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玲比秋儿大一岁,她俩的父亲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并且关系特别的好,既是工友,又是酒友,所以,下乡之前她俩就认识。下乡以后她俩又分在同一个小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一住就是四年。
秋儿和大玲都很漂亮,秋儿和大玲一样聪明。
大玲是个急脾气,说话不会拐弯,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的。
大玲嗓子特好,样板戏、革命歌曲全拿得出手,每次知青开会,大玲的节目是少不了的。
但秋儿跟大玲性格却大有不同,温和、含蓄、善解人意、不事张扬。
干农活秋儿常跟大玲搭帮。大玲比秋儿体格好,知道照顾秋儿。
秋儿比大玲会来事,当大玲有麻烦时多数是秋儿来解围。
所以,俩人的友谊很深。
但有一件事,搁在秋儿心里三十多年了。这件事跟大玲有关,跟韦峰有关,还跟一个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人有关。
那个人是耀子,也是知青,是后来成了大玲丈夫的人。
那一年他们一起下到村里四十四人,恰恰男女各半。当时村里就有人开玩笑说是“配着对儿”来的。他们被分到七个小队,吃、住、不在一起。
耀子和韦峰不在一个小队,耀子在六队,韦峰在一队。但他俩都爱往大玲和秋儿住的二队知青点跑。
“喂?秋儿,干啥呢?”“秋儿?明个我回家,你们稍啥东西么?”韦峰来,总是和秋儿说话,眼睛却总是看着大玲,秋儿心里知道他其实想和大玲说话,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哎?大玲,给洗洗衣裳咋样?”“给咱把毛衣拆了吧?中不中?”,耀子来,总和大玲说话,嘻嘻哈哈的,偶尔也和秋儿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秋儿也觉得他是来找大玲的,所以答话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大玲晚上单独出去已经两、三次了,出门时不吭,回来也不吭,秋儿知道大玲有心事了,但不知道是因为谁?
今天晚上大玲又出去了,十点多了还不见人影。秋儿不放心,躺下又起来,点亮自己用浆糊瓶子做的煤油灯,边看书边等大玲回来。
屋里其他四个同伴睡的很香,靠东墙的胖胖翻了个身,咿咿呜呜的说着梦话。秋儿没声的笑了笑,一屋子六个女孩,胖胖最小,才初中毕业,大家当小妹妹一样待她。
这时,秋儿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从窗外经过,忙下地爬在门缝上往外看,“大玲?”,“嗯。”
“等等啊,我给你开门,”
她俩压底声音,怕惊醒大家。
“你咋还不睡?”
“我睡了谁给你开门!”
“哦”大玲背过身去插门栓。
“家里捎信了,小弟让邻居给烧着了,我明天回去,你有事没?”
“没”
秋儿听大玲说话鼻子囔囔的,凑到她跟前儿,“咋了?”
“没咋”
秋儿看见大玲眼睛是红的,张了张嘴,没出声儿。
“肯定哭过!”秋儿心里说。
“睡吧?”秋儿说着回到自己床边。
“睡吧,”大玲洗也没洗,躺下了。
第二天,秋儿回家了。回家以后就有了那件搁在她心里三十多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