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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梧桐书屋

花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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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7-05-28

江南水乡窈窕淑女
——《江南之旅》之十二

我在都市家园论坛有一位网友叫凤兮凤兮。记不得最初在论坛的交流情景，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首先她的ID名就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有《琴歌》二章如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唐代诗人张祜则有《司马相如琴歌》一首，曰：

凤兮凤兮非无凰，山重水阔不可量。
梧桐结阴在朝阳，濯羽弱水鸣高翔。

我想，能以“凤兮凤兮”为自己的ID命名，绝非等闲。果然，她的每一篇文章都令我耳目一新，不能不拍手叫好。后来知道原来她是一位作家，再后来，她寄赠给我两本书，一本散文集《雪的心情》，一本小说集《水城》。一篇篇读下来，证实了我最初的猜想。《静静的胡杨林》出版之后，我自然回赠给她。于是，彼此成了论坛文友。

此次江南之行走亲访友，因为要到苏州看望一位老朋友，便打算顺路去拜访一下。于是，临行前夜我给凤兮凤兮发短信留下了手机号码。从家乡返回杭州那天傍晚凤兮凤兮给我打来电话说欢迎我去，叫我确定日程后通知她。第二天在开往上海的列车上又接到她的电话，得知还有一位网友也要见见我。

在上海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空闲，又因为星期天在上海已与资生老友见面，苏州是不用去了，所以决定星期一专程拜访凤兮凤兮。我买好上午九点出发，下午五点返回的往返车票，然后给她发了手机短信。根据我的往返时间，凤兮凤兮决定陪我去一趟周庄。周庄虽未去过，但曾在央视十套看过专题片，印象极为深刻。能够身临其境当然是一件美事，我欣欣然接受了她的安排。

星期一九点半我乘火车到达昆山。到站前就收到凤兮凤兮发来的短信，知道她已经安排就绪，很快就来接站。现在有手机真是方便多了，我出站后刚刚在一个花坛前坐下来，手机就响了，随即看到一位窈窕淑女双手高举着打印机打出来的“梧桐书屋”四个字。毫无疑问，她就是凤兮凤兮，她给我的书中有她的照片。

我站起来，从容地迎上前去。凤兮凤兮也注意到了，微笑着走过来，用苏州人特有的那种甜蜜的声音问道：“是梧桐老师吗？”之后，她带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请我坐进她的小车。我对汽车的品牌型号很迟钝，但是这辆小车很漂亮，颇有点窈窕淑女的味道。坐在里面，感觉到一股清新温馨的气息，令人十分惬意。

凤兮凤兮驾车很老练，她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我看她开车前在吃药，询问其病情。她说，这一个星期来嗓子严重发炎，舌头溃疡，疼痛不已，因此不能多说话。这叫我内心十分不安，感觉来得真不是时候，害她带着病还如此辛劳。

昆山真是一座美丽的江南小城，浓郁的现代气息使它充满了活力。一会儿工夫，小车行驶到长途汽车站在路边停了下来。凤兮凤兮事先给我说过的另一位网友胡子狼正等候在那里。他上车后，我与他彼此问好，并把特意带来赠他的书《静静的胡杨林》递给他。他也从挎包里取出他的一本小说集《奢望永恒》回赠给我。看起来彼此都有所准备，也算是心有灵犀吧。后来我在返回西安的卧铺车厢里，读了其中好多篇小说，他的才气跃然纸上，令我赞叹。

小车在通往周庄的道路上疾驶，道路两旁的田野风光旖旎，两位年轻朋友谈笑风生与我交谈，这已然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图画。前面有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小车停了下来。凤兮凤兮说要在这里拍张照片。不愧是江南才女，随时都流露出纯真的浪漫情怀。胡子狼为她拍摄之后，凤兮凤兮对我说，梧桐老师，给您也拍一张。嗯，真不错，在江南田野沐浴着习习春风，以那畦黄灿灿的油菜花为背景，拍照留念，何其浪漫哉！我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许多（图1）。

游览周庄门票是100元。好在凤兮凤兮人缘好，朋友多，她已经提前联系好周庄的朋友，不仅解决了门票，连午饭都安排好了。也是，像她这样作为一个当地人，每年都会有许多次陪同朋友来游周庄，每次都要自己掏腰包的话，岂不冤枉？凤兮凤兮泊好车，正待走时，一不当心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可惜了杯子里她的润喉药茶。我十分心疼地想，这一天才开始呀，如何是好呢？而凤兮凤兮却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走吧，咱们去周庄。

走在宽阔的街道，这个闻名遐迩的江南小镇让我感受到充满着现代化气息，这大概得益于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得益于无以计数慕名而来的国内外游客吧。走到“贞丰泽国”牌坊前，凤兮凤兮又为我拍了一张照片（图2）。从这里走进去，就是“中国第一水乡”周庄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间有一个周庄。”苏杭我早已游览过，现在置身于周庄，眼前是一幅美妙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水乡风景画。凤兮凤兮和胡子狼陪同我徜徉其中，时而给我讲解，时而为我拍照（图3—图5）。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景在眼中，抑或是人在景中。在一座古桥旁，请一位游客为我们三人拍下一张合影（图6），可惜这位游客技术欠佳，正好拍下胡子狼闭眼那一瞬间。而凤兮凤兮则很会拍照，她不仅注意选景角度，还不时提醒胡子狼“下巴低一点儿”。看这张凤兮凤兮所拍我和胡子狼在窄窄的小巷的合影效果就好得多（图7）。

周庄环境幽静，建筑古朴，全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民居仍为明清建筑。我们首先参观了历经五百多年沧桑，但气派依旧的张厅，它那“轿从门前进，船自家中过”的巧妙布局，袒露出一份安谧温馨的水镇情趣。之后，我们款步走进沈厅，这是具有传奇色彩的江南豪富沈万三的宅第。在厅堂，凤兮凤兮叫我坐在当年沈老爷的位置拍下一张照片（图8）。我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老爷”派头。此刻体验，心想这位传奇人物即使坐在这里的时候，内心恐也难以真正平静。我们走到沈厅里面楼梯下，有告示说若要上楼须另购门票，每人十元。服务员看了我们手中的票，却二话不说予以放行。看来，此次我是享受了贵宾待遇。楼上一头是老爷夫人及小姐丫环各有讲究的卧室，另一头是一通大厅，很像现在的产品陈列室。两侧过道均有一个侧窗，凤兮凤兮介绍说，那时来求亲的人只能坐在楼下厅堂拜见老爷夫人，小姐则可从这两边过道的侧窗察看求亲之人。

参观之后下楼的时候，我脑际浮现出风云变幻，岁月沧桑的图景，虽说早已人去楼空，但这遗存的厅堂楼阁不是依旧记载着中华文明的历史渊源吗？一路走来，我注意到许多商家都以沈万三为偶像，恐怕还不只商家如此吧。依靠勤劳和智慧来致富，周庄确实蕴含着这样的情怀。在我看来，古老的周庄正像窈窕淑女一样，焕发出令“君子好逑”的魅力。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家餐厅。午饭十分丰盛，是凤兮凤兮的朋友特意安排的。饭前，凤兮凤兮给我介绍认识了一位朋友，叫张寄寒。这位老先生也是作家，以儿童文学见长。胡子狼久仰张寄寒大名，此刻也是第一次见面，他恭敬地递上名片恳请赐教。而张寄寒却十分平和亲切，说已在杂志上读过他的小说。与当地一老二小三位作家共进午餐，话题自然离不开文学。这种毫无世俗之气的交谈，才真正是人生惬意之事。

凤兮凤兮站起来选好角度为我和胡子狼拍了一张照片（图9），之后问道，您看他像不像腾格尔？我注视片刻，感觉倒也真有几分相似。凤兮凤兮说了一段趣事，说有一次胡子狼去歌厅，许多人以为是腾格尔来了，他便说，哦，不是不是，我只是腾格尔的弟弟。当他学唱腾格尔那首《天堂》之后，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席间交谈，胡子狼的谦和给我留下极好印象。他自己开着一家广告公司，每天夜里仍在自己的斗室笔耕不止。从他的言谈中我能想象得出这位青年作家每日的生活图景，也能感觉到他热爱生活、热爱文学的情怀，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来。

凤兮凤兮对于文学的喜爱超乎我的想象。她对我说起她和她的朋友组织了一个文学社，有六十多人参加，两三个月集中活动一次，畅谈创作体会，研讨文学作品等等。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印象中似乎很少听到民间有这样的纯文学活动。我在《静静的胡杨林》中描述主人公曾组织“胡杨林文学社”，并非子虚乌有的虚构，我和资生等几位挚友当时确实有过此举。回到西安在中学任教时。我也和同事们一道创办了一个“荠菜花文学社”，坚持了二十多年，其间还培养出两名全省文科状元。真可谓志趣相投，我对凤兮凤兮组织文学社活动感觉特别亲切。我在想，倘若每个地区都这样做，文学的繁荣就真的大有希望了。

饭后，张寄寒老先生先走一步，我们三人沿着小巷继续领略这驰名中外的水乡风光。凤兮凤兮说我运气好，来的时机好。旅游旺季这里每天接待游客最高时达一万多人，就不会像今天这般清静。我想，我的运气是好，可就是辛苦了凤兮凤兮，喉咙发炎还要不停地给我讲解。

小巷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颇具特色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凤兮凤兮精心挑选了几样，我和胡子狼则只知道欣赏，看来男人和女人逛街的方式就是大不相同。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一座茶楼，黄底黑字的招牌，上面写着“三毛茶楼”，张寄寒老先生正微笑着迎候我们。原来他就是这座茶楼的老板，刚才先走一步是为了提前做点儿准备。

古色古香的茶楼，墙上挂着三毛与楼主合影的大幅照片，还有三毛的生平简介。凤兮凤兮对我说，1984年三毛曾在这里喝过茶，后来与张寄寒老先生常有书信往来，茶楼因此而得名。此外，从挂在墙上的其他照片可以看出，许多文化名人都曾来此品茶。看到一副张寄寒老先生自己书写的条幅：“有客清茶待，无事乱翻书”，可见其境界之高。

我们落座之后，张寄寒老先生奉上上等香茶及熏青豆，茴香豆等茶点，还拿来一副围棋。又有客人来，张寄寒老先生微笑着引他们上楼。凤兮凤兮叫胡子狼与我对弈，她则拿着数码相机为我们拍照（图10）。并没有充裕的时间，胡子狼与我自然都落子极快，结果他的一块黑棋不慎没能做活，让我小胜此局。对弈之后，凤兮凤兮对胡子狼说，你来给我和梧桐老师拍一张（图11）。正好张寄寒老先生已经安顿好茶客走下楼来，凤兮凤兮又为我们三人拍了张合影（图12）。

窗外，一位穿着蓝花布衫的村姑划着小船荡漾而过。虽然此行一路已多次目睹，但是坐在茶楼与三位朋友一起品香茗、谈文学的时候，一瞥之下，水乡情景顿时深刻于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想到了这句，若不是已经买好明天回西安的火车票，真想在此住上一宿。

凤兮凤兮看看手表，对张寄寒老先生说，我们该告辞了。她真细心，算好了时间以免耽误我的返程时刻。我们道谢之后，告别了“三毛茶楼”，沿原路返回至泊车处。当小车拐个弯疾驶而去的瞬间，我再一次透过车窗望了一眼周庄，我是要把它装进眼底，装进心里。

小车在凤兮凤兮手下毫不倦怠地奔驰着。车窗开着，春风拂面而来，带给我江南田野醉人的芳香。

不知不觉地，小车已经停在了长途汽车站路边。胡子狼向我告辞后下车，他还要乘长途汽车回家。他远道而来专程陪了我一整天，给我留下了江南人那种诚挚和纯真。凤兮凤兮一边驾车一边对我说，本来还有两位网友也很想来见见您，只可惜请不出假没来成。她还不无遗憾地说若不是因为嗓子疼，还可以给我讲得更详细些，她说，其实我挺能说的，那些导游也比不过我呢。对此我一点儿都不怀疑，然而此刻内心却十分抱歉，也十分心疼，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火车站。凤兮凤兮从后备箱取出一套书给我，是精装版《昆山文学典藏》，按体裁分类共有五本。我十分感激她赠送给我的珍贵礼品，更感激她一整天的辛劳，然而嘴巴却一句也没说。

轻轻地握手道别。目送她驾车而去，转身走进候车大厅。时间还早，我那趟车还有四十分钟。看到开往杭州的那趟列车乘客正在进站，灵机一动，起身跟了过去。是啊，何必再等呢？检票员说车票不对，但见我说得有理，也就客气地放我进去了。我的运气看来真的不错，上车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座位。而且，一眼望去，整节车厢似乎只有这一个空座位，像是专门预留给我的一样。

列车很快就在江南原野上疾驶起来。我静静地坐着，回味着。是的，无论是江南水乡周庄，还是网友凤兮凤兮，她们都像“窈窕淑女”一样，在我内心深处留下了无比美好的记忆。

（本篇完）（2007年5月28日0: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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