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漠中的脚印
6月,大地恢复了夏的羞涩,开始披上了绿的衣裳。空气中弥漫着香味,风很湿润,阳光也变得厚重。香味来自沙枣树上的沙枣花,这是一种很大的树,树枝上密布着尖刺。然而,沙枣花很小,金黄色的,象是金粒子。这是新疆美丽的季节。
随着天气渐渐变热,雪峰上的冰雪开始消融。昆仑山上的雪水正沿着叶尔羌河缓缓流向大漠深处,最终流进了塔里木河。
在流经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时,我们在此拦河筑坝,修建起一座大型平原水库,这就是小海子水库,也就是我们水工团的建设工地。
开春之后,水库下游团场的图木休克垦区开始春播,库水沿着蜿蜒曲折的渠道浇灌着军垦战士们开垦出来的几万亩麦地。
此时,凝云最为忙碌。财务股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派人去下游团场收取水费,团里近万名职工的工资大部份要靠水费收入来支付,这个任务自然由凝云去完成。当时,所有的团场都没有银行,所有的经济往来全由现金支付,水费也不例外。那时,全团仅有一辆蓬布北京吉普车,供主要领导使用,她只能是自找便车。团场之间相距远,道路也不好,一个年轻姑娘独自在戈壁滩上跋涉,且身边带着巨款,风险之大可想而知。7月的一天傍晚,她在收完水费后搭乘一辆便车准备返回水工团。司机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到天黑时迷了路。夜沉沉,路茫茫,戈壁滩上的夏夜,渐渐有了凉意,空旷的大地上寂静无声。凝云虽然常走这条路,现在也辨不清方向了,好不容易见到前方有一个窝棚,走近下车一打听,却原来是走岔了道。这一次出差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到团部。
凝云还有另外一次惊恐。
那次,水费收足,满载而归,整整一麻袋的钱,乘坐团里的车子准备离开图木休克。车行一小时后,前方路上站着四、五个维吾尔族老乡,凝云顿感紧张起来。原来老乡们要求搭车去巴楚县。司机见凝云身边带着这么多钱,深感责任重大,执意不肯让老乡搭车。而老乡们非要上车不可,结果双方争执起来,加上语言不通,事情越闹越僵。凝云紧紧护住麻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在民族地区,由于语言不同,经常发生为一点小事而酿成大祸的事,民族关系并不融洽。正在此时,51团政治处王干事骑着自行车路过,他会说几句维语,见状问明情况后,对老乡说,他们有重要的任务,而且不去巴楚县,你们放他们走,耽误了事你们要负责任的。就这样,王干事边劝说边恐吓,才使维族老乡同意放行。
每年收水费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工作。7月的戈壁滩,烈日当空,酷暑难当,凝云奔波于各团场之间,往往一出差就要十来天,人晒黑了,也变瘦了,科里的同志见了,总免不了一番安慰