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后,也不知是喜事真的少了,还是我把喜事看淡了,凡事在我眼里一如X光片,黑黑白白,而又真真切切。不会以事喜,也不会以事悲。算命的说我是冰箱型的人,哦,原来如此!
24号那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居然欣喜了。
早先,奶奶曾打电话给我,说要给我做一件棉绒衣。我说奶奶你身体不好,歇着吧,别费神了。她没有听我的,还象年轻时那样的倔,说做就做,还真的寄来了。
邮政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几个老人仰着脸,拄着手杖站在大厅的一端看报。我径直走向柜台,掏出证件,营业员麻利地把包裹递给我。包裹是一个小纸箱,我一眼就认出了邮单上奶奶的字迹。看着看着,我笑了,奶奶象是做试卷上的填空题,人家问什么,她就填什么,工工整整,一行不落。我试图用圆珠笔把封箱胶带划开,枉然,一道一道缠的太结实。
当营业员帮我打开时,一件叠得平平整整的棉绒衣,静静地躺在我面前,多象襁褓里的孩子啊。
奶奶,你视力不好,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了,这一针一线的活儿,要是搁在当年,你是不在话下,可如今......,奶奶啊......。
回到家里,我穿着绒衣给妻瞧,“好看吗”?“好看,看把你美的”,妻说话间分明带有羡慕的口吻。我更乐了,没有办法,谁让你没有奶奶了呢?“就是有点胖”,妻一边给我拽着衣服,一边对我说。我说“不胖,里面还要穿毛衣的,就得宽松些”。其实啊,我和奶奶多年没有见面了,她老人家能做得大小合适,已经很不简单了,胖与不胖,于睡衣来说不重要。
奶奶做的绒衣,从我收到起,就放在沙发的一角,妻要拿进柜子里,我不让!我会有事无事地看上一眼,仿佛就能看到奶奶催动刀尺的身影;我会情不自禁地摸一摸,感觉象是攥住了奶奶的手;夜深的时候,我还会把绒衣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声。还记得23年前,在我去外地上学的前一个晚上,妈妈连夜给我赶制了一件棉背心,这件背心,一直穿到现在。23年后,奶奶抱病为我精制棉绒衣。当年默默地看,无语;如今默默地想,无言。寒衣处处摧刀尺,不忘亲人至暖情!
棉绒衣,奶奶做的棉绒衣,有了你,我的世界里从此无冬!
端木天
2006-10-2 22: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