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从朋友那里得知大宁两个月前在上海去世了。这位朋友也是刚刚知道消息,知道后就给我来了电话,诉说大宁和我们在一起交往的情景。我很伤心。
大宁今年正好是60岁,我认识他是在89年,那时他是百货公司下面一个商场的主任。他为人随和,对上没有原则,对下没有严厉,能说会道,好朋喜友;他身高一米九三,体态略胖,姓宁,大家都叫他大宁;又因为他在家排行第二,大家也叫他老二。我刚认识他时,还是很有礼貌地称呼他宁主任,他不习惯,再三说就叫我大宁吧,别那样叫主任主任的,显得远,所以,在以后的交往中,我一直叫他“老二”。
他娶的老婆是上海下放知青,有个很文淑的名字,我从来没叫过,一直比照着她的老公,叫她“二嫂”或“老二嫂”。她很有原则性,做事认真负责,虽然离开上海那么多年了,还保留着上海人的性情。他们两口子关系很好,经常抬杠,但不生气,似乎两个人在一起不争吵两下不舒服似的,我常常帮着二嫂欺负老二,老二气急败坏之下常常说:你们俩一唱一和地倒像是两口子了。我也常常威胁他:你再胡搅蛮缠我就把二嫂拐跑,而后,我们三个人哈哈大笑。
89年我有孩子后,没人照看,这一年妹妹初中毕业,她在农村中学读书,因为对父亲有点意见,她坚决不上学了。原来,父亲把弟弟弄到城里上学,她认为父亲重男轻女,把自己放在农村读书,农村教学质量差,她固执地认为即使上了高中也考不上大学。我这里正好需要人带孩子,在再三询问妹妹要不要继续读书,以后不许后悔之后,妹妹来给我带孩子了。说来也巧,那时有个关系人能搞到农转非的指标,妹妹就有了城市户口,工作安排在大宁的商场里做营业员。
我怕妹妹在单位受气,经常去看看,和妹妹的那些同事搭讪,目的很明确,就是告诉他们我是她大哥,不要想欺负她。商场的办公室在商场的一角,我也会溜进去看看,我和大宁就这样认识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我去的多了,和大宁就熟悉了。然后我请他吃饭,给他带点小东西,关系就近了。
那时候我喜欢打麻将,整天连夜地打,谁叫都去,从城南打到城北,我心里想,这个城市不是我的家乡,人生地不熟地,得多结识人。偏巧大宁也喜欢打麻将,我们俩臭味相投,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的办公室,他家里,是我经常去的地方。
大宁的父母都是饮服公司的,从小就不缺吃的,他也会吃。大宁看人家炒菜的多了,自然也就会做。他喜欢吃,会吃,经常带着我去逛菜市,买点东西回家做,我也跟他学了不少做菜的手艺。我忙的时候,或者出差不在家,老二两口子就打电话询问,问我怎么不过去,有时,他两口子做了好吃的,就打电话叫我过去吃。我不能白吃,从外地回来,总要给他两口子带点新鲜玩意,两口子不是特别爱财的人,只要有点礼物他俩就开心的很,说:礼物不在多少贵贱,你那么远还给带东西,说明你心里想着我。我哈哈大笑,说:想你吊用,我是想着二嫂呢。于是,我们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98年我离开单位自己做装饰材料生意,老二两口子知道后,把他们商场的十组崭新的山架柜台给我拉到了店里,后来我不干了,也一直没还给他们,到现在还放在我的仓库里。老二,你走的太仓促,我还欠着你的人情呢。
十几年前,老二嫂提前退休,回到上海跟儿子一起生活了,老二也因为单位不行了,跟着去了上海。老二不习惯上海的生活,经常回来,每次回来,都会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我知道他好吃,也知道他想吃什么,所以,每次都安排好吃饭的地方,也会在自家做一些他想吃的东西。
老二长的仪表堂堂,却不好色。每次他回来,我觉得他怪辛苦的,年龄也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了,在洗澡的时候想找人给按摩一下,他坚决不同意,说:嗨,男人长的丑才会想女人,我这么漂亮还需要女人陪吗。哈哈,不管老二的理论成立不成立,他一直洁身自好。有时,我在电话里还刺激老二嫂,老二嫂连声说你随便安排,我没意见,你只要把人完整地送回来就行。
为了打发老二的时间,老二嫂在上海的一个社区里给老二找了份工作,从此以后,老二就没有回来过了,大约有八、九年的时间了。开始我们还电话聊聊,后来就不联系了,慢慢疏远。
疏远,造成了我的遗憾,老二因心脏病突发,到最后我们也没能说一句话。老二,你的确走的太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