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人聊天时,不知不觉中谈到了爷爷。爷爷已经去世了好多年,对他的回忆是支离的,也是清晰的。
记忆中爷爷是很清瘦的老人,留着长髯,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轻捊着自己的胡须,那种怡然,让一个慈祥老人的影子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小时候调皮,有次趁着爷爷熟睡,拉扯着爷爷的胡须玩,惊醒后的他,很夸张地扬起手,我惊恐地不敢动,他的手却只是轻轻地落在我的屁股上,随后他故作威严地说:老爱胡须少爱发,以后不许弄我的胡子,知道吗?说完了自己先笑起来。
爷爷在世时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乡亲们建屋会请他,为老人造墓会找他,儿孙们结婚也会找他,他都会欣然地前去,为他们选良位勘吉址定佳时,所以他是个很让人尊敬的老人。而我,也乐于象个小尾巴一样地跟着他,为他捧着罗盘,替他拿着黄历,想来当时眉间也会生出一丝骄傲吧。
小时候我是和爷爷同住的,因此也常会得到其他兄弟得不到的疼爱,他喜欢没事的时候,用旧时的锡制酒壶烫酒小酌两盅,下酒菜通常是炸得红红的花生米,在那个年代,是我想象中最好吃的东西,每每他喝酒时,我会很乖地为他烫酒,他也会随手抓上一小把给我,让我解馋,兴致高的时候,他还会用筷子醮上一点酒让我尝,看我辣得张嘴吸气的样子,他会很开心也很调皮地笑。
爷爷也是个很让人开心的老人,他会讲很风趣的笑话,也会讲许多鬼故事,那个时候经常停电,在暗夜里经常会被他讲得钻到他的被窝中,倦缩着身子躲在他怀里,还要捂着耳朵继续听。想来可能是那个时候他的锻炼吧,后来大了,就不会再怕什么,胆子出奇地大。
记得我高中毕业到外地上学后,每次在我回来时,总会看到村口有个佝偻的拄着拐仗的身影,象个雕塑一样地守望,我知道那是我的爷爷在等我。有时我会问他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他不语。后来从母亲嘴里得知,每逢节假日,不论我是不是回家,他都会去村口等候。而每次我要离开时,他却从不公开地送我,但是我感觉到,他是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我远行渐小的身影的。
爷爷去世时,我没有在他身边,我得知噩耗赶回村子时,为他送葬的队伍正向村外走,那时,我感到了心里的痛,我知道,慈祥的爷爷、疼我的爷爷走了,再不会有那个佝偻的身影为我等候了,而我也只能是在哭泣中为他送行。
爷爷故去十八年了,但是关于他的回忆,仍会时常潜入我的心中,让我生出对过去时光的怀念。而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为在天国的老人祈祷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