人吗？”自己曾这样反问过他。正是在这些特殊的时间和空间里，自己感受到了他对自己深深地眷恋和强烈的爱。林会把自己像小孩一样高高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满林子的疯跑，并发誓说要让梅永远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挚爱……那时林的声音、笑貌和躯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使梅感到深深的陶醉。而现在，自己对林的刻骨铭心早己烟消云散，哪怕是独处一室、面面相对也不可能再激起自己对他的一丝温情——就如同那在雨中相视而又无法相依的两个球架，注定要长相望而又永不相知。 D^}2ilk!  
　　婚姻使一切都破灭了。 D^}2ilk!  
　　林是自负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冷漠、孤独，让人触摸不到他的心灵。这是与他共同生活后，梅所感受最深的。他不容你诉说自己的感受而一味地孤行，他不顾你的情感如雨中的落叶浸湿在冰冷的地面而不屑轻轻地把它们用温馨的尘土埯埋……总之，婚前的多情和温柔，起码的夫妻之间的情感交流在他那里都被认为是女人的无病呻吟和装腔作势。什么志向、理想，什么风情、诗意，对他来说纯粹是些无聊的玩意。 D^}2ilk!  
　　林常在梅面前炫耀自己——医生，多么高尚的称谓！但梅知道，这所谓的“高尚”一经林的口而出，就早己变得俗不可耐而令人作呕。 D^}2ilk!  
　　他不赌、不嫖、不抽烟、不喝酒，甚至连茶也难得品尝一口，照理是个世俗观念中的好人、好男人：但正是这表面的清心寡欲，遮掩了他对生活、对人世的极度冷漠。他把自己封闭在心灵中，对一切都漠然处之，既没有激情的爆发，也没有愤怒不满的发泄……梅不知道他的心里想着什么，有什么样的追求目标。下班回来，唯一的兴趣便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什么都看 ！一天也难得说上几句话。夫妻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路人。 D^}2ilk!  
　　同林的日子如同白开水一杯，平淡无味又泛着苦涩。在梅的心里，日子不是这样过法。人总要有一点对生活的激情，对生命的憧憬。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创造”、“潜力”、“价值”又该怎么解释？ D^}2ilk!  
　　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林，而林则讥笑自己的幼稚：MM，都什么年月了？ D^}2ilk!  
　　那年夏天二人之间偶发了一次争吵，结果便是今天彼此的独立。“拿药的，发票！发票拿去！”药房里的胖阿姨正欠起身子，头伸向窗口朝正走进雨中的那个男人大声地喊叫着。 D^}2ilk!  
　　梅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扭头看那被叫喊的人，她的视线蓦地投入到那男人正走去的方向：那棵银杏越发的高大了！想那小屋里还会是炉火融融满室清辉吧？现在自己病了，也才有了时间问自己——都什么年月了？ D^}2ilk!  
　　雨小了许多，看来赶回去还能上会班。梅撑开雨伞，拎上那袋药再次走进雨里。她突然想再走一次那一汪大水田似的篮球场，很想再用脚去淌淌那在水底里悠悠飘荡的青草，看看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她走进去了，也不脱鞋——水凉凉地，没有自己想像地那么冷那么可怕。刹那间，久远的记忆突然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躯体感觉到了少女时代的愉悦：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季，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自己穿着凉鞋，露着脚趾，撑着雨伞，在故乡的小街上走着，淌着那一洼洼来不及流走的雨水。凉凉的雨水从脚趾缝中被挤出，又被撮进了凉鞋，顺着脚背往下流，凉爽极了，惬意极了！弯腰下去看小小的水洼：里面倒映着自己年轻稚嫩的脸庞，那么生气勃勃，仿佛早晨刚刚盛开的一朵芙蓉！被虫子咬坏的梧桐枯叶掉落进水洼里，东一片西一张，像是打湿了翅膀的彩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休息以便再度振翅舞蹈；浑身胀鼓鼓地：那是年青的躯体在澍湃着旺盛的生命力。雨“滴滴哒哒”的敲打着雨伞，空气里弥漫着树叶的清香！就这么撑着伞，听着雨“啪哒啪哒”地走进了小巷、走回了家——多美呵！     D^}2ilk!  
　　一个踉跄，一根长长的铁线草绊住了鞋跟，梅差点跌落在水里。她猛地抽出脚来，冲上了通向门诊部的水泥路，消失在各色的雨伞群中。 D^}2ilk!  
　　篮球场两头的球架——这两个永远相视而又相隔甚远的物体，还在密密地细雨中伫立着，在萋萋芳草和树木的掩映下继续着它们的孤独和失意。

一段情感经历，让人成熟起来。 D^}2i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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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通过相处，才能真正的了解。作者通过下雨这个场景的喧染，运用回忆的手法，向人们展示了一对男女之间的情感故事。写得不错，但建议能在情节的设置与语句的运用上更精炼一些。 D^}2i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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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楼主入驻蜂鸣原创！期待着欣赏你更多的佳作。

在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一定遇到过这样的雨季，都有过曾经的美丽，当一切云淡风清，曾经灿烂过的芬芳，现在已是一片凋零已久的花瓣。留下的只有感伤和记忆。 D^}2ilk!  
感谢楼主带给我们的美文。

小琪跟的应该是这个贴吧，怎么跟到了姐弟恋那个贴子后面去了？

　　很细腻的情感描写，很美的情景描绘．走过雨天的抑郁，希望未来的日子灿烂明媚．

感谢版主的鼓励

感谢站长的鼓励并请多多赐教。

阳光总在风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