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此文赠予我可爱的傻瓜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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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琪与曾雅约了见面,最后一次。如果不是最后一次,同世间少男少女的约会有什么分别。即便是最后一次,好似也没有什么分别。天没有特别黑,星光没有特别耀眼,曾雅没有特别装扮,阮家琪的心也未能跳得特别猛烈。
太熟悉了。我见过你生病时肿了脸流鼻涕的样子,心再也不会漏跳半拍,如初初相见。
何况如今相逢闹市。八点,曾雅提前收了摊,一大堆廉价的缀满光片T恤丢进蛇皮袋,蛇皮袋放在摩托车脚下,几乎要贴了地。
阮家琪忍不住说:“这样很危险。”
曾雅怔了怔,跨上摩托,扭头说:“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声音很小声。
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如果这好是绝望的好。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沉浸在这好里像日渐干涸的池水,用一分,少一分。池塘里躺着我失去眼泪的尸体。
可是你再不对我这么好了,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如何留恋,如何怀念,如何感受温暖,在一个微乎其微刹那,如何欺骗自己,天使未曾离开。
女人心,海底针。曾雅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声音便式微了。
风呼呼从耳边穿过,身后阮家琪淡漠却不容质疑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我会一直对你好。”什么屁话。
曾雅却无可救药地落了泪。没戴头盔,想必是风沙迷了眼。这样汹涌,小溪流一般潺潺地流,模糊了视线。也不抬手去擦,倒加快了速度。
不能再想了,曾雅想:我要等一会再想,等一会再哭,漫漫长夜有大把时间。
对不起了,阮家琪想:如果一定要伤害一个人,你比较坚强。为什么坚强就要承受更多?没有答案。我们不要坚强我们要做脆弱的一弹即破的毛毛虫,还是要受伤的。
不要命啦?路口片警想:开这么快,现在的小孩。追什么追我又不是交警。
快了快了,街头游魂想:快要飞天了,投胎的机会又多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轮到我。
我们只想着自己要想的,顾不了别人。泥菩萨过江,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是解决自身温饱加快乐幸福后的多余精力释放。莫怪我残忍,世人皆残忍。优胜劣汰,到底都争恐着往上爬,谁甘愿做食物链底层的蒿草。不伤人者,必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