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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重羽

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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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11-03-12

— 本帖被秋绪从『人文纪实』移动到本区(2011-03-14) —

在天台县白鹤镇万马渡村，有这样一户特殊的家庭。14年前，丈夫因意外高位截瘫，妻子对他不离不弃。为了更好地照顾这个家，妻子10年前改嫁，又与现在的丈夫一起照顾前夫和儿子。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亲情故事，看似离奇，却感动着越来越多的人——
她如何“背负”丈夫去嫁人
——两个“丈夫”一个妻（上）
（一）
3月9日，天台县白鹤镇万马渡村。王玉香中午回村。她没有先进自己家，而是去了村民王华福的家。
14年前的一次意外，王华福高位截瘫，卧床至今。为了便于照顾他，王玉香把他的床铺安置在楼下，开门进去就是。她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木柜上摆着2个梨。她有些埋怨说：“梨怎么不吃啊，都没水分了。”两周前，王华福说想吃梨，她就买了几斤来，没想到还没吃完。
“这几天天气冷，不想吃。过些天再吃。”王华福笑笑说。王玉香收拾着王华福几件要洗的衣服，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烧？”王华福想了想，说：“很久没吃面了，想吃炒面。”
“行，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烧。”说着，她拎着衣服出去了。
万马渡村位于海拔700米的半山腰。王华福住的是一间破落的石头屋，在村子的东边，屋外是一片竹林。王玉香住的也是老房子，在村子西边，与王华福家相距30来米。
回到家，丈夫金佰形已经从地里回来。“我先烧一碗面，华福想吃。”她说。金佰形点点头，自觉地走到炉膛起火。
炒面做好后，王玉香捧到王华福床前，把他扶起来，一口一口喂他吃。吃了几口，王华福又躺下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王华福摇了摇头，“坐久了脊背痛，躺一下再吃。”
躺了一会儿，王玉香又扶他起来，喂他吃。吃了几口，王华福又要躺下。他嫌麻烦，“你把碗放在床头，我自己吃吧。”
王玉香把碗端到他左侧头，放稳。王华福侧身左躺，右手夹着面吃。王玉香站在床边，直到他把面吃完，给他擦了嘴，才拿着空碗回家——给自己和丈夫做饭。
王华福是谁？他是王玉香的前夫。王玉香和前夫王华福感情这么好，当初是怎么离婚的？再婚后，怎么又和现任的丈夫一起照顾起前夫？这样的关系，她如何处理好？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当地村民之间却传为美谈。说起王玉香，村民们都竖起大拇指：“这个农村女人，不简单！”

（二）
1996年，王华福和王玉香通过自由恋爱结婚。婚后生有一子。
1998年，村里有人盖房子，叫王华福去帮忙。结果，王华福意外从二楼坠下来，全身被压在石条下面，只露出脑袋。
“大家七手八脚，一起撬开石条，才把华福拉出来。”老村支书潘善唐说。送到医院抢救，由于受伤过重，脊椎第五节以下身体全部瘫痪。自此，王华福常年卧床。这一医，医疗费花去2万余元。王华福父母以种地为生，家里基本没有什么积蓄，他们四处借钱，总共筹到五六千元；王玉香把自己多年来积攒的近1万元钱也全部拿了出来。不够的部分，村干部广泛发动周边村子，又为王华福募捐到5000余元医疗费。盖房的户主付了500元医药费后，再不敢进王华福的家门。
王华福是家里的支柱，他倒下了，又欠下一笔债，全家人的生活举步维艰。
公公婆婆有了让王玉香改嫁的想法。因为，村里就有已婚妇女改嫁后，获得一笔“改嫁费”的例子。他们希望王玉香改嫁，也能拿到一笔“改嫁费”，用于还清家里的债务。
王玉香很不理解，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公婆婆惟恐儿媳妇跟人走了，不管这个家了，自己的公公婆婆却惟恐自己嫁不出去。不论公公婆婆怎么逼迫，王玉香就是不愿意改嫁。“我跟华福是自由恋爱结合的。现在他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照顾，我不会抛下他改嫁的。”她多次向公婆明誓，“只要华福活着，我哪里都不去。”
刚开始，村民很不理解，都说她傻，留在家里，只会自己受苦。她不理会。逐渐地，也有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朵里，说她有克夫命，不敢嫁。她也不理会。王华福也摸不清妻子的想法，对她说：“玉香，你还年轻，照顾我这个病人只会拖垮你。”
“我如果嫁人了，谁来照顾你，谁来照顾我们的儿子？”王玉香问他。
“还有我爸妈呢。”
“你爸妈年纪大了，能照顾你们几年？”
王华福转过脸去，无语凝噎。
“你放心。”王玉香对丈夫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照顾你一辈子。”

（三）
在公公婆婆的逼迫声中和村民的不解声中，王玉香坚持了4年。洗衣做饭，捧屎接尿，细心照顾病榻上的丈夫，她无一句怨言。
王玉香所做的一切，老村支书潘善唐都看在眼里。“玉香是一个很不错的媳妇。”看到这么好的媳妇，他和村干部也在为她筹划出路。他们看中了同村的青年金佰形。金佰形与王玉香同年，为人老实厚道，平时在外打工，一直未娶亲。这几年，他正有下山娶媳妇的打算。
潘善唐等村干部来到王华福家，说明来意。王华福的爸妈很高兴。王华福和王玉香都不吭声。
老村支书来到华福床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夫妻感情深。玉香还年轻，她不改嫁，她受苦，你也受苦。她嫁个好人家，更能照顾到你和这个家。”
听了这话，王华福点点头。潘善唐转向王玉香说：“你重感情，大家都看得出来。转嫁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更好地照顾这个家。”见王玉香不说话。潘善唐帮她分析，公公婆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越来越需要人照顾，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个重病号，都是需要被照顾的人，你一个人能照顾周全吗？
听着老支书的话，句句都是为她和这个家着想，王玉香慢慢“妥协”了。接着，村干部又做通金佰形的思想工作。万事俱备，只欠离婚和再婚的手续。
2002年2月，村干部陪同王玉香一起到白鹤镇法庭起诉离婚。起诉书上，王华福是原告，王玉香是被告。了解原、被告的故事后，白鹤镇法庭法官被深深感动，他们来到王华福家里，成立“床头”法庭，给他们审理离婚。
审理过程中，王玉香主动提出，要求承担扶养王华福的义务，并承担儿子的抚养义务，家里欠下的债务，也由她偿还。王华福父母没有异议。
离婚后，王玉香和金佰形办理了结婚登记。婚后，她仍如往常一样，一心一意照顾着王华福一家。

（四）
有一天，王玉香找到潘善唐，塞给他500元钱。潘善唐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
王玉香说：“上次华福住院医疗费不够，你借给我们500元。”潘善唐说这是资助你们的，不用还。王玉香说一定要还的，“我挣钱还不完，我儿子长大了，还会挣钱还的。”
没办法，潘善唐拿了100元。他告诉王玉香：“剩下的，等你以后挣钱了，再还我。”
很快，儿子到了入学的年龄。山上的小学都合并到山下镇上去了。学校离家20余公里，又不提供吃住，儿子上学，必须有个人“陪读”。她和丈夫商量决定，由她下山照看儿子。
2008年，王华福父亲去世。2010年，王华福母亲病倒。“婆婆病倒，我必须回来。”虽然离婚了，王玉香仍以“婆婆”称呼王华福母亲。她上山后，山下的儿子就由金佰形下山照顾。王华福还有个哥哥。“婆婆生病期间，我和大嫂每月轮流照顾婆婆。”她说。半年后，婆婆去世。办完丧事，她才下山，把金佰形换回来。
婆婆去世后，照顾王华福的重担完全落在了王玉香和金佰形的身上。空落的房子里，只剩下王华福一人，身在山下的王玉香很不放心，便给他买了一个手机，方便联系。有时金佰形地里活忙，吃饭时间没个准头，王玉香怕给王华福饿着，又给他买了一个电饭煲，饿了可以自己煮饭吃。
由于长期卧床，得不到锻炼，王华福的身体虚弱，稍微油腻的食物吃下去就消化不了。过年时候，王玉香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食饼筒给他吃。王华福吃了几口，嫌太油腻，吃不下。王玉香只好拿回去，煮了粥，用菜油炒了几个素菜来。王华福直说好吃。
多年来，一直对王玉香侧眼旁观的村民，也被她朴实的真情流露所感动。“不管婚前还是婚后，十多年来，对前夫不离不弃，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世上有几个？”万马渡村现任村支书陈长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