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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三十六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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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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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5-10-17
  掌声中,我的手掌拍得通红。想不到我匆忙之中递给赵晓洁的竟是公司的招聘广告,想不到赵晓洁能随机应变把这一切运作得天衣无缝,更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变故却让公司塞翁失马获得一次意外的宣传效果。
我正寻思着如何去接近赵晓洁,她竟不可思议地直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面对上天如此慷慨的机会赠予,我还有什么理由再不去将它牢牢把握呢。
“你是……我们见过?”一丝惊讶写在她的脸上,我心中一凉,原来她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搔搔头,赶紧打个哈哈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缘是有情人’音乐茶座见过,两个月前。”
“哦……”赵晓洁明亮的眼睛眨了几眨,然后浅浅一笑,道:“对了,我记得你叫华戈,很特别的名字。”
当她说到我记得你叫华戈时,我心里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能被她记住名字于我无疑是件十分荣幸的事,然而她紧接着的下一句却又令我立刻凉了半截,原来她记住我仅仅是因为我这特别的名字!
“刚才谢谢你。”
“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我们大成,而且让她的名字更加响亮,应该谢谢你才对。”我连忙表示十二分的感谢。
“你在大成公司工作?”
“是。我的全名应该是诸葛华戈,在大成公司业务科。”说着,我赶紧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欢迎惠顾。”
“谢谢。”她却并不看,随手塞进了放在桌上的坤包里。
我心猛地一缩,就好像自己被她就这么扔进了记忆的角落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她挎起包,向着边上的林浩单位领导和同事一一道别,然后半侧转身,向我摇摇手指,浅浅说了声“再见”。
我望着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如潮的人流中,就像那晚傻傻地看着她离去。
我仰头猛吸一口气,想不到我苦苦追逐到的仅仅只是这么一次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相见空洞得不能再空洞的对话,那些苦思冥想的再续前缘的创意竟然派不上丝毫的用场,先前高涨的热情片刻之间被吹得了无踪影。虽然还有一张自讨没趣送上去的名片,但又怎能确保她什么时候把它清理出坤包的同时也把我从她的的记忆中清理出去呢。
我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却隐隐感到边上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这道目光似乎刚才就一直注视着我和赵晓洁,只是刚才过于专注赵晓洁而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而当我迎着那道光源去搜寻它的主人时,却只看到一个正扭头挤入人群的短发女子的侧影,手里好像拿着一只DV。

“嘿,哥们,战绩如何?”林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的神情一定很沮丧,因为我刚转过身子林浩便接着来了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想想威尔·史密斯的爱情三板斧只消三次约会便可搞定一切,而现在我和赵晓洁已经有了两次接触,却连个门儿都没摸着。更何况从此后两地相隔,连有没第三次接触的机会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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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5-10-17
  正当我焦虑间,上帝假老总之手又为我打开了一道门。
老总回来后不但对此笔业务的成功交易表示满意,对我在屏幕上加注大成公司字样的举措大加赞赏,而且宣布了一个宏伟计划,就是以这次东区的首笔业务为契机,立即在东区设立分部,以进一步拓展公司业务。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虽然江东区在这个城市的传统意识里是一个较为偏远的地方,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无异于五彩的天堂。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岂可放过。于是老总话音刚落,我便主动请缨。不知是孟总早有此意,还是上帝的分外眷顾,我竟不费吹灰之力便摇身一变为大成公司江东分部经理。老总又指派了三位江东区籍的员工作我的搭档。

老总办事向来运筹帷幄又雷厉风行,翌天下午便带我们去熟悉江东区他已物色好的办公楼房。
车子随着车流开进江东区时,我心潮澎湃:我曾经为如何接近赵晓洁苦思冥想,为自己和赵晓洁所在的空间距离而万般苦恼,想不到此刻老总的一个小小决定就让我一下子拉近了梦想的距离。
只是它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迅速,让我一下子有点难以适应。
我默默地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脑中却又禁不住翻腾着千万个夹杂着无比希冀的问号:分部离赵晓洁的单位会不会很近?抑或会不会恰好与她的住处在同一条街上?我们还会再度相见吗……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着绿灯出现,我颇为无聊地凑到挡风玻璃前东张西望。
突然,视线竟然意外地捕捉到“电视台”三个字体,我赶紧睁大眼睛向前望去。不错,江东区电视台几个大字正巍然挺立在十字路口那端一座颇为气派的楼房顶上!
此刻的我多么希望老总现在就让我们下车,这样我就可以与心中的“QUEEN”守着一个十字路口遥相对望;可又更加希望车子能再向前一点,再与赵晓洁的单位靠近一点点。
车子极其艰难地一米一米地驶近那幢高楼却又漫不经心地一厘米一厘米地驶过。如果真像一些哲人所说的人生是一个跌荡起伏的过程,那么此刻的我无疑是有幸遍尝了这一过程所蕴含的个中滋味。
车子终于在我忍不住回头与魂牵梦萦的目标默默告别的时候停下。
我真想冲着孟总摁着胸口捧着圣经面对朗朗乾坤芸芸众生指天划地大誓一诺:孟总从此之后我诸葛华戈便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跟定您了。

分部就在赵晓洁单位的斜对面,依我目测的物理距离应该只有一百米左右。按大学毕业时百米跑的速度不超过13秒的成绩,绝对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
这是幢稍显古老的立地四层楼房,店面面积足有八十平米,层高也比一般楼房高上好多,显得很是宽敞。
孟总粗略口头布置一番后又领着我从门口向右经过几间店面,然后走进一个小弄堂,又右拐——恰恰绕了一个大圈后来到办公楼房的南面。打开厚重的铁门走上二楼,又打开一扇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套比一楼办公用房略小的房间,卧室、厨房、卫生间等等一应俱全。但由于没有什么家俱,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孟总说这是安排给你的宿舍。
这哪是宿舍,简直就是一套公寓。虽然稍显遗憾的是一楼办公室没有楼梯与二楼宿舍相通,上楼要绕个大圈子。但已经够我感激涕零的了。
我假装不经意地走到北边窄小的阳台上观望,发现电视台大门的周遭境况尽收眼底,心底不禁又一阵窍喜。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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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一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此刻我才发现,经营一个小小的分部的繁琐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公司,正所谓麻雀虽少,五脏俱全吧。
而其中,只要略有空闲,我便会不自觉地倚在门口,斜斜地望着那道宽敞的电视台的大门。
虽然赵晓洁并未如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但她就像一枚悬在我胸口的遥控炸弹,任何一根敏感的神经都可以随时随地将它引爆,然后我的思绪便像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碎石,上天入地,四处飞溅。每次我都得用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将它们降伏收回脑中。

由于刚工作没几年,过得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生活,我所有的家产也无非就是几套衣服、几箱破书和一台电脑。在一个黄昏我独自搬了过来。
虽然到二楼只需转一个弯走两道楼梯,但搬起东西来却也并不省事多少。按照个人形成的先吃苦再享受的习惯,我先把电脑和几箱书搬到了房里。当我抱起最后一只装衣服的箱子时,由于箱子体积太大,盖过了我的头,视线被挡,只好凭着刚才几趟下来的经验和脚步触碰楼梯的感觉上移。是时力量消耗殆尽,走不了几步便觉吃力。便狠狠一咬牙,猛吸一口气,甩开脚两级阶梯并一步,三两步便转过了弯。
就在鼓足余劲百米冲刺最后半层时,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叫“唉唉唉,你干吗你干吗!”接着箱子那端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前进受阻。我忙后退几步,把箱子放到半层转弯的空地上。
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斜着身子坐倒在楼梯上,两手支地,挎包带缠着她的白臂,包袋却长长地拖下好几级阶梯。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急了……”我忙不迭地道歉。
那女子回来头来,用手撩开遮住脸庞的短发。我差点叫出一声我的妈来,那不正是那晚在“缘是有情人”被我莽撞碰翻的扎啤淋湿的女孩吗?看着那张满脸怒容却掩不住逼人的秀丽的俏丽脸蛋,写满怨愤的黑亮眼睛,我差点以为走进了时空隧道时光倒流昨日重现。
“又是你?!”女孩也认出了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女孩紧蹙的蛾眉下黑亮的大眼睛里射出的逼人光芒似乎要把满腔愤怒都统统射进我不长眼睛的脑袋。
“你……你……”所幸女孩余气未消地哼哼了两个你字后,终于没再说出什么怪罪的话来,否则不光让我受尽责难,而且也太愧对她那清秀的外表。心头不免对她生出些许好感来。
女孩吃力地缩回伸得笔直的左腿,试图站起身来,却由于没有掌握好重心,又一屁股跌坐回阶梯上。
“你……没事吧。”我赶紧走上几步,不知该不该去搀她起来。
女孩没有吭声,重新调整下姿势,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然后掉转身,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踱回楼上。
“真是对不起。”看着她白色连衣裙包裹着的浑圆的屁股处那醒目的脏痕,我赶紧表示十二分的歉意。想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却又没敢说出口。过得片刻,楼上传来“哐”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好像在三楼。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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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二
  我一边默默地把箱子里的书整理上书架,一边关注着上面的动静。不知道那女孩会不会跌得很重,再加上上次给她造成的麻烦,心里生出一股惶惶不安的歉意。同时又为自己竟接连对同一个女孩犯几乎同一样的错误感到分外不可思议。都说冤家路窄,看来我是跟她结下了梁子了,居然还会同在一个屋檐下。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楼上有了动静,我赶紧盯着故意敞开的门口,却见她好像换了条吊带裙急急地从门前经过。没有看清她的脸,不知是不是还是那种愤怨的神色,不过说真的,女孩皱起眉头的样子还挺耐看的。

等我把房间好好地整理一下,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其时已近七月底,纵是午夜,气温也高得发烫。
躺到床上,陌生的床铺怎么也唤不起我的睡意。索性跑到会客室上网会会同样无眠的人们,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凭经验,应该是大学时常用的脸盆冲澡法。
我起身撩开南窗窗帘,却见朦胧的月色之下昏黄的路灯光之中,对面二层半结构的旧式楼房顶层平台上,正茕茕孑立着一具凹凸起伏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女性躯体。由于老城区里楼层相隔太近,所以我几乎可以看见披在她向光一侧肌肤上的一层细密的水珠。虽然在港台三级片中也曾见过相似的情景,但此刻如此真实而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还是禁不住地血脉贲张。
从隐约闪现于亮光中的面庞,我可以不大费力地判断出这是一个年青女孩的躯体。
女孩高举起积满了水的脸盆,从头倾泻而下,然后一边积着水,一边轻轻地用纤长的手指慢慢地搓洗着细嫩的肌肤。我知道她肯定会想像得到对面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紧张的偷窥,但还是洗得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毫无顾忌。虽然社会正大踏步走向开放,但能够如此大胆自如地立于天地间裸浴,却也绝非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所能为的。想起这段时间打理楼下办公室时旁边旗袍店里那个经常过来串门的矮矮胖胖的男店主说起好多“小姐”租在这里时那一付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嘴脸,我立刻将对面的浴女打入了这一行列。在她们,或许裸个身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凭我那点花了一个多钟头站在蒙娜丽莎的画前仍然无法领受她那一如艺术家们所津津乐道的美妙神秘的笑的可怜的艺术细胞,我是无法领会诸如雷诺阿的《浴女》之类所给予人的所谓美的意境和艺术的享受的。只是此刻我可以强烈的感觉到,从对面的女孩身上,我真的获得了一种美的享受。于我来说,这绝不是那些所谓后现代的艺术家们在大街上鼓噪的行为艺术美,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毫无做作的自然之美。

躺回床上,我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钥匙开门声和清脆的高跟鞋敲击水泥楼梯的声音。我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孔里一看,隐隐约约见到楼上那个女孩刚刚从门口经过。其实,我本无须如此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也许这正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她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也像那个矮胖店主所说的,是“小姐”呢?在如此清秀的女孩与“小姐”之间划上等号,我的脑子好像有点难以适应,其实更准确地说,是我所不希望的。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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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三
  经过紧锣密鼓的一通操作,分部终于正式开张。
我把设立分部的消息告诉了林浩,他兴匆匆地立即过来道贺。还把我拉到一边眯着双眼神秘兮兮地问我是否在学项庄,还居然找了这么个近水楼台。
由于分部刚刚开始运作,孟总只给我配了三个人手,我的工作比先前还要忙碌。但我总在电视台的上下班时段,有意无意地倚在门口关注着赵晓洁的倩影行踪。心里打定主意先掌握她的外围情况再作定夺,兵法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几天下来,我发现她的上下班极不准时,有时迟几分钟,有时则会晚上大半个小时。下班时间更是毫无规律可言。一次我提前半小时开始注视,可直到分部关门还不见她的踪影,想来她早已出了大门。
我怕这样的举动会引起同事的注意,就偷偷溜到右边的小弄堂里躲在墙角监视,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定像极了当年盯梢共产党员的特务。
我正站好方位,赵晓洁就出现在了视线中,挎着个红色的小包向我这边张望。我慌忙把身子贴近墙角,小心翼翼地探头注视着。
说不出原因的一阵紧张。虽然我知道这个角度不会被她看到,但还是又稍稍往墙根靠了靠。
只见她扭头左右看了看,好像在找寻什么目标。然后从包中掏出那个极其精致的手机,在手里拨弄着。
她会在等谁呢?从几天来的观察,我发现她大都是孤身一人匆匆地来来往往,还没发现林浩所说的追求者。
正思忖着,突然感觉鼻中隐约有一股香气袭来,紧接着眼前白影一晃。凝神举目间却见那位短发冤家俏丽的面庞不偏不倚地堵在了我面前,更要命的是她的脸上竟然不可思议地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就像个正在干着坏事却被人发现的小偷,在瞬间的手足无措后,慌不择言地打声招呼:“你好。”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对视那双眨巴眨巴的明亮的大眼睛,生怕她由此窥透我内心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方发出一声令人难以捉摸的轻微的哼声,身体却并无挪动的意思。
以防她做出更加意外的举动,让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主要是怕被赵晓洁发现——我赶紧扭身朝弄堂深处走去,竟不敢回头。

迫不得已,第二天我决定将盯梢场所搬到宿舍阳台上,心想在这里总该万无一失了吧。所幸此时分部工作走上了正轨,工作量相对少了许多。
下午我早早溜回二楼,装着坐在阳台上看书的样子,偷偷注视着电视台大门口的动静。
十几分钟后赵晓洁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视野中。今天她的披肩长发随意地束之脑后,远远望去竟平添出几分成熟的韵味。我蓦然发觉女人不光能从穿着上变换形象,原来那长发也能生出多种味道来。这样想着,这样望着,竟有些痴了。
突然感觉头顶似有什么东西飘落,极轻极轻的像微风轻拂着草叶。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竟有湿湿的感觉。微微抬眼望去,却见眼前不知何时突然浮出许多泡泡来,在夕阳下闪着五彩的缤纷。我猛然心惊,赶紧抬头,竟是楼上那冤家像个小孩似的吹着肥皂泡泡。还一声不响地垂着眼睑旁若无人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不屑傲慢嚣张还有一点点的深不可测。我突然有点不寒而栗,凉飕飕的背部似有芒刺上身,那感觉绝不亚于犹太人不小心碰上盖世太保。
“嘿。”我强作镇静地打声招呼,然后像遇到袭击的乌龟般缩回身子。赵晓洁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人流中。
我讪讪地回到屋里,把自己掷到床上,一颗心好像还吊在半空中飘荡。突然发觉自己就好像是那只可怜的捕蝉的螳螂,美味当前却浑然不知楼上还伏着一只神态优雅伺机而动的黄雀。
她是谁,为何三番两次坏我大事?想起那有点深不可测的表情,似乎又有足可玩弄我于股掌之间的大佬般的能量,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即便她是在报复我两次莽撞的行为,那为什么又偏偏都在赵晓洁当前这等事关重大的场合呢?再退一万步,就算她发现了我的秘密,也足可以大吼一声让我在赵晓洁面前出尽丑态,可为什么却每每都点到为止,难道是在向我施加压力?她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天天无所事事地像是附在我身后的影子……我第一次尝到了头大的滋味。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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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四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我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吃到赵晓洁这只“貂蝉”,必须首先解决楼上这只如影相附的“黄雀”。
思路明确后,顿感心神气爽,难得一清早就起来,却一下子难以适应,犹如一头困兽,在房间子窜来窜去,却无事可做。
来到南面小阳台,却见晨光中有一只黄色衣袖自楼上垂了下来,随着轻风不停地飘舞。
心中窃喜:真乃天助我也。有了这件衣服,我岂不可以堂而皇之地敲开三楼的门一窥究竟了吗?
搬来凳子,伸手轻轻一扯,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那一扯不但没扯下衣服,反而抖落了一件胸罩!幸好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接在手中。
这下可犯了难:总不能敲开女孩子的门,说把这个女式专用玩意还她吧。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拉那件衣服。
不知是我过于用力,还是那晾衣的绳子实在太脆弱,我这一扯,竟然拉断了整根绳子,一大堆衣服一下子排山倒海般倾泻下来。
虽然经过我的大力收抢,勉强抱住了大部分衣服,我那向外伸展的晾衣绳子也挡住了两件,但还是有一件白裙子冲破重重救援网,万般无奈地掉到了楼下地上。
可恶!那白色裙子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呢?
我将怀抱里一大堆还散发着淡淡皂香的女式衣服放到床上,匆匆冲下楼去把白色裙子捡了回来,其狼狈状恐怕比正牌小偷还要来得悲惨。
我设想好对白,将一大堆衣服撸进一个大塑料袋里,摸上三楼。
举手正要敲门,门突然心有灵犀似的自动打开。
穿戴整齐的“黄雀”正巧要出门的样子。
“你的……衣服……掉下面了。”事出突然,幸好我反应敏捷,尽管脑子里正盘旋着刚才打好的腹稿,嘴里还硬是改了过来,虽然有些结巴。
女孩接过袋子,浅浅一笑:“谢谢。”
原先的计划被彻底打乱,我只得暗叫一声失败,无功而返。
身后传来女孩的关门声和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不过我还是看到了女孩第一次对我微笑,虽然只是形式化的浅浅的一抿嘴,但也算是个进步了。

看看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索性去楼下,决意好好地吃一顿久违了的早点。
街上早已人来人往,早点摊前更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正踌躇着用什么来填饱这个难得早起的肚子,却见斜对面早点店里滚出一只大气球来,一颠一跛地向着街中央滚去。紧接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两手前伸,一摇一摆步履蹒跚地追了出来。
与影视剧里常有的镜头一样,一辆银灰色轿车出现在不远处,并丝毫不差地向着气球疾驶而来。
出于本能的反应,我一个箭步窜上前去,轻舒左手,将小孩揽到了一边。
几乎是同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在耳畔,轿车在离气球零点零一公分处停住。气球被掀起的气流冲出十几公分,依然大模大样地一颠一跛地继续向着街对面滚去……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感叹。一个妇女从店中跑出,一把揽过孩子左看右看,脸上写满惶恐和怜爱。
我抬眼望向车子。开着的车窗内一个女孩正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兀自吁着长气,敢情这下吓得可不轻。
这种情形换了谁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更何况还是位女孩。
这女孩好面熟!仔细一看,我的乖乖,居然就是楼上那只“黄雀”。
“黄雀”居然还苦着脸向我吐了吐香舌。
身后那年轻的少妇——也就是这间早点铺的老板娘——连声向我道谢。因为以前在这里买过早点,所以认得她。本来还想在这里解决早餐问题的,看来这下是不能进去了。否则我的英雄形象可要大打折扣了。
突然心念一动,如果赵晓洁能看到我这番富有传奇色彩的英雄壮举,不知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会否因此飙升几个百分点。
可惜离上班时间太早,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了。虽这样想着,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幢巍峨在心中的办公楼。却意外地看见那辆银灰色轿车停在了巷口,“黄雀”正合上车门,迎着我的目光对我竖起大拇指展颜一笑,晨光中竟流露着百般的妩媚。惹得我心中突地一跳,霎那间竟又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受人——尤其是受美人夸奖毕竟是件愉快的事。何况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多少还有点英雄救美的味道嘛。
我向着车子踱了过去,居然是辆现代索纳塔,虽不昂贵,可对于我来说,却也是够奢侈的了。
我摸摸流水般光滑的车身,脑中满是这位神秘女子所引发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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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五
  我正坐在办公桌前琢磨着如何接近赵晓洁,林浩晃悠着走了进来。
“哇,这个小妞好靓。”林浩伏在我的办公桌上,挤挤小眼睛对着我悄声说道:“不比赵晓洁逊色嘛。”
林浩所指的就是公司在前几天的招聘会上录用的新人。因为是本区人,所以便就近安排在了分部。虽然蛾眉凤眼,也是大美人一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摇摇头,在面前的纸上写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林浩哈哈一笑,又问:“进展如何?”
我说还没照过面呢。
林浩连说不中用,按你这个速度,要想泡上她起码等到下辈子了。
我说接近总得有个理由吧。
林浩说还要理由,你可真是君子套路呀。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其实理由也多得是呀,比如你就直接跟她说你在她单位旁边开了家公司,24小时为她提供全天候服务;又或者说,上次她帮了大成公司一个大忙,你代表公司感谢她,邀她一起吃个饭儿,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理由呢。
我连忙要林浩帮忙邀请赵晓洁。
林浩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这灯泡是做定了。”随即拿出手机拨给赵晓洁。想不到她异常爽快,说正好晚上没安排,但饭局太正规,说一起去酒吧吧。
“兄弟,你真乃我的福将也。”我拍拍林浩的肩膀,喜滋滋地说。

酒吧可真是个好地方,嘈杂的氛围可以免却沉默的尴尬。酒也是个好东西,几瓶啤酒下肚距离就接近了许多。
喝喝酒,掷掷骰子,再趁着音乐停顿的间隙东拉西扯些话题。不消一刻,我们三个俨然成了早已熟识的朋友。
“华戈,听说你的手机又换号了。”林浩问道。
我有些错愕,但一看林浩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其中奥秘,赶紧答道:“是。刚换的,前几位数跟你们都一样,后五位是00801。”我故意只说后面几位,是为了便于赵晓洁记忆。
“八一建军节嘛,这号易记。”林浩又补上一句。我肚里暗笑这还真有点像东北二人转了。
“挺好的一个号,正巧还是我的生日呢。”赵晓洁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会吧。”我和林浩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浩看了我一眼,嘻嘻一笑:“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哪。”
我举起酒瓶,向林浩晃了晃,提议道:“让我们为晓洁后天的生日提前祝福吧。”
三只酒瓶碰在了一起。
林浩抹抹嘴边的酒沫,说:“晓洁你后天有安排吗?”
“今年我要换个方式,离开朋友过一个安安静静的生日。这么多年了,却没有过一个有意思的生日。”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一了夙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自告奋勇地说道。
“是吗,什么地方?”赵晓洁问道。
“现在可不能说。”我故意卖个关子,说道:“后天我把它作为特殊的生日礼物送给你。怎么样?”
“好。”赵晓洁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下午,你下班后在单位门口等,我让你过一个很特别的生日。”
“来来来,大家cheers!”林浩不失时机地举起了酒瓶。
赵晓洁的酒量可真是厉害,我和林浩都已喝得晕乎乎了,她还像没事似的。

把赵晓洁送到她的家门口。她下了车,跟我们道再见。
林浩戳戳我的身体,示意我去送送她。
我追上赵晓洁,却找不着话题。幸好一眨眼就到门前了。

回到车上,林浩笑嘻嘻地问:“怎样?”
“没怎样呀,不就是送到门口吗。这点任务都完成不了,还何言发展。”
“那她挥手时,是手掌在左右挥动,还是手指在舞动呢?”
“这有讲究吗?”我奇怪地问。
“当然啦,手掌左右挥动就是平常意义上的再见;舞动手指呢,则有两个意思:一是招,即叫你过来不要走,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二是抓,也就是要你记得下次来找我哦。”
“去你的吧。”说真的,我倒是没注意刚才赵晓洁挥手时用的是手掌还是手指。
林浩哈哈大笑。

回家的路上,林浩问我刚才说的是哪个好去处。我说瞎蒙的,当时脑子里出现的地方其实就是环城河的堤坝上。那里凉风习习,环境幽静,晴朗时还有满天星斗,却不知会否合赵晓洁的意。当时虽然机会当头,却稍纵即逝,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林浩说不错不错,有大将风度了。又说这地方安静是安静,但称不上特别,要我再仔细想想,找些特别的玩意,一计定江山。
“弟兄,这回就看你的了。”分手时,林浩拍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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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六
  昏昏沉沉一觉到天明,我的头脑立即开始思考如何在明天这一伟大的时刻夺营掠寨一举侵占赵晓洁的芳心。一个又一个创意浮现在脑海,然后又一个一个地被自己否决。
我坐在办公室里,呆呆地望着窗外,一筹莫展。
“华戈。”伴随着黄鹂鸣翠柳般清脆动人的声音,莹莹窈窕身姿披着朝霞出现在门口,灿烂的笑容洋溢在青春的脸上。
“莹莹?”莹莹的突然出现令我颇感意外。
“你到这边后,就不回去了,我们都挺想念你的。今天刚巧来江东区,顺道来看看。”莹莹两只手掌交叉在前,还是像以前那样显得有点忸怩,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他们都忙去了。”我招呼莹莹入座,打上一杯水递给她:“我也挺想念你们的,只是这边刚开始运作,脱不开身。那边忙吗?”
“你离开后一直没补上人手,这阵子大家都挺忙的。”
“呀,辛苦辛苦。”我嘴上敷衍着,脑中闪过一个主意,我何不向她求教呢,都是女孩子,对待生日礼物上一定也有相通之处吧。
“听说你这儿发展得挺顺利的,我……我们都说到你这里一起干呢。”
“怎么会呢,我这里发展得再好,也终究是个分部。再说论机会也远远比不上总部。”我本想开上几句玩笑,但瞧着莹莹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怎么也贫不起。
其实自第一次因为开莹莹的玩笑把她弄得满脸涨红后,一碰到莹莹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我所有寻乐子的歪主意就在顷刻间溃不成军继而化为乌有。我害怕让那张纯真无暇的脸因我的一句玩笑而胀红,害怕不善言辞的莹莹被难堪。莹莹很美,是那种经不起杂言粗语的大家闺秀,在业务科我们这帮无乐不找的男人中,她就像那朵传说中不染淤泥的荷花。贫嘴者怕什么,就是怕认真。这是我从莹莹身上得出的一个结论。面对永远一本正经的莹莹谁都不忍心开她的玩笑,她的前身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到这个杂乱的世界完全是轮回中的巨大失误。可偏偏是这么一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对计算机这一玩艺有着天赋异禀的聪慧,称得上是公司的一根台脚。虽然老总特意安排她在以对外事务为主的业务科锻炼,但她根本就无法独自去承担对外业务,因为她太善良了,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社会中,她永远都是弱者。这一点竟连历经世事沧桑的孟总都唏嘘无比。
“不。我相信你的选择肯定是正确的,我相信。”莹莹说得是那么的肯定,仿佛我永远都是一个智者的形象,可善良的她又怎么知道我的选择其实只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个鲁莽的冲动。
“莹莹,其实我没……”我不知如何去改变她纯洁的想法,只得据实相告:“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冲动,一个不成熟的选择。”
“如果我申请来你这边,你会……要我吗?”
我奇怪地盯着莹莹,她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异样的红晕。
“当然是欢迎还来不及啦,有你这么一个人才在身边,可省我多少力哦。可是……”
“真的吗?”我的可是还没出口就这样活活地被莹莹给打回了肚里。
看着她兴奋的神情,我知道得赶紧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对话。
“莹莹,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就是如果你们女孩子收到别人送的生日礼物,你们一般最喜欢哪些东西?或者说什么样的方式会最出乎你们的意料……”我突然发觉我问错了对象,因为莹莹的头随着我的话慢慢慢慢地低了下去,而那张脸竟一点一点地愈发红艳了。
“呀,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我……”我不知所措,假装给她加开水避开窘境。
莹莹抬起头,眼睛却飘向了窗外,然后一个比蚊蚋还轻的声音轻轻地飘进我的耳朵里:“其实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不管什么东西都会喜欢的。”
我的乖乖!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送走莹莹,我有点后悔不该问她这个问题。虽然当时想善良的莹莹一定会告诉我一个真切的答案,但没想到她的答案会是这样,更没想到她会要求来我这边工作。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我?
如果她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客观地说,莹莹无论在哪个方面,应该都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她温柔俭让,绝对一个贤妻良母。可是她太柔顺乖巧了,我无福消受。因为她是我的克星,在她面前,我会失去自我。
如果她向老总申请到我这边来,老总会答应吗?对于眼下的我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更何况是乖巧无比的莹莹,一定会把内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但这不是她的专长,精明无比的老总应该不会白白浪费这一不可多得的资源。可是如果老总不同意她的要求,莹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唉,太烦了,还是先应付已火烧眉毛的明天的仗吧。
一整天我的头脑都处在极度紧张而混沌的焦灼中,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饥肠辘辘,才无可奈何地跑到街上找食,却差点意外地撞上骑着一辆三座休闲自行车的一家三口。顿时灵光一闪宛如盘古一斧开天辟地将一日来的混沌一扫而光,脑中竟是一片澄明的清爽世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哪。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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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七
  第二天下午,我早早地遣散同事,回宿舍精心准备一番后,出去租了辆在这个城市里曾风靡一时的双人骑休闲自行车守候在小弄堂里,只等目标出现。
时针一秒一秒慢慢地流淌着。
随着三三两两下班的人群,赵晓洁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出现在门口。
激动与紧张相伴着涌上心头,我把手头早已握得汗湿的一枝玫瑰竖靠在车把上,左脚使劲一点地,车子快速出了巷口。
几乎是同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长长的汽车喇叭声,一辆红色跑车从我面前疾驰而过。我赶紧一个急刹。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那辆车子已稳稳地停在赵晓洁跟前,车窗里伸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赵晓洁的笑在红花的映衬下格外的灿烂。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赵晓洁轻巧地坐上车扬长而去。
她根本就没有,或者说是没来得及往我这边看上一眼。
前晚的约定难道仅是她的一句玩笑?或者她把那当作是我的一句玩笑?还是她根本就没把它,也没把我当一回事?
我可怜的自尊霎那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失落、悲痛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莫名地促使我拼命地蹬着车奋力去追赶那辆红色跑车。
我一边拼命地追,一边用右手高高地举起那朵玫瑰在空中晃动,希望能引起赵晓洁的注意。心里不停地祈求老天爷赶快把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灯点亮。平常把红灯恨得牙痒痒的我此刻多么希望它能够像往常早上我赶上班时一样在前头呲牙裂嘴地把跑车堵上一堵。
可是关键时刻,他老人家总是那般的不可救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缓缓地越过斑马线,然后一个右转弯就在视线中消失了。
绿灯旁的数字快速地进行着倒读秒运动。幸好我赶在它还在“1”字上闪烁时冲了过去。右转弯时耳旁突然哨声大作,扭头间只见一个戴墨镜的大盖帽一边吹着哨子一边用手笔直地指着我冲过来。迷惘和惶恐交织缠绕着我那早已被追逐冲昏了的头脑。我根本没听清他在向我怒吼着什么,但顺着他的左右挥舞的手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冲进了机动车道。
在一大迭的“对不起”声中,我连抱带拖地将自行车弄回到非机动车道上,然后在他看不清神情的墨镜注视下赶紧上车向前追赶。迷迷糊糊的我早已无法在茫茫车流中找到那辆车,却仍然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没命地穿梭在如潮般的下班人群中。
我不知道行人对我怪异的举动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只知道这个城市里肯定不会注视到我这个被爱情抛弃的孤儿。刚才还充斥在大脑里的一丝希冀此时已被一股无以名状的悲苦所代替,汇集到我身体的是一股好像永远使不尽发泄不完的力量。我的目光搜索着人流中的每一道缝隙,我的脚像一只上满了发条的装置,机械而没命地狂蹬……

直到失了准头的车子进了环河公园冲到河床边缘,我才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子软软地瘫在发烫的座垫和车把上。
我呆呆地望着滚滚河水。
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我的爱情是否也如这东逝水,一去不复返了呢?一股浓浓的酸气从肚里快速地升至喉间,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怪叫,任凭一串热泪随风挥洒。
经过这一声狂啸,心头好像开朗了许多。只是泪眼婆娑中,那辆载着赵晓洁的跑车还形影不离地在眼前疾驶。在我使劲的一眨眼后,忽地又从身旁急窜而出,倏地融入水里,瞬间淹没在湍急的水流中。
我跳下车,把自己掷倒在草地上,用手紧紧地蒙住双眼。
在历经百回千转的天地轮回和恶火焚烧的痛苦炼狱后,我终于让自己彻底平静了下来。

在杳渺的天边,两大片阴云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扯着,像舞台上演出结束后的帷幕一般慢慢地合拢起来。头顶有几颗星星划破夜幕一如既往地直冲着我眨眼。
天空是那样阔大而高远,那些星球在其中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亮点。而人生几十年的生命在它们亿万年的光阴中又何止是白驹过隙般短暂,或许甚至连一个亮点都留不下。我仿佛一下子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渺小到一切的生之欢乐爱之痛苦都变得那样的无足轻重。
我的心灵似乎暂时的得到净化,冉冉地挣脱尘世的烦扰而进入一片宁静:不就是一个赵晓洁,不就是一次小小的失意吗……

终于,在喉间又受到一股酸酸的气流的冲击后,我感觉到了饥饿的来临。周围突然人声鼎沸,身边好像一下子冒出了许多人来。
我推着车,赶到旁边的小卖部里狼吞虎咽了三个大面包。然后骑上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宽敞的公园林荫大道上。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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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八
  “嘿,新来的。” 我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大叫。脑中立刻浮现出警匪片中黑社会头目招呼新进小弟的片段。由于是女声,我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
却见楼上那女孩正亭亭玉立于我身后不远处,向着我这边招手。我环视四周,证实她确实在招呼我后,慌忙用脚慢慢地把车子倒回到她旁边。
“嘿,大佬。”
她被我逗乐了,两个小小的酒窝闪现在青春洋溢的脸上。
“如此良宵,一人糟蹋这么好的车,太煞风景了吧。”
我没想到此刻她竟如此主动开朗。先前暗藏心中的隔阂一下子随习习晚风飘到了九天云外。
“为了不至于资源浪费,请上车吧。”我踮着脚坐在车上,作了个请的手势。
“好咧。”她爽朗一笑,轻巧地坐到我的后座。
我心中一动,想起要是赵晓洁也能如此这般坐到我的后边,那该是多么浪漫和温馨的事情。一念及此,不免心头又一酸。

女孩对这种玩意挺熟稔的,车子启动时竟相当稳健。
配合的默契,使我们有了更多的精力来口头交流。
“那天早晨多亏有你。谢谢。”女孩说道。
“驾车水平不错,只是街上要注意慢行。”
“YES,SIR!”女孩俏皮一笑,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诸葛华戈,中华的华,刀戈的戈。”
“华戈?中华的枪,呵呵,好大气的名字。叫我文文好了。”
“文文,嗯,不错不错,仿佛邻家女孩。”
“嘿,怎么这么好的雅兴,一个人骑这样的车。”
“知道大佬在此,特来等候差遣呀。”面对如此大方的女孩,还有什么玩笑说不出口的呢。
“那好,大佬我命令你,今晚带我环城绕行一周。”好大的口气,环城一周半天还难保足够呢。
当然,环城一周也只是止于嘴上,在沿着环城河骑了几十分钟后,我们都尝到了累的滋味。对于狂踩了一个黄昏的我,更是觉得腿都有些颤颤了。
我突然发觉人类一个比较奇特的现象,就是如果人处在一个不变的熟悉的环境里,他可能不大会有兴趣去结识旁边出现的同类,而如果将他们同时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们就会有一种强烈的相识和交往的欲望。就如文文和我,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似两个毫不相干各走各路的陌生人。今晚在这样一个公众的场合相遇,却反而洋溢出十二分的热情。也许这正是人性中寻找依附和共鸣的基本需要吧,就如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快看,好多的萤火虫。”文文突然在身后大叫起来:“快停,快停下来。”
车子还没停稳,文文早已迫不及待地跑上了堤坝,挥舞着双手捕捉起闪着光的萤火虫。
此时此地,本来是我为赵晓洁生日准备的良辰美景。而此刻,在文文的提议下,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这里。
萤火虫摇曳着夏夜的浪漫和温馨。望着文文孩子般的手舞足蹈,我不由有种伊人何在般的触景生情。
“华戈,快来帮我捉萤火虫呀。”文文在堤坝上催促我。
我们闹腾了好久,总算捉到了十几只萤火虫,放进不知文文从哪里捡来的红色塑料袋里,煞是好看。
她还摘了两片大大的荷叶,十分孩子气地罩在两人头上。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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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5-10-17
十九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云密布,似一张混沌莫测的巨大帐篷,罩在沉寂大地的头顶。坐在堤坝上,在习习凉风吹拂下,吸吮着泥土的芬芳,四周弥漫着夏夜特有的气息。
“夜,是属于床呢还是属于灯?是属于梦着的人呢还是醒着的人?”文文幽幽的吟咏起来。
“你相信缘分吗?”文文突然问道。
“缘分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把戏。”
“呵,这么绝对,是不是受过缘分的伤害呀?”
我轻声一笑。想起和赵晓洁的历历往事,不知这是否属于“缘分的伤害”。
“说来听听呀,我这人最爱听别人的故事了。”
在文文的一再催促下,我只得说:“我第一次约会,没碰上女主角,却偶遇了另一位女孩,不知这是不是缘分?可是在那一次相见后,女孩一下子如人间蒸发,杳无音信,不知这是不是也是缘分的作用?在我千辛万苦觅见她的踪影并努力接近时,她又仿佛全然不顾及我的存在,不知这是不是又是缘分使然?”我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毫无顾忌地将心中的不快一古脑儿散发了出来。
“是有点感人哦。不过缘分指的应该是一种相遇的机会。”
“那我们肯定是缘分到家了。”我的眼前浮现出两次撞上文文的景象,心中不由生出几丝歉意来。
我看了看她,有点内疚的说:“不好意思,这两次缘分她老人家弄得你好尴尬。”
“还说!你看着办吧,怎么向本姑娘道歉。”
“我代表全市501万人民,以及旅居海外的本市侨胞、居住在港澳台的本市籍同胞向文文姑娘表示十二分的歉意……”
“去去去,少贫!本姑娘要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这样吧,先就计在帐上吧,等什么时候本姑娘想要了,你就老老实实答应给我做到。”
“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不扰乱社会治安,我答应你。”
文文呵呵一笑,然后幽幽地说道:“如果你和那个约会的女主角能像张无忌跟赵敏一样再度碰到一起并最后携手并肩,那可是真正符合好事多磨的缘分的本质含义了。”朦胧的路灯光下,文文盯着我看了一会,又说:“没了缘分,世间就少了很多精彩。”
“有时缘分也是失败和退缩的藉口。”
“这不挺好吗?缘份其实是一帖熨暖的安慰剂。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如果用‘有缘无分’来理解,那遗憾岂不也是美丽的?”
我不知道我是否也该用所谓的“有缘无分”来给我和赵晓洁的故事来加以总结。
“人们都说男人比女人理性,但我觉得男人感性起来,一点也不比女性逊色。比如你们总是根据第一眼看到的出手,却不管这一个是不是真的就适合自己。”
我的心灵突然受到震动,难道赵晓洁也是一个并不适合自己的错误目标吗?
“话虽有理,但如果你第一次遇到的人,能让你立刻就意识到,她会是你生命中重要的人呢。而且,如果不出手,又怎知目标是不是真正适合自己?”
“这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吧,所有的事情都无法预计,所有的过去都无法重来。即便有些东西可以让时间来证明,但这过去的时光却是永远无法回来的了。”文文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而又嘻嘻一笑,问道:“如果过去能够重来,你说你的故事会不会有所改变?”
“你说呢?”我不置可否。
“问你呢。你难道就不再关心那位女主角了?她后来怎样了?”
“不知道。感觉人有时就好像是处在一间四周满是门窗的房间中,你打开不同的门窗,所见的都是不同的景象;有时又好像是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你向东或者向西的一个迈步,生活便会从此不同。两个同行的人,如果在某一个十字路口迈出了不同的方向,也许从此便天涯海角。”
“精彩。不过上帝也许会让他们在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路口相遇呢,人们总是向往圆满幸福的结局。”文文朝我嘻嘻一笑,说:“不是吗?”
离线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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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5-10-17
二十
  “唉,太沉重了,不说了。”我叹了口气,突然被文文调皮的神情感染了,心想看不出这个曾对我数度横眉怒目冷美人般不可接近的女孩竟然也有这么爽朗柔情的一面。心念一动,接过她的话题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上帝?”
“什么意思?”
“上帝有两个呀。”我故意卖个关子。
“是吗,快让我长个见识。”
“上帝一是指我国古代所认为的天上主宰万物的神,其二就是现下很时尚的基督教所崇奉的神了。”
“第二个上帝比较传统一点吧。”
“哈,错。论传统,正规的佛教比基督教还要早好几个世纪呢,更何况第一个上帝比佛教还要早。”想不到我那可怜的历史知识在这么个时刻还能派上用场,真无愧高考前那无数个深夜的挑灯奋战了。
“孰先孰后都无所谓了,总体感觉后一个上帝比较人性化,比如挂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在胸口远比驮一尊两三米的泥像在身上来得现实。”
“佛在心头坐。它不需要任何形式。”
“不依靠某种形式,意识形态的东西是不会持久的。”
“哇,好精辟的见解。”除了赞成我无话可说。
“比如说爱情吧,就需要靠玫瑰、戒指这些形式的东西或者亲爱的、老公老婆这样的昵称来表达。” 文文又接着说道。
“可形式往往具有欺骗性。他不爱你时也可以送一束玫瑰叫一声亲爱的。”
“怎么说呢,有总比没的好吧。”
“女人,是否重形式甚于本质。”
“不能这么说。女人往往相信形式是本质的表达。送一束玫瑰,至少表明他还记着你;那一声老婆的叫唤里,也能够听出他的心声。”
“什么声音?”
“是心声,不是声音。”
我指指头顶,说:“你听听。”
文文侧耳细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了,下雨收衣服啦。”

“唉!看来下次和你一起时再也不能穿白裙子了,”文文一边帮我扶起自行车,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一时不解其意。
她嗔怪道:“你还问?”
我乐而开笑,心道还真是邪了,我们相遇三次,她的白连衣裙无一例外地都要遭受某种损害。嘴里学着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范伟的口气说道:“洒一次脏一次淋一次缘分哪。”突然想起几天前拉断她的晾衣绳时惟一掉到地上的那件可怜的白裙子,心道你不知道的还有一次呢。
“快走呀,”文文赶马似的在我后背拍了一掌,催促道:“驾——”

夏天的雨是一阵一阵地下,明明看着它变成毛毛细雨了,不一会却又倾盆而泻。有些路段积起了水,我们的自行车滑过时,激起一溜水花,惹得身后的文文尖声大叫,连呼刺激。
到家时已经浑身湿透,T恤紧紧地贴在肌肤上,也分不清究竟是汗还是雨。
“这是我过得最快乐最刺激的一个晚上。”临上楼前,文文向着我回眸一笑。灯光下,文文的短发紧紧的贴在脸上,滴滴水珠还挂在白晰的脸上,宛若出水芙蓉梨花带雨,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如果黑发再长一点,柔顺地披散下来,会否更加动人呢?这样想着,心中竟不由一荡。
还有什么比女孩子说你让她快乐更快乐的事呢。
还有什么比遭受心仪女孩的冷落更加伤心的事呢。
当我躺到床上,面对着对面墙上杨童舒的画片,占据脑中的是红色的跑车、火红的玫瑰、赵晓洁的笑容、还有她轻巧地钻进车里的身影……占据心灵的是所有失望、失意、孤独、凄苦、悲伤等等掺合在一起的感觉。我想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中赶出去,可是越是不想去想它它反而愈会缠绕在脑中,而当想着去把它理清时却又一下子会被揪心的失意的伤痛所替代。
离线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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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5-10-17
RE: 爱情三十六计
全部为你加为3号字、改为楷体了,这样读起来不感觉太累。

再抽时间慢慢读。
看贴是学习,跟贴是友谊。朋友,你跟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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