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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连载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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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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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被秋绪设置为精华(2008-06-07) —

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１月4日）

第一节

　　马驰早早就来到南林县古泊镇，南林县长胡东和镇委书记朱英俊己等在大门口。
　　胡东热情地握住马驰的手说：“您好，您好！辛苦了，大冷天这么早就来到了古泊。嘿！现在真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马驰说：“一直做公仆，难得几天做‘主人’，怎么就不好叫了呢？”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朱英俊说：“马书记，里面请。外面风太大了。”
　　“你看，朱书记就比我聪明，叫书记肯定不错啊！”胡东拉着马驰的手边说边走，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整齐地坐了近30人，朱英俊一一作了介绍，除有５位是村支部书记外全是镇领导班子成员，包括党委、政府、人大。马驰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庞大的领导班子跟县里、市里还差多少，不改革怎么行？但他没有讲出来，这不是今天的主题。
　　今天这个会是根据马驰的意见召开的。南林是沃江地区的经济大县，其经济量对沃江来说是“三分天下有其一”，是马驰的联系县。过去的地区行署设置，属省政府派出机构而不是一级政府，承担的主要任务是上情下达、下情上报，对县是指导、协调，没有多大具体职权。如果说真正的权力，那就是地委在“管官”方面有权，10县200多名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地区机关300名副处级以上干部都由地委管理。县委书记、县长是省管干部，也往往由地委提议，上报省委批准。但全党以经济工作为中心，行署对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还是负有重要责任。所以，主要负责经济工作的专员联系经济大县是合情合理的，马驰也很乐意。大约也正是一年前的今天，马驰走马上任沃江地区行署专员的第二个星期第一次到南林县，也便第一次到古泊镇。
　　古泊，在沃江去南林的必经之路边，是千年古镇。其人口与南林县城差不多，经济总量、财政收入占全县三分之一强，是南林县和沃江地区的第一大镇。马驰的小车开到了古泊镇。镇政府门前大约200多平方米的空地上挤满了农民，四周的大街小港还有许多人正向这里涌来。什么事？经向旁边一些农民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镇政府前几天突击收缴农业税，副镇长潘田带领的一班子人到５村李德万家，因李德万讲近日家里没钱，要等杀猪卖肉以后再交，就强行拉走李家500多斤的肥猪，年过70岁的李德万痛心疾首，想不开，昨天服农药自杀身亡了，因而招来５村及邻村农民上访，要镇政府给个“说法”。马驰感到十分气愤，他实在不能容忍这种欺压老百姓的恶霸作风。于是气冲冲的挤进镇政府大门，走进办公室，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拿起电话就打。这里没人认识他就是新任沃江地区专员，看他的架势也没人敢问他是什么人。电话很快就打通了：“是厉龙书记吗？我是马驰”。
　　“嗬！马专员您好，我在办公室等您，您到那里了？”
　　“我在古泊镇，这里有事……”
　　“什么事？”
　　“镇里怎么能不及时汇报呢！这里因为收缴农业税，拉了农民养的猪，造成老农自杀身亡，现在己有几百农民围在镇政府，人还会越来越多……”
　　“有这种事！我马上到，待会见。”
　　就在马驰打电话时，有几个人已走到他身边。他们是听到“马驰”的名字才知道他是新来专员的。经介绍，马驰知道他们就是镇委书记李小山、镇长王大水。李小山把马驰引领到自己办公室，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说：“马专员，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我和镇长要负主要责任，我们的工作作风粗暴，造成这样严重后果……”
　　见书记、镇长态度比较好，马驰的态度也缓和下来，说：“讲讲事情经过吧，怎么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呢！”
　　镇长讲了事情的经过，主要情节与群众讲的差不多。李小山说：“昨天下午，我们知道李德万身亡的消息，立即上门看望，送了慰问金、慰问品，接着在昨天夜里就召开了党政两个班子会议，搞清事情全过程，总结了经验教训，连夜赶写出报告，想今天一早送到县委、县政府，没想到一早就被群众包围出不去了……。这件事对我们的教训太深刻了！”
　　大约过了20分钟，厉为书记来到了，一起来到的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县纪检委书记和公安局长。李小山简要汇报后，根据马驰的意见，厉龙向上访群众宣布：一、由县纪委对此立案查处；二、副镇长潘田停职交待；三、在查清事实、分清责任的基础上，县委、县政府会对所有责任人做出严肃处理。上访群众才渐渐散去。
　　一个月后，县委做出了给潘田开除党籍、行政撤职的决定，并分别给了书记、镇长党内警告和行政记过处分。去年6月份，县委又调整了镇主要领导，县委办公室主任朱英俊任镇委书记、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石欢山任镇长。
　　马驰第二次到古泊镇，是在朱英俊书记、石欢山镇长上任后不久。马驰要求古泊镇能在转变乡镇干部作风方面为全区做好示范。他说，首先要通过学习，提高全体干部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提高政治素质，这是思想基础；其次要明确分工，明确责任，量化考核、评比办法；再次要建立、健全一系列制度并坚决执行作为保证。几个月来，他们在这方面做了许多工作，并取得明显成效。
　　马驰这次来，就是想具体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并听听村干部的意见。
　　到沃江一年来，马驰跑过了全区大部分乡镇，深感转变乡镇干部作风，切实为农民服务，引领农民发展经济、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是一篇必须认认真真做好的大文章。现在撤地建市，迎来新的发展机遇，这个问题显得更为迫切。
　　马驰和胡东坐下后，会议就开始。朱英俊主持会议，说：“今天我们召开镇班子成员座谈会，主要是回顾、总结近半年来我们在转变干部作风方面的一些经验，寻找差距。为了更好地听取村干部和群众的意见，今天特别请了５个大村的支部书记参加会议。市、县领导对我们的工作很关心，今天市里马专…”朱英俊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引起大家发笑，马驰、胡东也笑了起来。
　　“是这样，马驰同志原是我们行署专员，现在不叫了，因为撤地建市，行署撤消了，市长还要经市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所以现在是沃江市人民政府主要负责人，叫起来不大顺口，就叫马书记吧，肯定不错，是市委副书记嘛！朱书记在大门口叫对了，怎么一下子又糊涂了呢！”胡东说。
　　有些人又轻轻的笑了，但多数人没笑，或者说不敢笑了。
　　朱英俊接着说：“下面我先汇报一下近半年来我们进行作风建设方面的情况。”
　　他说，按照马书记的指示，我们首先抓学习，提高自己认识和思想素质。学习时间是晚上，每周一、二次，共计学习24个晚上。参加人员主要是全体公务员，也有时是包括各“员”都参加；学习内容为三部分，一是理论，主要学习邓小平理论、江总书记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二是先进模范事迹，如焦裕禄、孔繁森等，以他们的先进事迹对照检查自己。三是各地在转变作风、健全制度方面一些好的做法，对照我们自己的工作，找出差距。现在，每位同志都写出了学习体会，确实有不少同志写得比较好。我本人也感到很受教育和启发。
　　朱英俊说，其次是调整分工，明确责任。总体上讲，当然还是党委抓党的建设、政治思想工作、精神文明建设，政府主抓经济工作和行政事务。具体说是分成三大组，则经济发展组、社会发展组、为民服务组。经济发展组由镇长任组长，下分3个小组，一是工业小组，主要负责招商引资、开发区建设，为工业企业服务；二是农业小组，负责农业经济发展，为农户服务；三是城建小组，负责城镇建设及用地管理等工作。由3位副镇长分别任小组长。社会发展组由镇委副书记任组长，负责党的建设和纪律检查、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社会治安和民事调解、教科文卫工作、计划生育等，也按不同工作量分成三个小组，分别由３位党委成员任小组长。前面两大组六小组都建有量化为主的责任制和考核办法，当然是否合理可行还有待实践检验，有具体材料，我不具体说了。第三组是为民服务组，就是为群众办事，在镇政府一楼开启了办事厅，24小时随时为民服务，不会再出现群众多次上门而办不了事的情况，也包括群众上访。一名党委成员、一名副镇长和人大主席团两位领导负责这方面工作，分几个小组轮流值班。此外，还有两个行动方案，一个是扶贫行动，由我总负责，每位干部负责联系两户特困户，党员干部再加一个党员困难户，帮到脱贫致富为止，办法各人自想。一个是应急预案，镇长任总指挥。两个行动方案，人人都参加，人人有责任。一个是常年的，一个是临时的。
　　朱英俊说，第三就是抓了制度建设，以制度来保证工作作风的转变。在健全原有若干制度基础上，新建《首问责任制》、《“小错”问责制》、《“无为”问责制》。其目的很明确，就是建设责任政府、亲民政府。老百姓的一些事，衣食住行，对政府讲是小事，对老百姓一家来说就是大事，需要政府解决的就要帮他解决好。不作为不行，小错也不能出，体现人民政府为人民服务的本质特征。同时对乱作为、不作为、作为不到位、作为没效果也追究责任。不允许我们的干部再有‘无错则好’的思想，换之以“无功则过”的思想，激发为人民服务的自觉性和积极性。两个“问责办法”都对问责的内容、原则、对象、方式、程序和处理作了明确具体规定。其中“小错行为”列明了不同岗位的党员干部在履行职责过程中普遍存在的有错误而不严重，没有违法违纪，难以追究纪律和法律责任的16种情形；“无为”则从应作为不作为、作为不到位、作为效果不好三个层面，分３条18项进行了界定。我们的出发点是既有较强的针对性，又有较好的可操作性……
　　马驰一直在非常认真的听朱英俊介绍，不时的记笔记，看朱英俊讲完，微笑着点点头说：“看其他同志还有什么补充？”
　　镇长石欢山补充说，这半年来，大家都是很认真的。抓学习，除集体学习必须参加外，还要自学，规定每人写出１万字的学习笔记和１篇学习体会文章；调整分工，考虑到各人长处和志愿，我们想这更能体现以人为本；建立制度，更是经过大家反复讨论，每位同志都充分发表意见，这为以后不折不扣的执行打下了坚实基础。这些制度，虽然是刚刚制定、正在试行，但镇机关100多名干部已“人人有责任，个个有压力”。一种奋发向上、有为而治的新气象已开始出现。我是很有信心的，我相信只要我们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并在实践中不断改进和完善，一定能从初见成效到大见成效，改变党委、政府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
　　“讲得好！两位领导都讲得很好。”马驰很高兴的说：“各位村书记，你们有什么看法？”
　　一位村书记抬头朝马驰看着。马驰马上说：“这位村书记是哪村的？”
　　“４村。”
　　“当了多少年村书记了？”
　　“18年。”
　　“好，老书记了，见了几任镇书记和镇长？”
　　“５任书记、６任镇长。”
　　“见多了，可以相互比较，心中有底子，也便最有发言权了。那就请你先说说。”
　　４村书记说：“朱书记和石镇长刚来不久，虽然讲都相互认识，但不能讲很熟悉。我们知道镇里今年抓转变作风，经常开会学习，但还真不知道最近半年抓得这么紧。我的感觉是，现在镇干部进村入户多了，主动找村干部商量办事多了。村里群众反映，镇干部态度热情了，有的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啊！是啊！我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几位村书记都附和着说。
　　马驰看看手表，感到时间差不多了。对胡东说；“胡县长，你先讲讲。”胡县长也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近11点，就说：“您说。我讲的机会多。”然后对大家说：“下面我们欢迎马书记给我们作指示。”
　　在热烈的掌声过后，马驰说：
　　“同志们，今天我感到很高兴，感到很有收获和启发。我到沃江工作一年，今天是第三次来到古泊镇。第一次是去年的元旦后，正好碰上几百群众为李德万的死上访，结果我把厉龙书记请来了；第二次是去年7月份，正是朱书记、石镇长刚上任不久，我来对他们提出了一些要求。我今天感到很高兴的是，近半年来镇党委、镇政府在思想作风建设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取得了明显成效。我还坚信，切实地执行并不断地完善这些制度，必将促使我们的工作更加适应当前的形势和人民群众的要求。”
　　马驰说：“大家知道，我们沃江己经撤地建市，昨天隆重举行了撤地建市大会，李省长亲临大会发牌授印，并且说将发动全省各部门、各发达地区支持、扶持沃江发展。可以说，我们迎来了一个大投入、大建设、大发展的新的历史时期。昨天下午，我陪李省长考察几个重点工程。期间，李省长反复给我讲，撒地建市会为沃江的发展创造了比较好的外部条件，但外因要通过内因起作用，关键要把沃江的干部队伍建设好，把干部作风整顿好，把人民群众的积极性调动好，扎扎实实做事，做实事，做好事。我感到李省长的指示是非常及时、非常正确的。古泊镇，已在全市带了一个好头，希望再接再厉，持之以恒，做出成效，做出榜样。”
　　马驰说，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过去战争年代，我们凭什么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凭什么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靠的是我们坚定不移的理想和信念，靠的是不怕牺牲、艰苦奋斗的精神，靠的是亿万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人的潜能是巨大的，比如有的人，平时挑一担水会感到累，但救火救灾时不仅能轻松挑起来，还会飞跑；面对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平常是迈不过去的，如果是追杀敌人，当然也包括被人追杀，一个箭步就冲过去了。这就是潜能的发挥。现在，欠发达的沃江市要快速发展，要让沃江400万人民过上扎实的小康生活，要在2020年与全省同步基本实现现代化，不正是需要发扬这种精神，发挥这种潜能吗？我希望，古泊镇--南林县和沃江市的第一大镇能在转变干部作风、发挥干部积极性方面创造出成功经验。今年好好实践一年，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提高，明年的今天我再来总结，让‘古泊经验’、‘古泊精神’在全市开花结果！”
　　马驰的讲话激起全场热烈的掌声。
　　会议开到十二点。走出会议室时，焦急地等待在门口的驾驶员王小川慌忙把马驰拉到一边说：“马专员，有紧急情况，半小时前，市委李秘书长来电话，郭实书记出事了！”
　　“郭书记今天早上去省城，会出什么事？”
　　“车祸！”
　　“伤得重吗？在什么地方？”
　　“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
　　“李秘书长说，省委要您立即去省城，他带几个人在前面了。”
　　“走！”马驰回头对胡东说：“胡东县长，我不能按计划在下午去你们县了，有个紧急情况要我立即去省城，请给厉龙书记说一下。”
　　“现在己到吃中饭时间，就不能吃了再走吗？” 胡东握着马驰的手说。
　　“情况紧急，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走。” 马驰说。看书记、镇长走过来，又与他们握握手说：
　　“我有紧急情况要先走了，再见！” 说完马上上车、关门。
　　小车迅速开出镇政府大门，开出街道，开上去省城的高速公路。

[ 此贴被铁子在2008-03-22 09:26重新编辑 ]

离线溪畔青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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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发表于: 2007-11-23

看得出来楼主对官场上的会议有所了解，所以汇报情况写得比较多，只是感觉有点冗长了，是不是略去一些？

http://blog.sina.com.cn/lyjx 溪畔青篱的博客
http://www.fming.net/blog/index.php?uid=2381

离线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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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发表于: 2007-11-25

作为网络小说，楼上说的不无道理。但作为供纸媒发表的长篇小说，又不无不可。

让我们且慢慢阅读下去。

看贴是学习，跟贴是友谊。朋友，你跟贴了吗？
我的个人主页：http://www.hycs.zj.cn/bbs/u.php?uid=2

离线铁子

工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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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发表于: 2007-11-25

引用第2楼秋绪于2007-11-25 08:51发表的 :
作为网络小说，楼上说的不无道理。但作为供纸媒发表的长篇小说，又不无不可。
让我们且慢慢阅读下去。

长篇小说有为下文伏笔问题，马驰是文中主要人物．

离线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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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发表于: 2007-11-27

连载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第二节

二

太突然、太意外，使马驰感到非常震惊。但是他毕竟是从政多年，能够冷静处置突发事件的领导干部，很快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很快拨通了市委秘书长李时光的电话：“老李，我是马驰。我刚从古泊上高速公路，你到哪里了？”

“马专员，我在东山地段，大概在你前面一个小时的路程。我是11点接到省委办公厅电话，11点半动身的，我们三人一起，是市政府秘书长赵必康、交警支队长冯克锋。”

“这事都搞清楚没有，你……”

“是这样的，马专员，上车以后冯克锋与省交警总队取得联系了，情况是这样：郭书记早上８点离开沃江去省城，10点半左右车到小洋地段，离省城约50公里处，对面一个大货车越过隔离线，直撞郭书记小车，小车滚下山涧，高速交警发现后实施抢救，当时驾驶员章伟明还讲了一句话，说‘他是沃江市委书记，快抢救’，说完就昏过去了。交警很快将他们送到最近的‘省一医院’，但在途中郭书记就停止呼吸了。于是他们很快报告省委办公厅。现在，郭书记在‘省一医院’太平间，驾驶员昏迷，还在抢救。据医生讲，郭书记伤得很重，胸前筋骨都断，压迫内脏致死……”

马驰流泪了，过了好久才说：“郭书记爱人那边讲了吗？省里有没有讲？市里，哪些领导知道了？”

“我只想到是交通事故，要处理后事，所以请他们两人一起来，因为没有与您联系上，我不能自作主张，政府方面与常务副专员赵实秋讲了。市委方面，我只告诉了翁胜昔、汪出地两位副书记。郭书记爱人那边设讲，省里讲要我们到后再安排。您看……”

“这样吧，老李，去人去车把郭书记爱人接到省城，这个事我来安排。你告诉市委组织部汤宏部长，请他下午赶到省城。你们到省城后就安排一个饭店住下。其他事情，我们晚上再商量。这样行吗？”

马驰说完就关了手机，并很快打通了赵实秋的电话。“老赵，我是马驰，正在去省城的路上，12点离开古泊上路。你……”

“马专员，我正吃中饭，一边给你打电话，忙音打不进，我想中饭后就动身去省城。你意见……”

“我看这样吧，老赵，家里事多，你今天就先不要来了，一件事先安排好，搞个面包车，叫王瑞丽（女副专员）和李莲（女，办公室副主任）去新山县，把郭实爱人王勤接到省城。还是先说‘受伤’吧，免得……到省城住什么饭店跟赵必康联系。去省城后的有关情况我会及时与你联系。”

“好的，我马上安排。”赵实秋说。

打完电话，合上手机，马驰慢慢地闭上眼睛，靠在汽车沙发上，又思绪万千。意外事故的发生，使马驰感到十分突然和非常悲痛。马驰是2000年底由省委副秘书长位置调到沃江地区任行署专员，接替退休老专员的，当然也是为沃江撤地建市作好准备。郭实是2001年7月初由发达地区市长位置调到沃江任地委书记，接替提升为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的老书记潘进的。两人共事时间只有半年，这是痛痛快快、合作共事的半年，郭实正派、正气的高尚人品和扎扎实实的工作作风，给马驰留下深刻的印象。

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曲折--平坦，困难--顺利，轮番而来。人生不会一辈子都在崎岖山路上爬行，不会总在困境中挣扎，当然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走在平坦的阳光大道上。

马驰刚到沃江地区工作时是非常艰难的。当时的沃江地区是地委书记潘进的一统天下，一方面规定行署方面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提交地委最后决定，另一方面在地委内由他一人说了算。潘进不开口、不点头，什么事也通不过，什么事也别想做。马驰到下面调查研究，特别是到乡镇考察工作，深感下面干部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作风严重，脱离群众甚至欺压群众的事屡屡发生，群众信访案件特别是集体、越级上访案件越来越多，严重影响社会稳定和谐。特别是发生古泊镇副镇长逼死老农民事件后，他主张对此事件严肃处理，通报全区，并以此为契机，抓一抓干部作风整顿工作。他很认真的写出了调查报告，交给潘进书记。但潘进讲，现在乡镇工作难做，要保护基层干部的积极性，抓住一件事做大文章，对整个地区影响也不好……就不同意在地委会上讨论他的提议。４月份后，潘进到中央党校学习。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在地委会上，副书记汪出地不说话，大多数人就不会点头。他的意见，虽有副书记翁胜昔坚决支持，但始终是少数。真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讲不清”，他没有回天之力！直到７月份，潘进升官走人，郭实来了，才给马驰的工作带来生机。就在郭实到任后的两个月内，省委对沃江地委班子进行了较大的调整：交流调走了纪检委书记，新任纪委书记是省纪委监察二处处长宋芳；确定赵实秋为常务副专员进入地委班子；调来省公安厅重案处处长周捍任沃江地区公安局长，并进地委班子。地委班子增加为12人。这样，打破了汪出地控制地委的格局，郭实、马驰占了主导地位。郭实的经历是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市长和市委书记，懂得经济工作和政府运作，两人配合默契、关系融洽，大步推进了沃江各项工作特别是撒地建市工作，使马驰感到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可现在，郭实的意外身亡，会不会把沃江市又推回到半年前的格局呢……

马驰在沉思中，接到了李时光的电话，说他们己到省城，住宿在江滨饭店，要马驰到省城后直接到江滨饭店。马驰看看窗外，小车已到省城高速公路出口处，就对驾驶员说：“直接去江滨饭店吧！”

小车很快到达江滨饭店，市政府秘书长赵必康在门口迎候。赵必康说：“刚刚接到李莲的电话，他们已带着郭书记的夫人王勤和女儿动身了。”

马驰看看手表是３点40分，说：“那么他们要在５点半以后到达。住宿房间都安排了吗？”

赵必康说：“都安排了，全在８楼，安排郭夫人是一个套间。”

“好，上去吧！”

马驰进到卫生间，擦了一把脸，对赵必康说：“请李秘书长和支队长过来吧。”

马驰对两位秘书长和支队长说，现在下午４点，大约５点半到６点，郭书记的爱人王勤和女儿来到。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支队长，请你到交警总队或者高速公路支队，尽可能与当事交警取得联系，尽可能详细了解事故发生的情况，他们的初步处理意见，我们应给王勤有个交待。请两位秘书长去“省一医院”，也尽可能详细了解郭书记受伤情况，看看驾驶员章伟明，为他办好一切该办的手续，并把郭书记搬到西山殡仪馆去 ……

正说着，李时光手机响起，李时光看了看说：“是翁副书记到了。”

“好，你快下去接吧！”马驰说。

市委副书记翁胜昔的到来，使马驰感到很高兴。翁胜昔是10年前与潘进同时调到沃江地区工作，潘进任地委书记，他任地委副书记。因敢于坚持原则，在潘进独断专横面前不迁就、不示弱，一直受到潘进的排挤、压制。潘进排斥异己，培植亲信，逐步把地委搞成自己的“家天下”，但是翁胜昔依然不屈不挠，有话照讲，有事照做，始终坚持原则不动摇。他主管的工作从党建、干部、纪律检查、党校，被调整为农村、统战、信访、群团，但他无怨无悔。有同志劝他离开沃江，组织上也曾有调他到省级机关工作的意向，但他坚决不同意，没有其他理由，就说“沃江是我的第二故乡，这里还没有建设好，这里需要我。”５年前，就在潘进把汪出地从地委组织部长提为副书记，并要由汪出地分管干部工作，翁胜昔受到最严重挤压之时，他反而把爱人也调到沃江来，知情者无不为之感动。在沃江，有人把他称为“马列主义老古董”，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才是德高望重的领导干部。马驰到沃江工作以后，坚决支持他工作的就是这位地委副书记。郭实到任以后，大幅调整了地委班子，翁胜昔很高兴，他说：“我45岁到沃江，时过10年了，终有一个可以痛痛快快工作的条件了！” ……现在，郭实“不辞而别”了，他该有多难过呢！

翁胜昔上楼来了，眼圈红红的，显然，他流泪了。自古“男人流血不流泪”，那是“未到真正伤心时”。如今，一个坚强的男人流泪了，其悲痛程度可想而知！

“翁书记，您来了。” 看到翁胜昔悲痛的神态，马驰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慌忙走进卫生间，擦去自己眼泪，并拿出一条毛巾递给翁胜昔，说“先擦把脸吧。”

翁胜昔接过毛巾说：“马专员，怎么会出这么意外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省城……”说着眼泪又涌出来了，慌忙把毛巾贴在脸上。

过了一阵子，翁胜昔才把毛巾拿下来，马驰也把眼泪压回心里了。

马驰说：“翁书记，刚才我们几个在商量分工，冯克锋支队长去找交警，把发生车祸的情况尽可能了解清楚，还有事故处理意见，我们应给郭书记夫人有个交待；请两位秘书长去‘省一医院’，一方面详细了解郭书记致死的伤势，一方面看看驾驶员，办好相关手续，另外要把郭书记搬到西山殡仪馆去。我正愁分身无术，要去联系省委秘书长，又要等待郭书记夫人来到。您到了正好，请您一边休息，一边等郭书记夫人来到。我安排王瑞丽、李莲两位女同志去新山县请郭书记夫人，到这里可能要５点半以后。您先休息吧。”

“好吧，你们忙去，我在这里等。”

赵必康打开翁胜昔房间，把钥匙交给翁书记，３个人就分别出发了。

马驰也下楼，坐上车，直奔省委办公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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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发表于: 2007-11-29

连载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第三节

三

市委副书记汪出地是最早知道郭实车祸出事消息的人。上午11点，市委秘书长李时光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第一个就把电话打给他。

汪出地今年五十三岁。岁数不饶人。人到这个年龄，都会有一种衰老的感觉，生理上会产生一些变化，同时又会带来心理上的变化。因此，这一时期称作男人的“更年期”。

这是一个对自己一生的总结期，但对自己的总结却有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的人，平心静气地回顾自己已经走过的生命历程，审视过去的失误和不足，同时更广阔和透彻地认识了人生的意义，及时调整好自己，用更宽容、豁达、善良的态度去对待人生和生活。有的人，觉得自己一生“大势已去”，想过去尽是遗憾，叹息青春不再；看未来夕阳西下，满目黄昏。于是，一方面悲观厌世，做出超然于世的姿态：一方面妒嫉别人，忌恨年轻--年轻的人，年轻的生命，年轻的世界。他们心理扭曲，牢骚满腹，怨天尤人，不谋工作只谋仕途，而一旦升迁无望就躺倒不干，在现有位子上养尊处优，甚至贪婪地索取，想发财，想女人，想享受一切！

汪出地一方面确实感到身体不适，年轻时就有的风湿痛久治不愈，经常发作，两腿麻木酸痛，两手疼痛擅抖，坐卧不安。最近，颈椎病又严重起来，总感到抬不起头来。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心情不愉快，懒洋洋的，不想工作，因此近几个月来他一直住在医院病房里。

自从1984年机构改革，他开始出人头地以来，已当了4年地委组织部副部长、3年县委书记、5年地委委员兼组织部长、6年地委副书记。长期分管干部工作，积累了许多工作经验，也有了自己的“用人理论”。在沃江的科级、处级干部队伍中，几乎无人不知他的“打扑克考察干部论”--什么情况下出什么牌，能考察一个人的分析能力和判断能力；对待输、赢的态度，能考察一个人对工作成败的态度。赢时骄傲自满，忘乎所以，输时焦急发火，指责和埋怨别人，那在工作中就会有成绩时骄傲自满、好大喜功，把功劳都归为自己；有挫折时灰心丧气、怨天尤人，把责任都推给别人。根据这一理论，打牌不仅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工作能力，还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为此，有点牌术的总想在他面前露一手，以讨取他的喜欢，争取有个提拔的机会；不会的不高明的就学，看书、练习，企图有机会时在他面前表演一番。还有就是他的“左袋右袋论”，当然这个理论只有他的圈内人知道。他说，自己身上的左右口袋都放着干部的材料，左袋是优点，右袋是缺点，要提拔你时拿出左边的材料，就是提拔的理由；不用你时就拿出右边的材料，也理由充分，别人无可奈何。

汪出地是潘进任沃江地委书记的第二年从南林县委书记提拔为地委委员兼组织部长的。那时的地委委员相当于撤地建市后的市委常委，副厅级。他对个别人说过，当时他是“冒准”了潘书记急着要有“身边人”的时机下“功夫”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实现了从处级到厅级的重大跨越。从此，他对潘进感恩戴德，衷心耿耿，工作配合得十分默契。在潘进建立“一统天下”过程中，汪出地功不可抹。潘进的信条是“上阵父子兵”，工作靠亲信。潘进要提拔的人，特别是同乡、同学或者什么亲戚朋友，汪出地都能运用“左右口袋论”操作的好好的。当然，潘进对汪出地也很放心。一些部门的正职，特别是地区机关和县里的一些副处级干部都由汪出地说了算，汪出地因此培养起一支自己认为能够“一呼百应”的队伍。他曾说过，有时坐在主席台上向下看，年轻的几乎都是自己提拔的，那个感觉真好，“我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汪出地是学过一些政治权术的人，还真有几手“得人心”的招数。一是千方百计争取干部指标，特别是抓住各种机会，为沃江地区争取领导干部职数。一次次机构改革过程中，处级单位能保留的都保留，科级单位能升格的都争取升格，干部指标能增加的尽量增加。所以，沃江的机构不是越改越简，而是越搞越多。以致这次撤地建市，参照其他市的人口比例，不论是机构还是领导职数、干部总编制数都应减少而不是增多。汪出地说：“没关系嘛，官吗当上就当上了，实职安排不了，可以当调研员、助理调研员，享受同等待遇。”你看，这让多少人高兴啊！二是积极向上面、向外地推荐沃江干部。这些年，上下各级都搞领导干部“双推双考”。刻苦耐劳的沃江人好学习，能考试，每次都有人入围。汪出地说，入围不容易，入了围就要给他说好话，想办法支持他上去。所以他总是尽力推荐，甚至会亲自去省委组织部做工作。经他推荐上去的厅级干部己不下10人。还有的推荐到省里各厅、委、局当处长，推荐到外地当县长、书记。他说，从沃江出去的人都对沃江有感情，他这是为沃江发展创造外部条件。三是大会小会痛斥“买官卖官”，讲“伸手要官的一律不给”，“发现一个查处一个”。有些人不了解汪出地，以为他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乘过年过节送上一些礼物和红包，结果真被他臭骂一顿，强令将礼物和金钱拿回去。有几次，他人不在家，有人把礼送到他家，第二天一早他就会电令他拿回去。对有些人送的礼包，他会拎到办公室，叫办公室的同志通知当事人拿回，把别人搞得狼狈不堪的同时，他则成了廉洁模范，传为美谈。

他一直希望在沃江地区行署、地委谋个正职，登上正厅级。干上五六年或者七八年，然后到人大、政协，最后在沃江退休。他口头上说，沃江青山绿水空气新鲜。其实是他心里清楚，这里“基础好”，退休后也不会太冷落。2000年底，老专员退休，他想接替专员，潘进也极力推荐，但没有成功，省委安排马驰来。他为此恨翁胜昔，认定是他“搞鬼”。后来，省委组织部征求他意见，是否到地区人大工委当主任（正厅级），他认为有职无权，没答应；是否去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兼文联主席，也是正厅级，但他认为那只是一个摆设，也没同意，组织上只好由他继续当沃江地委副书记。2001年6月，潘进书记提拔到省委工作，他想接任地委书记，结果省委又调郭实来，他还是副书记。这时，他曾为不当地区人大工委主任后悔过。但他相信，就算郭实来当地委书记，在地委内还是他讲了算。过去潘书记在时，潘进和他俩商量决定的事，几乎没有不同意见，翁胜昔有意见也无效。马驰来后有争论，除非是他和翁胜昔发发罗嗦，发了也白发。潘进到省委工作前有３个月在中央党校学习，沃江地委名义上是马驰主持工作，其实还不是他汪出地说一不二！他料想不到的是，郭实上任以后，仅二、三个月时间就大幅调整了地委班子，打破他一手控制地委会的局面。去年下半年的后三、四个月，是他到地委工作10多年来最难熬、最闭气的日子，他恼火，他无奈，他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住进医院，住院……

郭实突然车祸身亡的消息，使他感到意外，感到惊喜。

李时光告诉他，郭实今天早上去省城有两大任务，第一是向省委政策研究室汇报、沟通关于省委、省政府扶持欠发达地区发展的意见。第二是参加省委扩大会。近段时间，马驰多次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要求各部门根据本系统的具体情况提出对沃江的优惠扶持措施，并尽量以数字量化、硬指标，如某项经费切块，保证支持沃江的经费不低于全省10个地级市的平均水平等。因为，凭沃江的发展水平，如果都以项目安排经费，沃江不可能拿到全省各市的平均数。行署办公会议也多次讨论，郭实和马驰一起商量了多次，拿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意见。本来这事应该马驰去汇报，考虑到两天后省委就要召开全委扩大会，那个会是书记参加，就由郭实去了。谁知出门两个多小时小车就被人撞了呢，据讲是对面一辆大货车冲破隔离线，把郭实小车撞出高速公路滚下山涧的，是酒后乱开车还是超载超速方向盘失灵？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死有命，不可抗拒！这使汪出地感到震惊。此刻，他真的有点相信命运了。一颗政治明星说没了就没了，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人常常为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和欲望，在那里明争暗斗，机关算尽，你争我夺，然而有谁能与命运抗争？

使汪出地感到惊喜的是，沃江地委--市委书记的位置又空出来了，这个位置必须有新人来坐。这，是不是上天又赐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机会呢！想到这里，困扰在心里三个多月的烟云顿时消散干净，而感到精神振奋。该去！该去省城，该去殡仪馆，向那个年轻的生命告别，向那个给我机会的死者致谢！

汪出地拿起手机，很快打通了给秘书小李的电话：“小李，郭书记上午车祸出事了，我必须去省城，你马上给我安排好车子，准备2份小礼物，下午一点出发。”

秘书很清楚，１份小礼物就是一箱高级酒加5条中华香烟，准备一份是送给潘进书记的，准备2份则还要去江部长家，不同的是潘书记要茅台酒，而江部长喜欢五粮液。

汪出地不会忘记，他还要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告诉她，他下午去省城。

下午一点，汪出地准时上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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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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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发表于: 2007-12-04

喜欢看这一类型的小说，看到第二节描写翁胜昔时，似曾相识的感觉，忆起。。。难过了许久。。。
谢谢楼主带来的好故事，期待更多的精彩。。。

昨天已逝，明天是谜，面对今朝，尽力而为。

离线铁子

工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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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第四节

四

下午上班，南林县委书记厉龙就接到了县长胡东的电话。胡东告诉他，马驰讲有紧急情况要处理，12点开完会，不吃中饭，就急急忙忙去省城，下午不能按计划来南林了。

厉龙感到莫名其妙。这是为什么呢？他设想了几条理由：是省里开会吗，省里是要开省委全委会，时间是6号，明天5号是报到日，用不着今天这么急赶去，何况这不是要处理的“紧急情况”，肯定不是。家里有急事吗，马驰的夫人是省农业厅办公室主任，会有什么紧急事情呢，如果真有紧急家事，他也不会对别人讲“有紧急情况要处理”，这也肯定不是。是省委领导召集郭实、马驰商量撤地建市人事安排吗，这也不能说是“要处理的紧急情况” ，也没必要不吃饭就走，因此这也不是。他一直认为马驰是“模不透”的人，这次真被他弄糊涂了。

厉龙与马驰的认识和交往完全是马驰到沃江工作以后的事。除省委领导送马驰来上任，召集各县书记、县长到地区开会，宣读文件、介绍见面外，与马驰真正见面联系是马驰上任后的第二个星期，即2001年的元旦后几天。那天，行署办公室通知，马专员要到南林调研。上班后他就等在办公室，准备汇报材料。从沃江到南林仅半个多小时路程，他想马专员９点前会到。没想到他等来的是马驰的电话，说他在古泊镇，碰上几百人上访，他只好立即赶去。两人就这样第一次直接接触。幸好李德万自杀之事及时处理了，只是后来听潘书记讲，马驰坚持要把这件事通报全区，并借此对乡镇干部进行作风整顿，被潘进否定了。好险！全靠有大书记罩着，不然真的通报了，南林还不臭名远扬吗？他这个书记的面子往什么地方搁！这第一次真给了他－个厉害的“马威”。

一年来，马驰到南林不少于10次，除第一次来的下午听过县委、政府比较全面的汇报外，后来每次来都不专门听汇报，一到就去几个企业、几个乡镇。现在已把全县20多个乡镇、30多家较大较好的企业都跑过了。马驰的记忆力特别好，每个乡镇的基本情况和特点都记得很清楚。几个稍好一点的企业，产值、产品、税收和老总的名字都记牢了。马驰讲，全县的工作部署，他从简报上，地区开会时都能了解，他最想知道的是下面贯彻落实情况。如果下面都敷衍了事，再好的部署也不能收到实效。下农村，他会走进农家与农民聊聊；到企业，他会到车间问问操作工人。他不抽烟、不喝酒，喜欢农家常菜，爱吃青菜豆腐。有人说，不抽烟不喝酒的人难以交流。马驰却不是这样，如果时间允许，别人喝酒他喝茶也会坐在桌边与别人交谈，把吃饭也当成了解情况的机会。正因为这样，他总能掌握比较多的第一手资料。这使他不得不承认，马驰有着与一般领导不同的工作作风。

马驰每次来南林县，厉龙和县长胡东都陪同考察和调研，他总是边听、边看、边讲，想到什么讲什么，讲得实在可行。并且态度和蔼，语气和缓，“请县委考虑”，“请你们研究”，“供你们参考”等等。但有时又非常严肃，特别是第一次到古泊镇，处理老农自杀的事，那说话语气、面部表情，简直使镇委书记、镇长和乡镇干部发抖！马驰一再讲，他最不满意甚至最不能容忍的是干部粗暴对待群众，不为老百姓办事，不关心老百姓生活，甚至欺压老百姓。厉龙很清楚，抓古泊这个点，抓乡镇干部作风建设，完全是马驰的主意，体现其一贯的思想，当然也肯定得到郭实的支持。从内心讲，他佩服马驰，工作总是能抓住要害、抓住根本点。

今天真给搞糊涂了。他一直在办公室呆着、想着，直到３点多。桌上电话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汪出地，很快拿起电话说：“汪书记，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好久未见您了。”

“好，好，多谢挂念了。哎，厉龙，我有重要事告诉你，身边有人吗？”

“就我自己在办公室。什么事？汪书记。”

“是这样的，我现正在去省城的路上。今天早上，郭实去省城，路上出车祸……”

“啊！严重吗？”

“很严重，当场就死了。小车被一辆大货车撞下几十米的山涧，车子粉身碎骨，驾驶员也不知能否抢救过来。”

厉龙终于明白了马驰急匆匆赶去省城的原因了。他说：“马驰本来今天在古泊，原计划下午到南林县里来。但在12点会议结束后，不吃饭就走了，说有紧急情况要去省城。我一直猜不透是什么原因，原来为这事。怎么会发生这样意外的事？”

“你先心中有数吧，这样意外的大事会使沃江进入一个非常时期。我们该密切联系，更加协调。对吗？”

“是，是，对，对，一定，一定。”厉龙慢慢放下电话。一个疑团解开了，但突如其来的是更大的疑团。意外的消息使厉龙感到震惊！撤地建市，就在即将召开首届党代表大会的前夕，市委书记突然身亡，这意味着什么呢？市委书记位置空缺，必须有着新人，新人是谁？会有斗争，会有明争暗斗，对，这就是汪书记讲的“非常时期”。在这个“非常时期”，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厉龙是潘进的“同乡”，全靠潘进的“栽培”才坐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当初为结识潘进这个“老乡”、“同乡”，厉龙真是下了功夫。

那是1993年，36岁的厉龙是一个县的公路管理段段长。他早就听说潘进老家是本省新州县，与他是同一个县。他想，结识一个当地委书记的老乡，对他的前途将会有重大影响，何况他还听说潘进是一个很会关照同乡的人呢！但身为一个县里的科级小干部如何走进大书记的办公室呢，他苦思苦想，总找不到直接向大书记汇报工作的理由。公路管理，最高是分管副县长管管足够了，连找县委书记汇报都没必要，更何况是地委书记啊！有朋友对他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只想到他办公室呢，别说你找不到理由，就说有很好的理由又怎么样？到办公室，你能拎上大包小包礼品吗，顾名思义办公室乃办公之室，人多眼杂，哪个领导会收你的礼物？不把你抛出来也会拿去上交。而如果不送礼，你去一次、二次办公室有何用呢？”

“好，你聪明，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了，直讲该怎么办？”

“找到家里去。到家里不要理由，真要理由就是‘拜访老乡’。到他家，才什么礼都好送，什么话都好说，凭你的本事还会巴结不上吗？勇敢点！”

朋友的话，真的把厉龙的勇气鼓起来了，于是立即着手准备礼品。

送什么呢？这是厉龙反复考虑的问题。茅台酒、中华烟，不行，大书记会缺烟酒吗，可能多的要放进柴伙间了，低级，庸俗，“烂稻草塞进牛圈子”，多此一举，不如不送，厉龙自己首先否定了。最流行的高档手机？大书记也会有，化大钱买不实用的东西，也不妥，又把自己否定了。

想了几天没主意，心里焦急，夜不能眠。老婆说：“你啊！可以想想他夫人用的东西，为什么只想大书记用呢？”

“对啊！你怎么不早说呢？”厉龙顿开茅塞。

第二天一早，他就以去省局有事为由直奔省城。在省城住了两天，一直在几个大商场里转。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买到了两件得意的礼品，一件是女人用进口全套化妆品，一件是美国最新科技成果，男人补肾壮阳保健品。化钱也不多，两件合计５千元。

万事俱备，只盼东风。怎么找机会呢？他请县委办公室的一个朋友关照，哪天县委书记到地委开会就告诉他。他想，地委召开县委书记会议的时候，地委书记肯定会在家。国庆节前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办公室的朋友告诉他县委书记今天下午去地区报到参加全区县委书记会议。晚饭后，他把礼品放进后车库，开车上路了。县里到地区仅一小时路程，到地区时是七点多，天刚黑下来。他提着礼品上门，按了门铃，没人开门。他不敢按第二次，等了一下还是没人开门，他想肯定没人了。突然间他想到，报到开会，现在不正是吃晚饭时间吗，怎么会在家里呢？

于是，他走回车边，把礼品放回车内，走到街上逛着，好在地区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只要别碰上地区公路管理处的人就行。他走过一街又一街，又在中山公园坐了一阵子，眼看时到８点半了。他想，现在总该回家了，于是再次来到潘进家门前。远远就看到房子里灯亮，肯定有人了，厉龙感到高兴。但走近一点，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了，有几个人，天啊！其中一个还是本县的县委书记呢。能当着县委书记的面给地委书记送礼吗，肯定不行。更何况自己还从来没给这个县委书记送过什么礼呢。看来今晚是办不成什么事了，他想着，悻悻地回到车上，向回县的路上开去。

一路上，他直骂自己“糊涂”，怎么能在县委书记开会时来地区呢！

惶惶不安的过了几个星期，厉龙终于想出一计，通过地区公管处的朋友结识地委办公室的人。他在地区住了三个晚上，请一位办公室秘书唱歌跳舞、泡脚按摩、喝茶聊天，很快成了朋友。他了解到，自己与潘书记不仅是同一个县人，而且还是同一个乡的人，这可是正宗“老乡”哪！只是自己的父辈年轻时就背井离乡，自己更是生长在他乡，只知道祖籍地还有一位年长的大伯，除此之外，对家乡情况一无所知，当然也不知有此大官了。与这位秘书混熟了，成朋友了，厉龙就托他关照，什么时候潘书记有空在家就告诉他，他要去拜访、结识。秘书很聪明，一方面满口答应，一方面还拜托他多美言、多关照。约过了十来天，来电话了，秘书告诉他，潘进书记最近去各县转了一圈，省里也没见开会通知，预计近几天都会在家。好，又是一个机会。当晚，厉龙又一次来到地区，八点多走到潘进家门口，一看一听就知道不行了。潘书记正和一班人在一起打扑克，那笑声、吆喝声老远就听到了，高兴劲儿可想而知，他作为第一次登门的年轻人怎么敢打扰呢！显然又是一次不成功之行。

后来，地委办公室的朋友又有几次电话给他，告之潘书记在家的消息，但他不敢第三次去地区了。他完全明白了，大书记家是不会有一个晚上安静的，门庭若市才正常，不是来送礼就是来陪玩。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过了元旦，又眼看春节将至，真把他急了。地委办公室秘书也真够朋友，终于又来电话了。告诉他，潘书记讲，今年他要回老家过年、过春节。秘书说，你不知道潘进是个大孝子，每年过春节都要跟年老的父母在一起。或者把父母接到自己家，或者带着夫人孩子去父母家，因父母往往不喜欢离开他那个住了几十年的自由的家，而潘进却比较喜欢在春节之际回家乡转一转，喝喝农家酒，吃吃农家菜，与家乡老少聊聊天，因而多数年份都是潘进一家回老家过年。可以想象，在老家那个小小的山间小盆地，他是多少年来甚至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左邻右舍男女老少无不恭恭敬敬，走到哪里都是春风一片，那个感觉有多好，潘进喜欢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秘书还在说，厉为不想多听了，知道潘书记要回家过年就行了。于是，连说几声“谢谢”就把电话放下，认真策划起自己也回家过年的事了。

第一步，他要和父母商定这件事。父母一听他讲今年回老家大伯家过年非常高兴，两老说，儿子长大懂事了，回家过年肯定高兴啊。于是当即打电话给大伯，大伯连说欢迎，欢迎，好，好。弟弟在外工作，侄子也当官了，回家过年是光宗耀祖，岂有不高兴之理？就这样，第一步定了。

第二步，准备工作。他把别人送的、自己买的过年货装满后车库，春节前５天即农历12月25日就把父母先送回老家，一方面让他们先回家高兴几天，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回去作点准备，如打扫一下房间，安排好床铺等等。

第三步，才是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给潘进的礼物，除以前准备的２件外，当然要增加一些，拜年了，要有拜年的礼品。还有掌握时间，他知道大书记忙，回家肯定不会早，农历廿九能到家就不错了，还有可能是年三十呢，为此他安排自己在廿九上午到家。

果然，当天晚饭后他就知道潘进在下午回到家了。那些小山村，一个小汽车开进村，几乎全村都知道了，而他家与潘家相隔仅仅１公里。事不宜迟，厉龙扶着老父亲坐上小车，直到潘进老爷子家。因为是在老家，厉龙的胆子大了，潘书记的架子小了，态度随和了。厉龙报上自己的姓名，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婉转的表示自己希望到地区工作的意思。厉龙的父亲在旁边说“还望你多多关照”，潘进的父亲说“应该，应该关照。”见了人，收了礼，还有父辈的交托，潘进点点头说：“好，好，年轻人好好工作，应该多挑点担子，为沃江的发展多做工作，多作贡献。” 离开潘进的家，厉龙如释重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反复回味潘进讲的“应该多挑点担子” 等话，心里感到乐滋滋的，他知道这句话的潜在意思。

在大伯家痛痛快快过了三天，大年初三他就以工作忙为由先自回家了。

就这样，1994年春节后不久，厉龙就由一个县的公路管理段段长变成沃江地区公路管理处处长，主持一个近百人的副处级的事业单位的工作。报到以后，厉龙第一次走进潘进的家。他没有手提大包小包，但口袋里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价值１万多元的白金项链和宝石坠子。

以后就经常去潘进家，几乎隔几天就要去一次。他不再害怕，而显得帅气、大方，嘴巴甜蜜，特别令潘进夫人喜欢。只要他了解到潘书记、潘夫人和他们的家缺少什么、需要什么，他就送上什么。有强大的公管处为依托，他送得再多也不要自己掏一分钱的腰包。潘进夫人把他当成知心人，甚至向别人介绍是她的表弟。潘进也认为小厉聪明能干有魄力。2年后则1996年初，厉龙被任命为南林县委书记。当时确实引起好大反响，特别是翁胜昔副书记坚决不同意，认为他没有主持县级工作经验，不宜一步登天主持沃江地区第一经济大县的工作。但反对归反对，在潘进的一统天下里只有潘进讲了算。

厉龙，终于成为年轻的县委书记。

就在去年６月，潘进即将到省委工作前夕，为沃江撤地建市做人事安排，他提出的方案是２名常委、２名副专员到人大、政协工作，市委市政府各补２名领导，加上人大、政协增加领导职数，共需６人，于是提出了６－７名考察对象，其中就有厉龙。虽然至今尚未公布考察结果和新班子组成方案，但他一直相信有潘进是省委常委，问题不会大。还有哪位省委领导有潘进这样了解沃江干部呢，加上他的能力，谁会推翻他的方案呢。不会，肯定不会。一个一个晚上，他都在想，凭着自己40多岁的年龄优势，在撤地设市新班子里，他肯定是市委常委。当上三、五年常委，也许以后能当个副书记、书记，这样也就足了。他可没有当省级干部的野心……

郭实突然车祸身亡的消息真使他忐忑不安。新书记会是省里下派还是在沃江提拔呢？如果是沃江提拔，是马驰还是汪出地呢？是否意味着还要再对沃江班子进行一次考察呢？一系列问题在脑子里出现。

最大的不安是关系到他本身的一件事，这就是南林低价把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仙皇山经营权转让给香港老扳的事，那真是他无可奈何的一件事，几年来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他本来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自己职务的升迁，能渐渐熔化这块“石头”。没想到群众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上访人越来越多，省旅游局己致函县政府，明确要求修改《合资合同》；据说马驰也批示要求南林县政府执行省旅游局意见。尽管汪出地一再讲“没关系”，但他却一直感到不安。如果马驰当上书记，如果马、汪为争书记把矛盾公开化，如果……都会为此事添火加油，终将引发大事，而首当其害的是他厉龙。使厉龙稍感安心的是这件事把他和潘进、汪出地，还有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陈利等一批人捆在一起了。

他想，非常时期，确实要非常对待。前提是情况要清楚，联系要密切，策略要得当……想到这里，他很快拨通了潘进的电话。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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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发表于: 2007-12-09

官场,也便象俺们做生意一个样

好，送花花啦~~~

离线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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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发表于: 2007-12-13

官场如战场。这么费劲心机的事，呵，累。

离线铁子

工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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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发表于: 2007-12-13

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第五节

五

下午，胡东回到县政府办公室就主持召开一个小会。

这是马驰在上午开会时悄悄交代他的一个任务，他当时就打电话给办公室，安排在下午召开会议，布置任务。马驰讲，农村、农民负担重，己经影响了城乡统筹发展，影响党群关系和社会稳定，市首届人代会要对这个问题提出意见。要求胡东给他一个调查材料，一是现在农民负担的真实数据，二是区分合理负担和额外负担，三是减轻农民负担的办法和措施。

胡东很赞成马驰的意见。他到南林任县长二年多时间，几乎跑遍了全县的行政村。压在心头的问题是边远山村如何脱贫致富奔小康。80年代土地承包、分田到户，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生产性，加上科技进步--杂交水稻的推广，解决了农民的吃饭问题。90年代潘书记大抓开发农业、大种干水果，为解决农村温饱问题起到一定作用。但这是低水平的解决温饱问题，一有风吹草动就经不起。碰上自然灾害、生老病死，就会返贫致穷。近几年，讲转移农村劳动力，但实际上也只是部分年轻人进城打工，因为文化程度低，素质差，多数人都是做做粗工、踩个黄包车之类，真正自己开店办厂的并不多，收入也很微薄。年老体弱的在家种地、养猪，仅仅维持一般生活，农业经济并没有多大发展。为此减轻农民负担实为当务之急。他手头已掌握一部分农民负担方面的材料，但缺乏全面性，组织有关部门进行一次全面调查，确实是必要的。

通知参加会议的单位是政府办公室、财政局、农业局、农办（政策研究室）、统计局、民政局、扶贫办等，下午２点前都按时到了。因为是县长亲自召开的会议，除统计局副局长讲他们局长在省里开会由他参加外，其余都是正职参加会议。胡东简要的讲明会议主题、任务、目的、要求、方法和完成时间，大家都表示一定按时完成，会议就结束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胡东才开始认真思考郭书记车祸出事的事。他是中饭后知道消息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小王打电话告诉他。胡东的经历是副县长、地区行署办公室副主任、南林县长。因在“行办”工作了三年，与大家关系都很好，往往能比较及时的就知道市（地区）里的信息。胡东担心的是，撤地建市，即将召开党代会、人代会选举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之时发生这样意外大事，势必影响全市的稳定。社会稳定，首先是政局稳定，政局稳定又首先要领导班子稳定。现在第一把手出事缺人，加上沃江本来就复杂，这里会带来多少麻烦？胡东特别担心这会使南林的情况也复杂化。

胡东到南林任县长以来，始终被群众反映的一个热点问题所困扰，使他感到进退两难、左右不是，这就是南林县政府低价将仙皇山风景区经营权出卖给香港老扳之事。群众说：这是把南林人民的“造血工程”变成“流血工程”，把南林的发财树变成香港老板的“摇钱树”，坚决要求修改合作协议条文。去年10月，省旅游局致函南林县政府，以充分理由说明南林县政府与香港老板的“合资合同”不合法、不合理、不公平，建议予以修改。马驰专员也批示，要求南林县执行省旅游局意见。但县委书记厉龙和原南林县常务副县长、现沃江地区行署办公室主任陈利坚决不同意；市委副书记汪出地一再强调这是潘进书记拍板决定的事，不能改变，不要再折腾，不要损害外商利益，影响全区改革开放形象……

胡东虽是后来人，但他认认真真研究过开发建设仙皇山风景区的所有原始材料、与香港公司的合作协议和几年来的审计报告，对有关数据一清二楚。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1994年。南林全县财政收入不足亿元。化费120万元，委托南京园林设计院设计的国家级风景区--仙皇山开发建设方案经反复论证，历时2年多，终于得到省计委和省旅游局批准，可以付诸实施了。县政府在财政拮据的情况下，千方百计筹集了1800万元资金，组建独资的“南林仙皇山开发公司”作为这项工程的企业法人，并采取许多优惠政策支持工程建设。由于县政府和周围乡镇广大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工程于当年8月18日顺利动工。当时征用补偿标准为：每亩良田4000元，旱地2000元，山地100元，房屋每平方米20－60元。先后征用良田1780亩，旱地2400亩，山地2万多亩，拆房5万多平方米。县税务部门免收建筑税2000万元，土地部门免收耕地占用税5000万元。工程于1996年6月25日通过竣工验收，1996年7月1日起风景区对外开放。

这中间，于1996年初，县委书记黄忠民改任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厉龙接任县委书记。因为除政府出资1800万元，省旅游局有－定资助外，其它建设资金都来自国有商业银行贷款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的信贷资金、企业债券和财政周转金借款，到1996年6月工程竣工时欠款金额超过1亿元，这对县政府形成一定的压力。当时县长在省委党校学习，常务副县长陈利极力主张通过招商引资解决。后经省旅游局两位处长介绍与香港大华公司进行谈判。谈判先后进行了4次，前3次均由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县长张国强主谈，因在资金到位时间和数额、收益分配等方面分歧很大，谈判没有结果。时到1996年6月初，厉龙主持召开县委常会，会议确定风景区资产作价为1.3亿元，港方出资9100万元，占70%股份，主谈代表改为常务副县长陈利。6月11日，第四次谈判在省城进行，仅两个多小时就达成一致意见，签订了《合资开发仙皇山风景区合同书》。而那时离仙皇山开发工程竣工时间只有两个星期。
　　这个“合同”，激起了干部、群众的强烈不满，认为风景区资产作价过低，合同条款不合理，损害了南林人民利益，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纷纷通过各种形式向有关领导和部门反映。原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黄忠民两次向县委、县政府递交了《违法合资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调查报告。厉龙一方面请地委领导出面做黄忠民的工作，对其施加压力；一方面发动全县进行所谓“解放思想大讨论”，大会小会讲县政府这样做是引进外资、盘活资源、解脱银行，促进南林经济发展。不点名批评黄忠民“思想僵化”，企图把反对声音压下去。1998年初，黄忠民因病逝世，不久地委又将一直持不同意见的县长调离南林，将被南林人骂为“卖国贼”的常务副县长陈利提拔为地区行署办公室主任。但所有这一切并没有将反对者压服，上访者越来越多。
　　从黄忠民的“调查报告”和审计材料可以看出，“合资合同”确实存在不公平、做假和违规问题。其一是投资和分配不合理。仙皇山风景区评估资产价值4.9亿元，审计核定开发工程总投入18098万元（不包括县政府优惠政策的差价），而合资时作价仅为1.3亿元，港方以9100万元取得70%的股份显然不合理，合同中还规定合资后前５年港方按80%分红更是没有道理。从1996.7-2001年底合计收入13775万元，扣除税收、项目管理、景区维护、广告投入等支出1150万元，效益分配12625万元，其中港方分得10100万元，南林方只有2525万元。就是说，仅4年半时间，港方除收回成本外，已赚1000万元，还要以70%的分红再赚21年！其二是违规和作假。港方出资9100万元获70%股权，股份资金分４次到位，第一次到位1100万（仅占12％）后就取得控股权，并优先取得80%的收益分配权，这些行为不符合股东风险共担原则，又是“赊销”行为，同国家关于“严格禁止将风景区经营权低价转让，也不准以赊销方式转让”的规定相违背。审计还发现，真正到位“港资”只有500万元，其余均在南林银行贷款。事实证明，所谓引进外资、盘活资源、解脱银行全是空话。南林县政府与港方签订合同时，转让的实际上是经营权，却签成“合资开发”，使“仙皇山开发公司”变成“外商投资开发性企业”，享受所得税优惠政策，造成税收流失每年近千万元。

胡东还了解到，厉龙书记到任后一直坚持要“公平合理，互利双赢”，但在1996年5月由陈利和省旅游局两位处长陪同去了一次香港后就改变了态度，最后是他拍板以如此低价出卖了风景区经营权；原来代表南林方与港方谈判的省旅游局两位处长在“合同”签订后却成了香港方的代表，分别担任南林仙皇山公司的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为香港老板贷款9000多万元的县建行行长也弃官去了香港，成了香港老板的手下。这一切说明，里面确实有“猫腻”。
　　胡东想，解开难解之迷也许需要时间，但修改“合同”却是当务之急。因为这是一个“不平等条约”，显失公平，严重损害了南林利益，应该改。原来他有个打算，等到市“两代会”以后，厉龙升官走人，他就与郭书记、马市长汇报好，一旦同意就坚决修改。可现在，郭书记走了，新书记是谁？如果是汪出地，此事还办得成吗，这个关系南林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也是困扰其心头的大事还能处理好吗？
　　他在设想着几种可能，盼望着一种他设想的好局面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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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发表于: 2007-12-15

小说《非常时期》第一章第六节

六

马驰回到江滨饭店时已近６点，郭书记爱人王勤已经来到。马驰走进808房间。外间客厅里挤满了人。

王勤坐在沙发上，她的12岁的女儿和副书记翁胜昔、副专员王瑞丽坐在两边，房内还有市委、市政府两位秘书长和副秘书长李莲。

看到马驰进来，王瑞丽说：“这是马专员……”刚说了半句就被马驰的手势制止了。显然因为不需要介绍。

王勤是马驰的大学同学，虽然不是同一专业，他也有些认识。去年10月，王勤出差开会路过沃江，特意在沃江停留。吃晚饭时，与马驰见面，说起来就想起来了，因为他们都是高材生，校内小有名气。王勤，今年39岁，与马驰同年，是郭实低２届同学，比郭实少２岁，现任新山县常务副县长。与郭实结婚以后，两人一直分居两地，好在两地距离不算太远。她是一个很强的女人，一边当领导，一边还带一个读小学的女儿，全靠母亲跟随照顾。去年郭实调任沃江地委书记以后，组织上已考虑到她的家庭生活，决定调她到省财政厅任处长，但她没有同意。她讲无论如何干满这一届，到明年再说……

马驰进来后，大家逐步退出去。王勤含着泪水，但一直不让它流下来。今天下午，市政府派副市长专车去接她，讲郭实出了车祸，还要她带上女儿，心中便已明白几分了。当车子直奔江滨饭店，她就完全肯定了，如果仅是受伤，那怕再严重，严重到只剩一口气，也会直奔医院的。马驰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委屈你了，王勤，想哭就哭吧，也许会好受一点……”说着，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面……

简单的吃了晚饭后，大家一起去西山殡仪馆看郭书记的遗体。

下午，两位秘书长把郭书记送到殡仪馆，为他穿上新的西装，请化妆师作了美容。郭书记躺在那里，上面盖着鲜红的崭新的中共党旗，好像静静的睡着一样。人们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久久地凝视着他，深深地三鞠躬。王勤由两位女同志扶着，静静地看着，轻轻的吻着郭实的额头，好久才抬起头。女儿一直在哭，但她没有大声呼喊，只是默默地看着躺着的父亲，紧紧地拉扶着妈妈的手。

回到饭店后，马驰召集大家到自己房间。马驰讲，经与省委秘书长李国昌同志和郭书记夫人王勤商定，向郭书记遗体告别仪式定在后天则6号上午10点举行，现在开始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大家要分分工。请赵必康秘书长负责做好所有后勤会务工作；请汤部长和李时光秘书长与省委组织部联系负责准备好郭书记的生平事迹介绍；请冯克锋支队长继续关注交通事故处理事宜；几位女同志照顾好王勤和郭书记的姐姐等亲人；到时请翁副书记主持仪式，他自己介绍。还请李秘书长与市委办公室联系，通知各位地市级领导、各县委书记、县长于明天晚饭前到这里报到，赵秘书长把住宿先安排好。与省委方面的联系工作他会负责。说完，大家分头工作了。

马驰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李国昌秘书长的到来，这是下午与秘书长约好的。看看离约定的晚上８点还有半小时，他拨通了给常务副专员赵实秋的电话，将今天在省城的情况、告别仪式时间安排及相关准备工作都讲了一下。赵实秋讲，如果他没有具体任务，那他明天早上六点动身，争取９点半前到省城，然后就去省建设厅和水利厅，汇报沃江城市总体规划和金溪引水工程的事。

马驰说：“好的”。并告诉他，他己与省委政策研究室王主任约好，明天上午向他汇报我们提出的“扶持意见”。

就在马驰和赵实秋结束通话时，汪出地来到了。

汪出地说：“哎呀，马专员，我来迟了，来迟了，我是下午四点得到消息才动身赶来的，刚到，刚到，你们辛苦了，辛苦了！”

马驰说：“汪书记身体不好，还这么急赶到省城来，辛苦了。”

陪同汪出地看望王勤后，马驰说：“刚才，我们去西山殡仪馆看望了郭书记。回来后大家又作了分工，分头负责准备工作。向郭书记遗体告别时间定在后天６号上午10时。你身体不好，这里工作都安排了，您先好好休息。”汪出地满口答应按时参加，并说自己就住儿子家，告辞了。

晚上８点，李秘书长按时来到江滨饭店。马驰陪他先到王勤房间看望和慰问王勤，要她“节哀顺变，保重身体”。然后才到马驰房间。

李国昌是马驰的老领导、老同志。马驰在省委任副秘书长三年，与李国昌一起共事。两人都是一身正气、勤勤恳恳的年轻人，可谓情投意合。只是马驰到沃江这一年多，两人都忙，客观上与省委方面的联系书记多一些，他与省政府联系较多，两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过了。今天是马驰主动提出要与李秘书长谈谈，好好汇报一次。在沃江的非常时期，有必要让秘书长更多的了解沃江，尤其是沃江领导班子的情况。

给秘书长倒了一杯茶后，马驰说：“秘书长，那就从我到沃江后几个阶段的工作说起……”

汪出地在马驰面前撒了两个谎。

他不是“刚刚赶到”，而是在下午４点多就到了省城，先后去了潘进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江波的家。对汪出地来说，潘进是他的老领导和政治盟友，而江波是老同学和知心朋友，在这个非常时期，两者都必须去。江波，是他大学的同学、好友，两人有着基本一样的经历，大学毕业，两人分别在两个地区的地委组织部工作，同在1984年分别任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同在1988年下到县任县委书记，又都是在1991年回地委任组识部长。唯一不同的是，1996年，汪出地被提拔为地委副书记，而江波调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两人始终保持密切的联系，始终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组织用人方面的一些事，江波往往比潘进要先知道。今天下午他把较多的时间搁在他家，晚饭后才跑到江滨饭店向马驰报到。

他没有去儿子家，而是去了西山别墅区他和情人王小静的秘密的“小家”。

说起汪出地与王小静的关系，是10年前开始的。

那是1990年的教师节，时任南林县县委书记的汪出地带领一班人到南林第一中学，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教师们表示节日的祝贺。当晚，南林一中举行庆祝教师节舞会，汪出地欣然前往。简单的仪式以后，舞会开始。一个年轻姑娘来到汪出地面前，请汪书记跳舞。她长长的睫毛，圆圆的眼睛，漂亮的脸蛋，高耸的乳房，1.65米的不胖不瘦的标准身材，让汪出地一见倾心。进舞厅以后，她告诉他，自己叫王小静，去年师大中文系毕业，分配到一中当教师。而汪出地，1.75米的标准身材，带着微笑的面容，不乱不光的发型，高级得体的衣着，慢条斯理的说话，一派“学者风度”，也令王小静深感爱慕。就在这个晚上，他们从忽明忽暗的大舞厅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舞池，两人越抱越紧，汪出地把王小静丰满的乳房紧贴在自己胸前……临别时，汪出地特意在名片背面加上宿舍电话和手机号码，交给王小静。而王小静也把自己的联系办法告诉汪出地，当然她只能是BP机号码。

第二天晚上，王小静应约来到汪出地早已开好空调的房间。一进门，两人就紧紧地抱在一起，很快躺倒在汪出地的床上。一阵呻吟声和喘气声后，汪出地从王小静的身上下来时，震惊的发现，王小静身下的床单上是点滴成片的鲜血。“啊！你是初夜。”汪出地感激的说。而王小静幸福的笑着。

此后，他们隔二隔三的约会，有时在汪出地的宿舍，有时在王小静租用的房间。时年，王小静24岁，汪出地42岁。

就在第二年初，汪出地回地区工作，任地委委员、地委组织部长。半年后，王小静成了《沃江日报》的记者。汪出地用10万元为她买了一套“三室二厅”的商品房，建立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家。就这样，他们甜甜蜜蜜过了三年的“小家”生活。

1994年夏天，一次甜蜜以后，汪出地对王小静说：“小静啊，快28岁了，我想你该有个家了。”

“这不是我的家吗？”

“不，我是说，你应该结婚成家啊！”

“您厌我，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了，我是为你好，我不能拖你一辈子，那是害你。再说了，你结婚后，我们不是照常这么过，而且更安全吗？”

汪出地心里明白，让一个年轻女人长期做“二奶”，迟早要出事，只要她结婚了，才会没有后顾之忧。为此极力说服王小静要结婚。几次说服后，王小静答应了。其实她本来就有男朋友，就是南林一中教师尧有康，他们是大学同学。王小静不是南林县人，当初就是跟着这个“白马王子”才来到南林一中的。只是因为汪出地插足，使她俩关系变得忽冷忽热了。

就在当年国庆节，王小静与尧有康结婚了，第二年秋天生了一个取名“苗苗”的女儿。

因为王小静在沃江工作，而丈夫仍在南林一中，两人只是在周末才相会，多数时间仍属于汪出地。所以女儿“苗苗”到底是谁的，真是连王小静也讲不清楚。苗苗从小由奶奶带着，跟爸爸生活在一起，跟王小静只是周末亲热一番。王小静心里，汪出地是真正的老公，而尧有康只是陪衬。

直到1998年夏天，汪出地对王小静说：“小静，你们夫妻分居多年，该相聚了，是否把小尧调到沃江来啊！”

“是不是厌我老了？他下来，我们还怎么……我们这样不好吗？”

“你说什么，怎么会呢？你没感到我们越来越好吗？我没感到自己老，怎么会说你老呢！我是为苗苗着想，该上幼儿班了，地区条件总比县里好啊。至于我们，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就这样，当年第二学期开学时，尧有康成了沃江中学的教师。

10月的一天，汪出地打电话给王小静，叫她一起去省城玩。到了省城，王小静才知道，汪出地已在省城西山别墅区建立了新的“家”。

这就是汪出地现在要去的“家”。

这是一幢价值200万元的别墅，这房子和车库内的“奔驰”小车，都是沃江地区城建局长王发和他的弟弟、沃江锦绣房地产公司老板王达在汪出地50岁生日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汪出地特意把房产证和车主都办给王小静，使王小静非常高兴。身为地委副书记的汪出地，有事没事都可以跑省城。而王小静记者的特殊身份，也完全来去自由。就这样，两年来，汪出地和王小静几乎每个月都要到这个“家”住上一、两次，过上三、五天度蜜月般的生活。只是最近汪出地一直住院，差不多有一个月未到省城，未到这个“家”了。

听到开门声，王小静就迎上来了。她是乘下午１点钟的“快客”，４点半到“家”的，早把房子擦得干干净净，把空调开得暖洋洋，饭厅餐桌上放着酒和菜……她迅速脱下汪出地的外套和西装，两人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了。“久别赛新婚”在他们身上得到最好的体验，他们很快就进到房间，躺到床上，不一会，王小静就发出了欢快的呻吟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王小静从汪出地怀抱中挣脱出来说：“啊呀，我的大老公。我们该起来吃点饭了，你看我把菜和饭都烧好了，不能让我白辛苦啊！”

“好，好，起来，吃饭。”汪出地边说边起床。

于是，王小静又把己烧好的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给汪出地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用鹿耸浸泡的茅台酒，说：“来，今天，特别的日子，为我们久别重逢欢聚一起，为你我有新的好运干杯！”

汪出地一干而尽，拿起筷子夹起菜吃了一口说：“好吃，这才叫幸福生活，多美。女人哪，男人可不能没有女人。”

王小静一边给汪出地倒酒，一边说：“讲到女人，美国有一个笑话。要不要讲给你听听？”

“好啊，讲吧。”

“那你边吃边听吧。一家夫妻俩人，男的总说做女人好，整天在家做做家务，服侍男人，而男人要工作挣钱，还要管家里的大事，多辛苦。那天，他们在‘主’面前说好，从此让男人做‘老婆’，女人做‘老公’。就是她平时怎么做，他也要怎么做。第二天天刚拂晓，‘老婆’就起床做早饭了，因为为‘老公’按时上班，‘老婆’必须这么早做好早饭。老公吃好早饭了，老婆要帮老公穿上外衣，再把小皮包递到老公手上，并送老公到车库，看到老公开出小车，挥手向老公告别后才回家。回家后，‘老婆’要叫醒４岁的小孩，安排小孩洗脸、刷牙、吃早饭，直把小孩送上幼儿园的接送车。接着才能自己吃早饭，饭后去买菜，回来后洗刷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接下来是擦洗地板门窗，把室内搞得干干净净。中饭后只能稍微休息片刻，就要准备接小孩，做晚饭，等待老公回家。晚饭后，老公可以看电视、看书报了，老婆还得在厨房忙着。忙完了，老公说他今天心情好，要老婆早点上床……这样做了一天，他累坏了。第二天早上，他对‘主’说：‘主啊，还是做男人好，做女人太辛苦，让我继续做男人吧！’‘主’说‘好啊，你忏悔了，我会尽快把你们对调回来，让你继续做男人。不过最快也要10个月，因为你昨天晚上怀孕了。’……”

听着，汪出地“哈哈”大笑，王小静自己也笑了。汪出地说：“那他听了‘主’的话后怎么说？”

“天哪，还要我怀孕生小孩，痛啊！”

“好一个王小静，真会说笑。等会儿，看我能不能让你怀孕。”汪出地说。

“与小尧结婚前就怀过你的了，可惜现在再怀孕也不能生育了。”王小静娇声娇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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