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喝了点酒
院里的孩子只是那么轻轻一掷
我便顺着纸飞机的航线 跌跌撞撞回到了童年
伙伴们都在 站成一排
手 一一握过
整整衣领 拍拍肩
我们以玉米秸当做长枪
一根稻草织的绳子斜肩挎过
木制的盒子枪顶一下已经耷下的帽盖
我就是你们的王
打鬼子由战争变成了游戏
日本人的那场烧杀抢掠在继续流传
打鬼子只是个游戏
谁都不愿意当鬼子当汉奸
脸上必须抹上锅底的灰
要不怎么分清硬币的正反两面
那个时代物质像口袋的钞票一样匮乏
扯着母亲的衣襟 跨进亲戚家的门
面对递过来的煎饼里卷着的那个零零散散的鸡蛋
小小的脑袋管不住腮里的两泓泉
一个转身
咀嚼着煎饼里的馅 来自内心的一种幸福
红薯做的煎饼 喂进了墙洞
那是一张我喂了多年也装不满的嘴
庆幸生活在农村
不缺石头也不缺泥巴
石头可以做你的车子,你的孩子
石头就是玩具 不跟你讲话
泥巴可以做馒头做包子
不做泥人 那个年代不缺伙伴
泥巴的包子 桃花做馅也是一种幸福
或者打烂一只葫芦 里面白白的瓜瓤便是肥肥的肉
生活总有那么灿烂的一季 像春天
春天可以轮回 童年却回不去了
酒醒之后
东院的姐姐依然会躺在城市里肮脏的案板上
浓妆艳抹 出卖肉体
前院的兄弟仍守着从云南山区买来的女人 生娃
西院的老三还是扛起锄头下地 侍弄泥巴
而我 不能把伙伴带出山里
被岁月缴了枪
不再为王
201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