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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08-05-23

— 本帖被溪畔青篱设置为精华(2008-05-23) —

从拉丁学校回公司的路上，看见两个和我一般年龄的女子，侧着身子在采摘着什么？定睛一看：满树的桑葚果子，小小的野生的果子黑的、红的，也有泛着青色的。于是，那紫红的桑葚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

我的童年也有这样的一个“百草园”，虽然长大以后看那两间屋基大的园子其实是很袖珍的，但在童年看来却也不亚于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后园虽小，姑且不说屋顶上爬满了南瓜藤，绿油油又毛绒绒的藤子上开满了灿烂夺目金黄的宛如喇叭似的花，摘下带叶子的一片藤，夏日的傍晚将在水草丛中捉到的萤火虫放进里面，荧光在绿藤里明灭着，霓虹灯般的美丽；姑且不说搭起架子上低垂着的饱满长豆；扯下枯黄的玉米须子，剥开层层绿衣转至黄衣象一排排整齐牙齿般排列着象白色的玉米棒子；姑且不说美丽的向日葵花，看着她圆盘一样的脸一直从东边转到西边；更有长在地底下的地瓜、土豆，将地瓜的藤子扯成一段一段藕断丝连着，然后挂在耳后，宛然一副长长的耳坠，原来童年的我已然会这么臭美了。待到收获的时候，总在爸爸的身边添乱，总是不小心地用锄头将他们搞得四分五裂、体无完肤……

园子里除了蔬菜，还有高大的水杉树，塔型的水杉树真美,叶子也绿得每每都想采下来制作成标本；梧桐树也是极其高大的，每到开花的时节，满树紫色花儿，满园子香气飘逸，喜欢运动的爸爸，买了个排球挂在最低的树桠上，每每放学后，我们几个姐妹都会来蹦几下，一直到后来梧桐在一次台风中被刮倒，姐妹们也逐渐地长大不再蹦不再跳了……

园子里的树,最让人看着眼馋就是那几棵果子树了。一棵几乎和奶奶年龄差不多苍老的樱桃树，一到春天那一树粉色的小花，引来了满树的蜜蜂，树茎上长满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树上根，爸爸说连着剪下这些根和叶茎就可以长成另外一棵樱桃树了，我曾试过很多回，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初夏时分，樱桃就成熟了，红红的晶莹剔透着，引来了群群麻雀，也引来了邻家顽皮的小男孩，最后自然是果去人空鸟也空。枇杷的命运几乎和樱桃是一样的，但是那棵只长几颗酸不啦叽的野枇杷树于我并没留下多少的印象，只有那棵樱桃树自今还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

家里的“百草园”似乎还玩不过瘾，于是我们又打起了邻居家园子的主意。园子的主人有一绰号“雌老虎”，长着高高的个子，背略微有些偻着，戴一副大大的眼镜，脸上向来是不苟言笑，在我眼里她似乎有点象江青，虽然是极度怕着她，但是那小小的园子却更具诱惑性。因为是小女孩，所以格外喜欢她园子里的月季花，我们家的园子也有这样的花，但总不及她家的颜色好，开得又大，于是总是大着胆子冒险地去她园子里摘，当然经常被发现，而我们象一群机灵的麻雀，早就闻声逃得无影无踪。男孩子不爱花，却觊觎她家“高入云霄需仰视”（那时真切的感觉）的桑葚树，惧于她的威名，不敢公然侵入性地进入园子爬上树端，于是找了根母亲用来晒衣服的长长竹竿，将桑葚果子打下，那桑葚树是傍河而种的，打落的果子便顺着河水往下游流去，我们呢？边可以游泳，边拣着果子吃着，吃得满嘴发紫发黑。现在每每吃着成熟的几乎全黑的30元每斤的桑葚，美则美已，却再也吃不到童年那有滋有味酸酸甜甜又略有些嚼劲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