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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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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楼发表于: 2010-07-04

小院里的歌声

我家住的这幢楼前有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一间活动室。

记得耳朵还没失聪之前，每个星期总有这么一天，上午九十点钟光景，我会被一阵阵歌声从睡梦中唤醒。歌声，从小院里那间活动室传出，升腾至五楼，穿透玻璃窗，萦绕在我耳际，每每使我陶醉其中。

后来失聪，就再也没有听到这美妙的歌声。我没太在意，感觉中那歌声似乎并不存在过。

一天，不经意发现活动室门口小黑板写着一个告示：本周三端午节，唱歌暂停一次。下周三继续。

“哦，这么说，每个星期三都唱歌吗？”我问站在门口的一位邻居。

“是啊！”

“是唱着玩？还是？”

“没别的，就是唱着玩。”这位邻居笑笑说。

原来这些退休在家的小学教师们每周一次的唱歌，几年来一直没有中断过。谁说“那歌声似乎并不存在过”？只是我没有留意而已。

有意思，很有意思。嗯，下周三下楼来拍几张照片。我心里暗暗打算着。

世界杯，我偶尔也看比赛。本来就是夜猫子，这下更是晨昏颠倒。反正也没啥事情，每天上午睡到自然醒。尽管我时时想着，却还是把这档事错过了。等到再想起拍照，已经是周三下午。唉，只好等下周。

6月30日，星期三。这回没忘记，早上8点刚过就睡醒了。9点钟，我戴好助听器，带着相机下楼。这时，活动室已经坐满了人，正在欢快地唱歌。来唱歌的大多数是老太太，年轻的60岁，年长的已近80岁。她们是这所小学两代退休教师。我走进去从各个角度拍照，歌唱者们微笑着朝我点点头，歌声似乎愈加悦耳起来。

看了下节目单，嗬，一共18个。有合唱、独唱，有秦腔、京剧清唱、评戏选段，还有快板和舞蹈。真是丰富多彩。赶巧在七一前夕，所以墙壁上贴着一幅标语：庆祝建党89周年。

刚进去时已经第五个节目，女声独唱：青藏高原。独唱者是满头银丝的潘老师，她的歌声虽比不得歌手韩红，却也依然悠扬动听。接下来是合唱：浏阳河。这是一首过去岁月里人们都十分熟悉的民歌。老太太们唱得很投入。镜头里有一位梅老师，曾经是小学音乐教师，今年75岁，看她唱歌的神情，多么专注多么动情。担任电子琴演奏的付老师，退休前也是小学音乐教师。她专心演奏的样子，仿佛还是在课堂上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

事后我跟组织者李老师聊了聊，她告诉我退休教师唱歌活动进行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她是今年春节后开始负责。每周一次，以唱红歌为主，同时发挥每个人的专长，这样内容更丰富，更有情趣。为什么要组织这样的唱歌活动？为什么能坚持这么长久呢？李老师说，大家一起唱歌，回忆自己熟悉的歌曲是件快乐的事情，同时，每周聚一次，大家还可以随意聊聊日常生活，彼此沟通交流，不断增进友情……

无须多说，小院里的歌声正是她们的肺腑之声，每一个音符都让我感受到她们对生命、对生活的无比热爱。十年来，有几位老人陆续离世。最早的组织者是二十多年前离休的老校长，前几年也告别了人世。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然而，只要活着，就要让自己的生命闪出亮光，就要让自己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情趣。

回到家里，我搜索了“青藏高原”歌词，并且在网上听了两遍歌手韩红的演唱。我很喜欢这首歌——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哦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可是青藏高原?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
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
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
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

哦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就是青藏高原

这首歌恰好是我此刻的心境：当我们渐渐老去的时候，时常会浮现出隐藏在心底的“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依旧会“渴望永久的梦幻”。唱不尽“赞美的歌”，生命，就是那“不能改变的庄严”。

小院里的歌声，从小院里那间活动室传出。哦，不，准确地说是从这些可爱的老人们心底流淌出来，荡漾在小院里，萦绕在我们的生活中。

小院里的歌声，令我陶醉、令我痴迷的歌声……

（2010年7月4日1:2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