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和我值一个班。25岁没有媳妇,在农村就是大龄青年了,家里穷。没人给媳妇,老四的母亲愁的不行,见谁就跟谁说,帮忙给儿子娶个媳妇。老四自己也着急,挂了几次马子,尝到了女人的滋味,老四的心里总装着女人。 ,%yjEO
我们装卸队买了一台电视机,黑白的,吉林市电视机厂生产的梅花鹿牌,显示器好象是22寸,队长做了一个大木箱,用一把锁头锁上。电视天线用钢筋做的,把两根松木杆接起来支在外面,还安装了能旋转的把手,接收信号每天都得调试,转动方向,不然满屏幕的雪花点。 ,%yjEO
电视机买回来就轰动了,晚上来看电视的人越聚越多,十里八村都往这里跑。队长开始的时候允许外人来看,值班室最多的时候能进来300人,进不来的挤在窗户外,站在窗户台上往里看,人们都说装卸队买了一台小电影,天天演电影。电视台说来也怪,黄金时间以后全是电影电视剧,一直演到午夜。播日本电影《追捕》的时候,来了几千人,把玻璃都挤碎了。队长为了能让大家都看到,把电视机搬到窗台上,对着站台播放,有人自动维护秩序,前面的坐着,后面的站着,再后面的站在凳子上。 ,%yjEO
电视箱的钥匙队长一把,值班的一把。我和老四值班的时候把钥匙给老四,老四拿到钥匙,就象拿到了将军的帅印,老牛逼了。他把钥匙挂在胸前,走路都有些晃了。晚上7点开始播报新闻,老四还没开电视箱,有一些人就早早地来占地方,和老四套近乎。老四有权决定几点开箱开电视,几点关箱关电视。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不开箱,不放电视节目。所以,来看电视的人,都羡慕老四。老四晚上的烟卷也就一根接一根地吸,有的时候这根没吸完,那根又递上来了,老四就很炫耀地把烟卷夹在耳朵上,左边夹一根,右边夹一根。 ,%yjEO
一些小马子也来看电视,老四的眼睛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谁是马子。老四不能放过机会,屋里关着灯,人与人拥挤着,缝隙很小,老四如鱼得水,在人群中穿梭,寻找他的目标,每天关掉电视以后,老四都会讲今天晚上的收获,摸了哪个马子的波,太大了,水哗哗地等等很肉麻的话。老四不值班的时候也来看电视,但是,相对值班比较失落多了。老四有点盼值班,有几次问我今晚是不是该我俩值班了,我说是后天,他说怎么这么慢。我想他绝不是为了每晚值班补助的两角钱。 ,%yjEO
来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多,打架的,损坏车站东西的事情发生了,站长告诉队长,为了维护车站的正常秩序,不许外人进站来看电视,如果能管理好,允许直系亲属来看,如果管理不好,就谁也不要看了。队长宣布不放电视的消息以后,来看电视节目的人,每天晚上还是照常来,三三两两在外面等待,没办法,一周没播放电视节目。 ,%yjEO
报纸上介绍日本电视连续剧《阿信》就要在中国播放了,这是改革以来的突破云云。队长恢复了电视播放。队长规定播放电视前,把窗户都插好,把窗帘拉好。值班人员负责验证,用白纸板做的通行证,盖车站货物处公章才有效。通行证只发给装卸队家属,发给车站领导家属及关系单位的领导,队长说认证不认人,没有证,谁也不许进屋,队长不定期的抽检证件,如果发现值班人员放进无证的人进屋,发现一次,罚值班人员一个月的奖金。 ,%yjEO
我和老四值班的时候,老四有一套管理办法,老四晚八点关门上锁,里不出,外不进,需要出去方便的找他开门,一般的情况最好看电视前方便完,老四说谁尿了裤子他不管。没有证,进不来屋,看不到电视的人很多,他们在外面转动电视天线,屋里正演到关键时刻,电视没有信号了,荧屏上全是雪花点,老四只得跑出去再转回来,看不到几分钟,又被转没信号了。 ,%yjEO
看电视的中间,我和老四得出去接两次零担车,装卸一些慢件货物,一列是下行车,叫拐八九,一列是上行车叫拐九零。我开始不知道这是怎么论的,789和790次车,怎么都读的那么别扭。货运员说以北京为中心,从北京发出来的车就叫下行车,是单号次,向北京开的车就叫上行车,都是双号次。至于1读腰、2读两、7读拐、0读洞是防止谐音出错。我们一出来,门就没有人看了,接完车没证后进屋的人,无法清理出去,老四有几次急了,干脆关掉电视谁也别看。 ,%yjEO
日本电视连续剧《阿信》吸引了很多人,屋里鸦雀无声,阿信作为慰安妇,接待日本海军战士,一位5元。士兵们排着长队,等待的焦急,出来的提着裤子,电视里阿信白白的屁股和大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人们边看边发出嘘声。老四看得起了兴致,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发泄的目标,老四对我说:“信不信,哥们去候车室就能挂一个马子。” ,%yjEO
“不信。”我不是激他,虽然我当时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点不懂,但是,我认为发生那种关系,起码应该是两个人认识。 ,%yjEO
老四让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候车室,等候坐车的人不多,一个穿绿色上衣的女孩儿躺在长凳上,老四吹了一声口哨。走到那个女孩儿身边,拍一下那女孩儿的屁股,女孩儿揉了一下眼睛,坐了起来,看一眼周围的人,又盯着老四,女孩儿长得不算漂亮,20左右岁,脸很白而圆圆的,有几颗雀斑都能看见,在我的眼里和其他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衣着也没有特别之处。老四什么也没说往外走,她也站起来,提着一个很时髦的小包,跟着老四走进站台后面的夜幕里。 ,%yjEO
货运员敲值班室的门,说拐九零闭塞了。我知道闭塞了,是说火车到前一站的前一站了,如果货运员说拐九零开过来了,那就是在前一站开出来,一般在半小时内就能到达本站,老四还没回来,接车是值班人员的工作,没人装卸货物,那事情可就大了。我正为老四着急,他回来了,女孩儿跟在他身后。老四没让女孩儿走过来,她站在站台的路灯杆下面。 ,%yjEO
拐九零冒着黑烟,轰轰隆隆地开进站台停下了。“师傅,几件?”老四很少这样积极地跑上前去。而且从兜里掏出一盒没有过滤嘴的翡翠烟,递给车上的货运员一支。 ,%yjEO
“十三件。”车上的货运员接过烟,在找打火机,老四急忙上前划燃一根火柴。 ,%yjEO
我卸完十三件货,又装上六件,老四围在车上的货运员身边,点头哈腰的说恭维话,运转值班员举起绿色信号灯的时候,老四向那女孩儿招手,把女孩儿送上了拐九零。 ,%yjEO
回到值班室,我问老四,以前就认识那女孩儿吧,怎么一拍屁股就跟你走了,他说不认识不认识,隔行如隔山,你不懂。 ,%yjEO
“你俩去哪了?都干什么了?那女孩的小包里都装的什么你知道么?”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yjEO
“去料石堆那,我把她给干了,滋味美极了。她的小包我翻了,里面有雪花膏、小镜、口红、卫生纸、避孕套,一分钱也没有。”老四说。 ,%yjEO
“那她没向你要钱?”我还想知道得更多。 ,%yjEO
“没要钱,女人是身揣扁扁货,到哪不挨饿,我不是把她送上车了么。”老四回答得很坦然。 ,%yjEO
我记不清是谁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等于新的关系。人生存在世界上,世界就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充演着一个角色,人有动物的本能。但是,人是有思想的高级动物。老四和那女孩儿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什么角色呢?人与人之间是不是永远存在着利益,存在着交换,那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