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慈善 - hycs.zj.cn

离线咕咚

花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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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12-07-03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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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很怀念青涩年代纯真的同学感情，纯的像牛奶一样不参杂半粒沙子，好起来亲兄弟一般，生气了随时打一场，打过了也不记仇，继续和好一起上下学。我和阿海就是这样，那时我们两家离得近，父母之间常有走动，我们又是一个年级的，关系自然就密了。
  阿海是我中学同学，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阿海老家山东人，老爸属于南下干部之类，部队下来后就留在我们所在的小城搞生产建设，这时他老爸已是橡胶厂的厂长。因为两家住的近，我在阳台喊一声他那边就会听到；这旁边住着像我们老爸这样从部队过来的人很多，都散落在民居中。
  有时候我纳闷，是不是山东人都是这样高大魁梧的，阿海老爸就像铁塔似的，进出门都要弯下腰来，我常常无来由地担心，怕他老爸哪天忘记低头把门框撞坏了。当然，阿海也继承他老爸的基因，这时个头窜到了一米七六。特别上体育课时，高出我们一头的阿海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但他从不欺负弱小的同学，一张稚气的圆脸闪着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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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发表于: 2012-07-03

午后阳光火辣辣地照射着，蝉儿发出一声声烦躁的叫鸣。我和阿海无精打采地走向学校，像是被烈日烤瘪的树叶耷拉着。阿海转过头，晓东，你说我俩算不算最好的朋友，我俩是好同学好邻居。我是从来没有想过“朋友”这个词，在老妈眼里“朋友”这个词是很贬义的；所谓“朋友”就是社会上流流荡荡打七扛八那些酒肉朋友，她一再对我说不要交什么朋友，以同学交往为主，以至于我工作后带同事回家也都说是同学。这时候阿海说我俩是朋友我心里有点发毛；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你傻不啦，只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同学能吗！阿海振振有词，一股豪气从丹田升起，电影中经常出现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感觉出来了。做了朋友的我俩还和以前一样，一起上下学，一起顽皮打闹，没有因为从同学上升到朋友而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很快我就体会到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含义。阿海跟校外的“朋友”称兄道弟后，学习变得懒散，尤其英语作业不能按时上交，这个任务光荣地落实到我身上；其实我英语也不行，但抄抄作业还是可以的，估计游龙一样的字母老师也看不懂。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黄头发白皮肤，有点像俄罗斯人，我们猜测她最多是个混血儿。但老师不这么认为，她上课一半时间上新课一半时间讲她在国外的经历，仿佛要让我们相信她是一个纯老外，这让我们经常私下取笑她，因为她的黄头发像枯叶般的黄，跟金发女郎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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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发表于: 2012-07-03

  不久我搬家了，搬到小城边的山腰上，上学不能一起放学后阿海总要陪我绕过山头再回家；山上树木茂盛，草皮很厚，我们总喜欢在上面打几个滚。当时武打片席卷银幕，光《少林寺》我们就看了不下七八遍，当然，很多时候都是阿海出钱，因为他零花钱多多。草坪上的战争一般都是以我和建宇的失败告终，也许阿海看到对手太弱了，他叉着腿说，你们每人打我三拳三下扫荡腿，我移动了就算输，并做气沉丹田状。我和建宇轮番上阵，还是不能打倒他，干脆一起上去把他搬倒在地，倒地的阿海大叫，你们两个赖皮，一边猛搓小腿，下手真很啊，而我们则在旁边笑作一团。
  闹过一阵后我们躺在大樟树下乘凉，大樟树像巨大的华盖遮挡住炎热的太阳，山风吹来树枝倾向一边发出哗哗的声响；我们躺在树脚下漫无边际地聊着，身下是厚实的青草。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想起阿海时就出现午后跟他在大樟树下乘凉的画面，久久不能挥去。
  学习任务不重，老师们刚刚摘掉“臭老九”的称谓，战战兢兢的不太管我们，所以除了上课我们基本都在玩。昏昏欲睡的阿海听到下课铃声精神一振，轮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刻了，我们玩一种“角力”的游戏，单腿立地，另一腿弯曲用手挽住，与对手角力时可以挑、压、冲，直至把对手撞到，双脚落地着为输。人高马大的阿海这时显出他的优势来，我们十几个一字排开，阿海在中间靠前，像古代两军作战大将一马当先，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阿海单骑出列，冲向隔壁班的王斌，王斌个子长条型，身板单薄，哪经得住阿海的猛烈冲击，没几个回合被阿海向上一挑一个屁股蹬坐地上。看到阿海得胜，我们后边呐喊着掩杀过去，一对一地厮杀起来，最后是人仰马翻，谁最后能挺住他这边就算赢了，因为阿海，我们这边赢的概率就高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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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的男孩总有发泄不完的精力，我们还会玩打仗游戏，是用橡皮筋弹弓打，子弹是纸做的，做子弹也要有水准，阿海劲大，做的子弹总是硬邦邦的，打得对方嗷嗷叫，距离近的话保管起个大包，我们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互有挨打，但是没感觉，等到战事结束才会发现这里红了一点那里红了一点，假如是打了胜仗，还是炫耀的资本。
  男孩女孩渐渐显出第二特性来，男孩的声音粗了，喉结也出来了；女孩的声线却越发尖细，胸前也坟起两个小包。生理卫生课开设，男同学跟女同学是分开来上课。中国是个谈性色变的国度，仿佛谁说性就是流氓或者品格低下之人，但是越是禁锢的东西越能激发大家的好奇心。阿海不知从哪来搞来一个手抄本，他说借的，抄好了马上还人家。说完就抓起练习本炒起来，阿海平时可不是这样用功的；我探过去看，什么呀！搞得神秘兮兮的。不料一看就像走进烤房一样人整个人燥起来，身体也出现微妙的变化，我大惊立马走人，脑袋里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回去看看，看看；这是多么奇妙的世界，是平常书本上根本没有的。
  阿海借来的手抄本是一个女生写的日记，记叙他跟男朋友交往的过程，其中很多细节是国人一直在做但不能开口说的事，书中赤裸裸的用词绝对可以归纳为黄书，相对于现在以爆自己隐私为荣的性文学只能算小巫见大巫。手抄本像是一颗深水炸弹泛起层层涟漪，迅速在男同学中传开，我等阿海抄好借来看过但绝对是不敢抄下来的，你想我抄了放学校里会被老师发现，带回家万一被老妈看见那不是飞来横祸；我同桌董胜可能也跟我相同情景，他干脆背下来，上课时老师在上课，他在我耳旁炫耀地背着，真是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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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发表于: 2012-07-03

  这期间男同学看女生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们没事找事地评选起班花，最后一致推选金爱星为班花，金同学长着鹅蛋脸，小巧的鼻子，特迷人的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学习成绩中上，她不爱搭理男同学，总是独来独往的，留给人一股神秘的气息，博得“冰美人”的称号；另一个叫程海娇的女生其实也蛮不错的，一对小酒窝很是迷人，可能她刚开始学化妆，经常眼影画的黑黑的，有次阿海见到她故作大惊，你昨晚跟人打架了！没有啊？那你眼睛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都黑了，像熊猫一样。旁边的男生全都哄堂大笑，不经意间，“猫眼”的绰号也传开了。
  我以为中学时代就会这样浑浑噩噩的混到毕业，也不想考大学什么的，到时找个工作能自食其力就行了，省的老妈整天唠叨说我白吃食。阿海倒是无忧无虑，他毕业后铁定是进橡胶厂，他老爸已经为他铺好了路。阿海也关心我，让我不要急，等毕业边时候问问他老爸，看是不是把我也内招了，我听了很是感动，到底是朋友啊！
  高二的第一学期，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待我们坐定，班主任曹老师介绍道，新学期开学了，班里来了个新同学叫王雯清，站起来大家认识一下，希望大家今后相互学习相互关照。王同学怯怯地站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我回头看了看，发现王同学个子蛮高的，她就坐在阿海隔壁排的前一桌，凭阿海的个头他只能坐最后一桌。
  放学后我发现雯清家竟然也住半山腰，离我家也就百来十米的距离，那是一片大学教师的宿舍；后来我们了解到，雯清的老爸是从乡下调过来到大学教书的，所以他把全家都带来了，雯清也就插班到我们班级。这样放学的路上经常会看到雯清在前面走得很快，我跟阿海在后来慢慢踱着方步。走得久了雯清也知道我们是一个班的，有时也会招呼一下聊几句，这时我才看清她，穿着印花白底衬衫，黑色长裤，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羊角辫子甩在肩膀上。我总觉得雯清有种似曾相识，可阿海不这样认为，你才见过几个漂亮女生啊！哪会这么巧，还见过？当时知青题材的电影很多，像《蹉跎岁月》《青春万岁》等女一号都是这样的装扮，经我一提醒，阿海恍然道，确实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对雯清不由得关注起来；而雯清依然我行我素，犹如独行侠很少跟同学交往。
  多年以后我听到一首风靡九州的歌曲《小芳》，眼前竟然浮现雯清的影子，乡下妹子雯清来城市里找他的知青哥哥，然而天妒红颜，注定了雯清悲剧的一生。

离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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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发表于: 2012-07-03

上中学就有长得像混血儿一样的英语老师，真是幸福呀！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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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发表于: 2012-07-03

先发到这儿，上班去也，落mm顶贴很快嘛。

离线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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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发表于: 2012-07-03

跟着楼主，咕咚一下子就顿住了。期待下续。

好久没见楼主的文字了，直想念呢！

看贴是学习，跟贴是友谊。朋友，你跟贴了吗？
我的个人主页：http://www.hycs.zj.cn/bbs/u.php?uid=2

离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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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发表于: 2012-07-03

七月毕业季，看青葱岁月更觉有意思。不知雯清喜欢咕咚不？哈哈。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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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发表于: 2012-07-03

感谢秋老的评点；蜂鸣一直是我舒展心情的平台。只是有时候经常进不去。现在好了，我会经常光顾与大家互动；前期那篇《时光是我垂钓的溪》神话让我继续我的青葱岁月，不想被她一语中的。

离线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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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发表于: 2012-07-03

                                                                                  二

  进入秋天，山坡披上一层金黄色，落叶缤纷飘飘洒洒，枫叶火红似红辣椒，银杏树叶黄的似香蕉皮。阿海让我陪他去山上摘树叶，说夹在书本上当书签很好看的，虽然我满腹疑问还是陪他去了，阿海最近变得沉稳，缺课很少，捣蛋的事也不太玩了，他被体育老师选去篮球比赛，按说不用上课去玩他喜欢的运动他应该很高兴，不料他推辞了几次，耐不住老师的强势命令只得去了。这样我跟阿海放学的时间就不同步了，但等我收拾好书包走在回家的那条山路上时，看到阿海走在前面了，我追上去，阿海，刚打完篮球吗。哎，是啊；我跟他讲起班里的事，见他答非所问样子，眼睛直愣愣看着前面，顺着他目光我看到了走的飞快的雯清，怎么啦，我问。没、没事，他脸一红；我察觉出他的诡异，但没有点破他。
  我不知道阿海为什么要跟着雯清，难道仅仅喜欢她能这样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不然也可以上去搭个话，也可以做个两肋插刀的“朋友”。但我知道阿海脸皮薄，怕雯清的冷面孔。也许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让本来正常的同学交往变得如此不伦不类。竟然有一次真有事情被阿海碰到，几个小流氓看到雯清靓丽清纯，围着她不让她走，阿海看到后大步流星奔过去，左右开弓把几个小流氓打跑了，雯清正眼看了看阿海，脸一红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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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发表于: 2012-07-03

不能说雯清对阿海没有好感，这件事后，他们交往多了许多，当然都是阿海后来告诉我的，当他开心的时候急于有所倾诉，我就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阿海曾送他几片枫叶，雯清也跟他能聊上几句，但出自书香门第的雯清迫于父母的管教不敢逾越鸿沟，他们就做起了超出同学感情止于男女关系的朋友。同学间的传言也多起来，隔壁班的王斌一直是阿海的对头，仗着老爸是高干对旁人不屑一顾，雯清的清纯同样吸引着他，加上是阿海喜欢的，他是偏偏来捣蛋。我们下午第三节课一般都是自修课，王斌时不时地来我们教室串门，跟几个狐朋狗友胡侃，有时候故意骚扰雯清，雯清只能忍着不理睬他，王斌可能以为雯清好欺负越发嚣张，后来我发现他总是乘阿海打篮球的时候过来的，说明他心里还是忌讳阿海的。
终于有一天，王斌乘阿海不在来我们班级，与雯清发生了争执，只听“啪”的声响，全班“嗡嗡”的讲话声突然紧急刹车，同学们不由得回头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雯清手捂着左脸，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一行清泪滑过她白净的面孔，见同学们都在看她，羞愧难当，掩着面“呜呜”地哭着跑出了教室。事后我了解到，是王斌故意把书放在雯清的课桌上，雯清不小心把它碰掉地上，王斌让他捡起来，雯清可能碍于他语气霸道不肯检，王斌于是恼羞成怒打了雯清一耳光。感觉事态严重，没等放学我就急急跑到球场找到阿海，对他说了事情经过，阿海骂了，王斌这个王八蛋！拳头紧握青筋怒爆，没等我说完他就一阵风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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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发表于: 2012-07-03

阿海的第一念头是去找王斌，有一股怒火想发泄，这个人就是王斌，要是碰到绝对打趴了他。但转念一想，雯清跑出去到底去哪里了，她受了这么大地委屈会哭成什么样，还是先去找她安慰她一下，这样一想阿海就动身往雯清家跑，走到半路忽然停下，雯清受了委屈会回家吗？说不定父母还会骂她；在有限的几次交往中，阿海和雯清都是在放学的路上或者教室里说上几句，从没有约过另外的地点，这样想着阿海很懊恼。不过他很快理清思路，开始从校门口着手打听。
一个女生在上课的时间哭着从学校里跑出去多少会引人注目的，很快阿海就从旁边的几家杂货店老板娘那里打听出雯清的去向；看着她往南边跑的，脸红红的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阿海撇开好事的老板娘，往南急赶，南边是一条大江，把城市和乡村隔开，战争年代还是阻挡敌军进攻的天然屏障。阿海曾提议带雯清一起去江边走走，像电影里的找对象，女一号迎着江风，黑发飘起来，阿海想做做男一号，可以用深情地眼神注目着雯清，但雯清婉拒了，她说她去过江边，在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这一次也是这样，单纯的阿海想，雯清吹过江风后心情会好点的；要是这时候碰到雯清，看到自己专程来找她会不会很感动，拉着自己诉说着委屈，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任她在自己的肩头哭泣。阿海美美的想着，嘴角牵动露出了笑意；前面海涂上有个老伯在捉螃蟹，阿海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过去问问，老伯，有没看见一个女学生，穿白衬衫梳两条辫子的。女学生？是不是这么高的，说着老伯举手在自己眉间划了一下。对对，老伯见过？在那边堤坝边似乎有个女学生走来走去一个多小时了，我以为她在等人呢，说着老伯就指向堤坝让我看，咦！人呢？刚刚还在那儿的，可能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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