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峡谷里的一段静谧时光
文/妍 子
狭长小路，繁草盈茂。前方便是夹山傍谷的一片静谧之地了。
初冬的暖阳里，秋日余温萦绕。阳光，在草尖上轻舞，从叶脉上穿越；藤蔓肆意滋长，缠绕于树间；一泓清波，枕着谷底的亘古的清寂，浅流不息……
枫叶火红，摇曳，无声。是风，抑或是我走动间衣袖的轻扰，或者都不是，是我和枫叶走进了彼此的心间，它向我发出认可的微语。
鸟鸣叽啾，该是一只鸟和另一只鸟的甜蜜对白。天际间的一剪黑剑般的身姿划过，之后，又会有一个影子，追逐而去。
树杈间，蛛网残破，疏朗的那半边，一只幼小的蜘蛛，在敬业地做着简单重复的修补工作。织了破，破了织，一只蜘蛛的哲学，或许是它唯一的宿命。
时光的秘密，凝结在一棵树上。它并不是一棵树，准确地说，应该是三棵树。根部是两棵，一棵树的底端又引申出一棵，到了顶端，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一棵树。我们无法从细部去探秘，它们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在幽谷里立异？
虬根苍劲，从润泽的土里探身出来，黑黝黝地延伸着。是地上的清波吸引了它，还是地下养分缺失，让它另类地呼吸，接受水草的招摇。
微笑着的野草莓，那么轻巧的一个个，身上布满了规则的黑点，乖巧地诱惑着我。我小心地摘下一颗，怕弄痛了它们。放进嘴里，酸涩中夹杂着一点清苦，幼时的感觉嘴里荡漾开来，一些和姊妹们在林间玩耍的旧事也一并在心底荡漾。
这山水草木，鸟虫之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它们世界中的故事，它们惯于掠过我们的视线，在一个隐秘的处所演绎着，交流着，欢笑着，叹息着，哀痛着……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就这样，在这草木的世界，山水的世界，聆听静谧的时光，以及时光中隐匿在风景中的声音和它们的秘密——
一朵花，一棵树，一只鸟，一只虫，从生命的萌芽到绽放，从燃烧到飘落直至寂灭，它们经历了怎样的欢欣，痛楚，失落和迷茫。我们看不见它的内心，它们却有着各自的秘密。
叶子有叶子的欢乐，虫子有虫子的苦恼。它一定用它的语言讲给比邻而居的大树听了，讲给溪水听了，讲给一只鸟听了，虽然我没有听过，但我知道，它一定有过听众，也许，刚才我和它面对的时候讲给我听了，而我所有的感知不过是用手拾起它，将它轻轻地放在一块被流水湿润过的石头上。
我以为我听懂了山与水的对话，听懂了一片枫叶的微语，了然了一只鸟的心事，读透了一只蜘蛛的宿命，还破解了一颗大树和一条树根的秘密，我用另一种无声的语言和它们交流，可它们瞧着我，不发出一点声响。
我，能真正地进入它们的世界吗？
我们走路，说话，随意发出声响，窥探它们的秘密，像一个入侵者那样，理直气壮。对这蛮横的侵入，一朵花会不会发出惊叫，一只鸟会不会暗哑了清亮的喉咙，一片树叶会不会惊慌失措，而那棵树的梦境会不会突然断开？这些，我们都听不见，更不会去考虑，我们只会为自己的入侵找借口，探幽，采风。分享它们恒远的宁静。
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想，如有机会重游，我一定静静地在溪畔坐一个上午，不发出一点声响，和山水草虫互为风景，彼此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