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天黄昏,我与老伴回到了老家县城。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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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嫂家吃过晚饭,大侄子夫妻用车送我们去新区,准备安排我们当晚的住宿。来到好溪边大路时,突然想起刚到时二姐曾说过,前二天曾遇见过老胡,他打听过我们俩。因为住的地方离老城区很远,住下了就不可能再过来,于是侄子说先送我们去他家。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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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夫妻,虽然比我们年长了近二十岁,但却是我们的老朋友。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两家常来常往,有好吃的就会聚在一起撮一顿,有事时会相互帮着点。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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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几件事,至今印象犹新。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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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家乡有许多养鸭子的人,但都是养的“草鸭”(雌的鸭)。春季刚孵出的小鸭是有雄也有雌的,那些雄的小鸭就没有人买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兴起,这些雄小鸭成了人们的桌上美肴。有人挑上数千只雄小鸭,走街串巷叫卖,一户人家一买就是数十只上百只,有的甚至会要上二三百只。最早尝这美肴的,就是在老胡家里。第一次,他买了一百只,把小鸭子放在一个盆子里,突然淋进滚烫的开水,盖上盖子,不一会儿就可以褪毛了,然后再一只一只剖肚取出内脏。洗净后用调料生炒,味道极佳。听说这些小鸭子全是没有进食过的,特别有营养。自那次以后,我们无论哪家买到了这些小鸭子,都是两家老少一起享用。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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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有三个孩子,大女儿比我小九岁正在妙龄,我们都叫她小名——玲玲。玲玲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在家总帮母亲做家务,不管什么事她都拿得起来。晚饭后或是星期天来我家串门时,她也从不闲着,看我们做着什么事时就会主动地插上手来,或者就帮着抱孩子。当我们俩有事出外,又不便带着孩子时,她与她家就会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临时保姆的责任来,走之前把孩子往老胡家一送,就可放心上路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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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玲玲出嫁了,就没有再象过去那样地来往。自从我1987年调离老家县城后,我们两家虽有相互牵挂与问候,但再也没有大人小孩地一起相聚过。只是偶尔回老家时,会在老胡家住上一夜或二夜,再后来他的小儿子结婚住房紧了些,就只是去看望他们一下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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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侄子的车上下来,走上一百来米,就敲向了老胡家的门。叫应后,他老伴下来开门,不是象过去那样,久别重逢后分外地亲热,而是暗暗地传递着一股暗淡的情绪。他老伴明显地比过去憔悴了些,老胡也意外地没有出来迎接我们,是我们走进他家的厨房间里才看到的,他正坐在墙边洗脚。虽然没有了过去见面时的那份出自内心的有点张扬的亲热劲,更没有了过去那种满脸写着的笑意与哈哈的爽朗笑声,但我们也没想到会有别的什么因素。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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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喝起茶聊开事儿,慢慢地我们就聊到了玲玲的女儿,她在台州学院读书是否该毕业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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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默声了。他老伴说,外孙女应该是今年毕业的,可是去年下半年就没去学校了,也一直没找上工作干。我们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老伴立刻哽咽了起来:家里就一个人,外孙女不忍心离开……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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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怔住了。家里……只一个人?家里不是玲玲夫妻两个吗,怎么成一个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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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我们俩那惊呆了的脸、张大了的嘴,老胡的老伴抽泣着,缓缓地说:玲玲已经不在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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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会没有了?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啊!前年清明时,我们还去看过她,她是那样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啊!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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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是去年阴历九月三十日去的,起因是得了甲亢。因为人徒然削瘦下去,检查后得知是得了甲亢,医生给她开了一种进口的药,就是这种药让她的肝中了毒。老胡夫妻俩慢慢地给我们述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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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看过那种药的说明,也提醒过女儿要慎重服药,而且要勤观察勤检查。女婿说他们是这样做的,很注意有没有副作用发生的现象。可是,甲亢好起来了,其它方面的不适却出现了。而医院就是查不出肝里的病变来,这病变很隐蔽,极难发现。老胡向我们介绍着当时的情况。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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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急送浙二医院,医生给用了一万多元一支的药剂。第一针下去,没有任何反应,医生说就看第二针了,如果仍然没反应,就没救而且时日无多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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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针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医生就让出院,说是回去准备后事吧。那天往回运时,玲玲在路上都还会说话,希望自己能治好,对今后还充满着憧憬,不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她还年轻。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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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车到永康市路段时,玲玲给亲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坚持不住了……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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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医生介绍,出现这副作用而致命的概率,是万分之一。这万分之一的不幸,偏偏就落到了我好朋友玲玲的身上。她人生的句号,永远地画在了四十八岁。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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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前年在玲玲家的短暂相见,竟成了永诀。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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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亲戚朋友相见的欢愉,顿时被这令人痛心的消息冲淡。 ;jEDGK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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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夫妻的心,是那样的沉,那样的沉…… ;jEDGKL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