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街北段唯一一家新房子前,遇上了正想外出、退休在家的严老师。没几句,就聊到了她家老伴原来在白石山头(白石村,当时是白石乡所在地)教书。因为刚才我曾问过老人,仙居来潮济买盐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他告诉我是从白石方向过来的。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在白石村时,曾听人说起过,当年的白石乡干部去县里开会,要穿草鞋带干粮翻山越岭走两天。
所以,我自然地问严老师:“当年,你也去白石看老伴吗?是怎么走的?”她说:“都是走路呀,早上广播刚响,就从潮济出发,走到屿头的沙滩,中午的广播又响起来了,在饭店里买点吃了就继续上路,到白石山头天已黑下来了。”
“下午那一段路很难走吧?”虽然现在那一带已经通了公路,但仍然可以从周边的环境想象到,当年的山路是何等的崎岖与险峻。
严老师说:“很险的,路只有那么一点宽,很窄的。”她用双手打了一个手势,看样子就一尺来宽。“多数路段都很陡,许多地方一边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不小心掉下去一定是粉身碎骨。还有一个百步峻,真有点象板壁那么,壁竖的。”她还说,人们进出这条山路都是穿草鞋的。
而从临海到潮济,应该是经尤溪翻越大山到义城岭头,越过几个山头到联丰村,再翻过胡村岭,才到潮济街的。
大兴来电话,催我去吃饭了。在饭桌上,他告诉我,请我喝茶的老人,就是现任村长的父亲。
中饭后,大兴陪着我又一次来到老街区域。在直街东段两幢老屋间隙处向东插出去,可直达潮济现存最古老的上街,就在这条小路的中段,过去有一个叫台门里的院落,如今那台门只剩下一个台门基,院落也不复存在,只看到一幢单边的经过修复的房子了。据大兴说,他小时候记得这台门里很象样的,可惜都湮没了。
到了上街的圆台门外,站在台阶下,他指着外面说:“这里还有一个地名,叫桥头。”既然叫“桥头”,这里过去肯定有过一座桥。可是,这桥呢?大兴说还没有人能说得清这桥在哪里,是什么样。我在猜测,这桥,难道是横跨永宁江的桥?似乎不太可能。如果不是永宁江上的桥,又会是什么桥呢?
而上代传下来说,这台阶下去就是永宁江,是船码头所在。过去,人们从船上下来,就在这里上的岸,再上台阶,经那圆的门走入上街。门旁边两侧的房子,一侧是客栈,另一侧是仓库。
在上街南端的尽头左拐,顺坡而下有一条路,传说那里下去是竹排码头。而在周边,过去还有一些房子,全是仓库。
从南端出上街,右拐弯后再左转,我们又站了下来,大兴说这里地名叫“小桥头”。然而,与前面的桥头一个样,不知这小桥当时是啥样,在哪个位置。
回到老街(直街,过去也叫下街),向北穿过沚江亭,来到潮济小学。人们告诉我,这里原先是平水庙,撤扩并时潮济乡被撤并后,进行校网调整时,为了保住潮济小学,不得已才在平水庙与小学之间,选择了保留小学。从此,潮济的平水大王没了住处,只得借住在三官坛。据老人们说,过去的永宁江就从平水庙外经过,解放前开始,平水庙里就是潮济小学所在,也是国民党时的乡公所办公地,而且还是村民文化活动(社戏)的场所,更是附近村民礼佛祈求平安的心灵圣殿。
按当地百姓的习惯理念,分别位于潮济直街北端与南端的平水庙和三官坛,保护着一方百姓的平安。
如果说,原先我对潮济的认识只是条老街这样一条线的话,如今我已经感觉到潮济已经由许多关键词组成了一个面。
作为一个水路交通的枢纽,下游的江面上有点点帆影,江水拍岸的回响和着艄公的摇撸声;上游的三条溪流中有成批的竹排冲滩,排工的号声响彻黄岩溪峡谷。那些帆船与竹排所运载的货物,又连结起多少百姓的喜怒哀乐,衍生出多少人间故事。
潮济,一个曾经繁荣、热闹的水运商埠,在我的脑海里站了起来,逐渐地变得丰满了,慢慢地呈现出一个立体的繁华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