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瑞虹(电视连续剧剧本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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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阳•泾河边
岸边停着一只装满粮食的船,船上站着十来个青年水手。远处,一个人慢慢向这里走来。
船舱里,一个小校和两个士兵,站在一张床前。床边坐着一个打扮妖冶的年轻妇女,床上睡着一个人,一床棉被把他捂的严严实实。
小校叫道:“吴金,快起来开船。”
妇女说:“列位大哥,我丈夫感了风寒,才吃了发汗药,见不得风。且缓一天开船吧。”
小校说:“不晓事的婆娘,此乃军粮,可是能缓的?拉了起来。”
两个士兵拉开吴妻,扯开棉被,架起吴金,拖下床来。
吴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浑身发抖,跪在小校面前,说:“老爷,小人今日身上无力,把不住舵。若勉强行船,到了急流险滩,万一有个闪失,一船人性命不保。”
小校一个耳光打在吴金脸上。吴金嘴角出血,摔倒了。
吴妻扑上去,抱住小校的胳膊,叫道:“大哥莫打,我丈夫吃不消。”
小校被吴妻缠住,一时挣脱不开,就对士兵说:“打这厮。打到他开船。”
两个士兵应声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吴金匍伏在地,任踢任打,一声不吭。吴妻放开小校,扑到吴金身上。两个士兵停了手。
小校叫道:“快快起来开船!”
这时,一个水手跑来,高兴地说:“好了好了,有了使舵的。”
几个人一起看着水手。吴妻扶着吴金站起来。
吴金说:“怎的便有了?”
水手说:“适才走来一个汉子,要在船上帮工。问了他,却是个使舵的出身。”
吴金站立不稳,吴妻扶他坐到床上。吴金说:“唤来见我。”
水手转身去了。
小校说:“有了使舵的,即刻开船。”说完,带着两个士兵走了。
水手带来一个人,这人正是陈小四。
水手说:“船主,便是此人。”
陈小四一抱拳,说:“陈四见过船主。”说着,瞟了吴妻一眼。
吴金刚想说话,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吴妻一边在丈夫背上轻轻地拍着,一边打量陈小四。陈小四绷紧了面孔,故作不知。
吴金咳出一口血痰,说:“你使得舵么?”
陈小四说:“我自幼便在船上,样样使得。”
吴金说:“如此甚好。这一船军粮,立赶着要去京里。偏我受些风寒,身上无力,使不得舵。又吃这一顿打,一发动弹不得。船上后生虽多,却无人使得舵。你须仔细些,一船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
陈小四说:“不消分咐。我是长江上行惯了的,量此小河,不在话下。”
吴金说:“且莫大意。前面黄河,亦不输与长江。”
陈小四说:“陈四明白。”
吴金说:“你果然使得好舵,我必不亏你。”
陈小四说:“我饿了,要些饭吃,便好开船。”
吴金说:“婆娘,与他些饭吃。”
吴妻扶吴金上床躺好,带着陈小四出了舱,来到后梢。
吴妻为陈小四取饭菜,陈小四一双眼睛紧跟着吴妻转。
吴妻一边取饭菜,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陈小四。说:“只管看我做甚?”
陈小四说:“便只看得这一刻。少时,行起了船,主母进了舱,便看不见了。”
吴妻笑道:“我若不进舱,你只管看我,如何使舵?”说着,递过饭菜。
陈小四接过饭菜,顺势在她手上摸了一下。说:“我便闭了眼,也使得舵。”
吴妻斜倚着身子,看着陈小四吃饭。陈小四吃着厚厚的大饼,十分勉强。只吃了几口,就丢到一边。
吴妻笑了一声,说:“陈四哥是哪里人?”
陈小四说:“武昌。”
吴妻说:“原来是南方人,要吃米。却怎的来此?”
陈小四说:“我乃一个单身,四处飘泊。胡乱走到这里。”
吴妻说:“不曾娶妻么?”
陈小四说:“我一向与人做水手,风里来,雨里去。哪个肯来嫁我?”
吴妻说:“陈四哥又有力,又有胆。无人肯嫁,何不抢上一个?”
陈小四说:“抢来的不情不愿,甚是无趣。”说着,吃完碗里的菜。
吴妻说:“想是抢过了。”接过陈小四递来的碗。
陈小四说:“却不曾偷过。”
吴妻说:“不曾偷过么?我却不信。”
陈小四说:“今晚便偷一个。你信么?”说着,挨近了吴妻。
吴妻见周围无人,伸手在陈小四肩上捏了一下,吃吃笑着,去洗碗。
陈小四满面春风地走上舵台,握住舵,大喝一声:“开——船。”
众水手动了起来。
吴妻收拾了碗筷,果然不进舱,倚靠在舱门口,看陈小四。陈小四把着舵,眼望前方,不时地向吴妻笑一笑,抛个媚眼。
船扬起了帆,顺风顺水,向前驶去。
傍晚,粮船停靠在岸边。吴妻拿些酒肉饭菜,去到舱里,给三个军人吃。又拿了一块饼,半碗菜,去给吴金吃。众水手聚在后船板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块饼,中间放着一大瓦盆菜。众水手边吃边说话。
“陈四哥使得好舵。”
“今日亏得陈四哥。”
“船主吃打不轻。”
“他平日不肯教我们使舵,这便是报应。”
“却怪不得船主。有道是万里行船靠舵手。一船人的性命,都在舵上,须得仔细。”
陈小四只是闷着头吃饭,一言不发。
吴妻拿着空碗,从舱里出来。
众水手吃完了饭,起身往前舱去。
一个水手对陈小四说:“陈四哥,若不嫌挤,便同我们一起睡了。”
陈小四说:“我却怕挤,人多便睡不着。”
众水手走了。吴妻问道:“你睡于何处?”
陈小四说:“便在后船板上将就睡了。却没有行李,烦主母借床铺盖与我。”
吴妻说:“船板上怎睡得人?后半夜可知冷呢。”
陈小四说:“主母心疼么?”
吴妻说:“心疼便怎的?”
陈小四说:“主母若是心疼,便与我暖一暖。”
吴妻推了陈小四一下,进舱去了。
陈小四独自站在船边,望着江面。
天慢慢黑了下来,船舱里已没了人声。
吴妻抱着铺盖,从船舱里出来,在船板上铺好,就在上面坐下。
陈小四过来坐到她旁边,搂住她。吴妻并不推拒,两人在黑暗中亲热了一阵。陈小四扳倒吴妻,吴妻推开他,翻身坐起,说:“莫猴急。等我丈夫睡了,却来陪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